崔无命面不改色:“这半年来, 属下已经派人顺着百丈凌峭下的暗河, 一一排查了周围方圆百里, 却只在河底找到几具残尸,若谢轻逢当真还活在世上,他又如何隐忍不发三年, 一点踪迹也无?”
季则声沉默下来。
崔无命又道:“依属下愚见, 七弦宗一战, 谢轻逢身受重伤, 想必已然身亡。”
季则声却不依不饶:“那也给我找!就算是尸体,就算只剩残肢, 我也要亲眼见到……”
听到这些话,那张俊美的面容上却是说不出的阴沉,隐有疯癫之态。
“继续找。”
即便谢轻逢一路来早有准备,然而再见时,还是很难把这个阴晴不定的季则声和原来善良心软的小师弟联系在一起。
他如此性情大变,焉知不是自己之过?
如今看来,季则声已恨他入骨,他又要如何解释,如何解他的心魔?
崔无命挨了训斥,只能退下,留谢轻逢在原地:“属下这就去。”
寝殿之中有神魂禁制,崔无命就算想进入拿固魂锁也是有心无力,只能靠谢轻逢自己。
待忠心的属下走远,谢轻逢才慢慢回神,将手里的葡萄往季则声面前一递:“宫主息怒,这是西域珍品,请您品尝。”
其他人都畏惧季则声的雷霆之怒,唯独这个新来的面不改色,季则声看着盘子里水灵灵的葡萄,半晌才伸出一只手,捏住谢轻逢的下巴,抬起他的脸来:“我之前不曾见过你。”
生面孔,年轻少年,这又是谢轻逢哪一个小情人?
谢轻逢面不改色心不跳:“属下先前是伙房烧火的,崔护法觉得我干得不错,特意提拔来伺候宫主。”
听他这么说,季则声脸色稍霁:“你叫什么名字?”
谢轻逢道:“大牛。”
季则声一顿,诧异地看他一眼,眼底闪过一抹疑惑,最后还是压了下来。
他端详谢轻逢片刻,很快就失去了兴趣,也失去了耐性,连葡萄也不吃了,只是转身回了寝殿,阖起了大门。
煞神一走,地上跪着的几个年轻属下齐齐松了一口气。
一人道:“好了好了,他终于回去了,吓死我了……”
另一人道:“他每次出来我都提心吊胆,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就拿我们开刀!”
跟谢轻逢一起来的少年扒在门边偷听了一会儿,露出个古怪的笑容,回到原处席地而坐,拿起托盘里的拳头大小的粉桃,一人分了一个:“拿着拿着。”
谢轻逢接过桃子,不明所以,却见那少年张嘴咬下,就这么吃了起来:“真甜。”
谢轻逢:“?”
谢轻逢道:“我们吃了宫主的东西,他不会怪罪么?”
那少年道:“不会不会,他只要进了寝殿,必得待上十天半个月才会出来,次次如此,这桃子左右没人吃,不如给咱们饱饱口福。”
另一人道:“还是这个宫主好,虽然性情古怪了点,但从不叫我们伺候,希望谢宫主永远别回来。”
谢轻逢:“……”
他听他们小声议论,目光却忍不住被紧闭的寝殿大门吸引。以前季则声最爱出门,三天两头邀他到后山的温泉洞府,练完了剑就开始做绿豆糕桂花糖藕粉豆花,从不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十天半个月不出门。
他独自在寝殿中,又会干些什么呢?
想到此处,他未免感慨,眼见这几个偷懒摸鱼的属下吃了桃子,又想来抢葡萄,被谢轻逢一把躲开:“不许。”
那少年不解道:“为什么?”
谢轻逢淡淡道:“留着给宫主。”
魔修的道德水准本来就不高,能干坏事就不干好事,他如此忠心护主,自然不受其他人待见,那三个少年见他这么不识相,纷纷觉得这个新来的是狗腿,三个人勾肩搭背走了,留他一个人伺候。
谢轻逢心道还是要快点拿回宫主之位,季则声武力是够了,但团队管理简直一塌糊涂,现在才半年这群服侍的人就敢吃宫主的水果,再过两年怕是要骑到宫主头上了。
傍晚时分,膳房送了吃的过来,季则声原先嘱咐过吃的东西就摆在门外,不要打扰他,故而大鱼大肉全摆在门口,谢轻逢等了好一会儿,果然不见人出来,自己去了膳房一顿。
虽说修真之人早已辟谷,但毕竟是饮食男女,有东西吃就不会饿着。
季则声口味清淡,不怎么挑食,不过最爱吃甜食,服侍季则声的其他人早就跑得不见踪影,谢轻逢只能亲自走一趟,叫膳房的厨子做了糖醋排骨,银耳羹,又拿了一碟桂花糖,一碟芙蓉糕,才回到后殿。
砰砰,他端着食物,敲响了寝殿大门,良久都无人回应。
砰砰,再次敲响,这回没过多久,季则声就顶着一张阴郁的脸打开了房门,见是谢轻逢,不由皱起眉头:“何事?”
谢轻逢道:“宫主,请吃点东西吧。”
季则声不看一眼,抬手就要关上寝殿大门,谢轻逢眼疾脚快,伸腿卡在门边,不让他关门。
季则声眉头皱得更深了:“……”
谢轻逢道:“宫主吃一点东西吧,心情也会好些。”
季则声眯了眯眼:“本座什么时候说过心情不好了?”
谢轻逢不依不饶:“膳房都做好了,您吃些,不然属下心疼。”
季则声垂目看着他,一言不发。
谢轻逢同他对视,却惊觉季则声好像长高了不少,先前在七弦宗季则声要矮他半个头,现在却矮得不分明,最多两三厘米,也出落得更俊美了。
原著季则声化神时,确实是有一段重塑躯体,变高变帅,若是先前在七弦宗,季则声还是眉清目秀,还带着少年意气,如今绣金玄衣加身,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倒是很有邪尊的气质,只是眉眼阴郁,不太开心的模样。
谢轻逢还是少年化身,自然要低季则声不少,只能从下往上看,将这张脸来回打量一遍,最后落在唇间。
说话时一开一合,还是又薄又粉,让人满意。
从下往上看,更想亲了。
他的目光自然引起了季则声的不快,后者微微偏头,谢轻逢也不说话,就这么在门边对峙,半晌季则声才转过身,只是没关门。
不理人,就是同意的意思。
谢轻逢脸皮厚,端着食物就跟进去了,然而才踏进寝殿,却觉一股寒意涌来,凉透心扉。
明明太阳还没落山,寝殿内却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
为什么不点灯?他正疑惑间,却听季则声道:“把东西放下就出去。”听声音像是又回到榻上。
“宫主,属下替您点灯……”他借着微弱光线,才走到琉璃灯面前,却觉一道掌风贴着耳边擦过,是不折不扣的警告,“滚出去!”
谢轻逢现在还是纸做的,很脆弱,怕是受不住季则声一掌,只能滚了。
他应了声“是”,出寝殿时还轻轻阖上房门,一转身却看见三张幸灾乐祸的脸。
“被打出来了吧?让你狗腿,活该!”
“咱们宫主可是个铁石心肠的,凭你怎么献殷勤讨好也没用,而且他也不喜欢男人,你别想了。”
谢轻逢一顿:“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
那人道:“因为我们已经勾引过了,他根本不买账。”季则声拿下藏镜宫的那天,就有鬼灵精的趁季则声不注意,偷偷溜进寝殿躲在被子里,谁知季则声一掀开,却是勃然大怒,当场就把人踹下了床,说他不知羞耻。
谢轻逢:“?”
另一人叹道:“唉,真命苦,明明长得还不错,结果两任主子都没眼光,上一任把我们当牲口,动不动就当牛做马,这一任更是看都不看我们一眼,是我们还不够体贴可爱吗?”
谢轻逢听着他们哀叹命运不公,却是越听越心火泛滥:“以后谁再敢爬他的床,我就打断谁的腿。”
“你以为你谁啊!”
“就会吹牛逼,有本事你去爬啊!”
谢轻逢笑笑:“巧了,我还真打算这么干。”
上一篇:豪门后爸在娃综稳定发疯
下一篇:炮灰只想养花[种田]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