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涧清自然不敢怠慢,低头垂眸上前,立在皇后身侧。
宋皇后拉着宋涧清的手,对着莘氏笑道:“可比年前那次见着的时候长高了不少,也越发长开了。听说你在家中喜欢抚琴,本宫上次还听说,有人在陛下面前夸赞过你的琴艺。可有此事?”
而宋涧清神色很是淡然,莘氏看了他一眼,笑着道:“娘娘谬赞了,他不过是小孩子家自己闹着好玩儿罢了。怎当得起那些琴师的夸赞?”
宋皇后笑着道:“本宫成日在宫里,来来回回听的都是那些乐师的琴音。今日恰好贵妃也在,不如涧清你便抚琴一曲,也让我们听听新鲜,如何?”
崔贵妃如何不懂皇后的意思,也凑趣道:“今日当真是有耳福,我们也借皇后娘娘的光,听听宋公子的雅音。”
宋涧清躬身行礼道:“不知娘娘想听什么?”
宋皇后沉吟道:“不如,就弹那阙《凤求凰》吧。”
殿内登时一静,
崔贵妃若有所思,抬头看了看太子,又看了看宋涧清。太子神色深沉,一双酷似咸锡帝的眼眸晦暗如海。而轩辕恪看着宋涧清,眼中神色复杂。莘氏在听到宋皇后的话之后眼中迸发出狂喜,却强压着自己的激动。而宋皇后却像是没有意识到自己放了一个多大的雷一样,仍笑吟吟地看着宋涧清:“如何?”
而殿中若说最镇定自若的人是谁,那必然是宋涧清了。
“娘娘垂爱,清不敢不从。只是《凤求凰》乃是汉时古琴曲,清研习不精。若是娘娘允许,清想为娘娘弹奏一首《汉广》。”
他说完之后,殿内又是一静。
第十三章 他什么都知道!
到了这个时候,便是最神色莫测的太子,也不免流露出惊容来。
唯有宋涧清一人,依然神色自若,见内侍搬来了七弦琴,以及琴案和琴凳,便坐下来,俯身细细听琴音。
“是好琴,”他先赞了一声,才开始弹奏。
琴音淙琤,如山涧泉鸣,的确是悦耳愉心。只是他弹的虽是《汉广》,却丝毫没有缠绵哀婉之意,反而一派霁月光风,足以见弹奏者心态。
轩辕恪目不转睛地看着正在抚琴的宋涧清,第一次觉得这件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
他本来是格外不耐烦陪崔贵妃来见这自己未来的皇嫂的,只是现在他却庆幸还好自己来了。
未来太子正妃,身份何其尊贵,若无意外,日后宋涧清便是大启的皇后。便是如此泼天富贵,似乎都好像未曾入得眼前这个年方十六的少年的眼。
如今看来,自己母后和身为太子的大哥,就算再如何汲汲营营,计划似乎也不是很顺利。
然而事情即使到了这个地步,无论宋皇后心里想的是什么,面上都不能露出半分,否则不出半日,只怕整个大启后宫都会议论纷纷。
故而等宋涧清一曲奏罢,起身行礼时,她面上已经恢复了原来的一派慈蔼:“这琴音当真是如芙蓉泣露、昆山玉碎。本宫和诸位今日当真是有耳福了。”她转头吩咐旁边的宫女道,“来人,将本宫给涧清准备的赏赐都拿上来。”
自有宫女将那些稀罕的金银玉器、珍贵的明珠宝石都小心翼翼端了上来,这样的赏赐不可不说不丰厚了,可是宋涧清依旧不喜不嗔,只淡淡地行礼道了谢。
“好,咔!大家辛苦了!”屈舒鹤喊了停,片场的人一时间都松懈了下来。小柏飞快地跑到容翙身边,给他递了一瓶冰水,又拿出手持小风扇,打开对着容翙吹,好让他舒服一点。
今天S市的温度将近有三十度,他们又穿着好几层的戏服,容翙已经是又热又渴,他接过冰水,打开盖就直接灌下去大半瓶。
“容哥,我给你带了薄荷糖,你含着也能舒服一点。”
容翙接过他手里的薄荷糖,是他最喜欢的一个牌子。身边来来去去这么多助理,小柏是留在他身边最久,也最得他心的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做事不仅上心,还十分细心。连自己喜欢的薄荷糖这类的小零食都会记在心上。
“谢谢。”容翙打开薄荷糖包装,含了两颗在嘴里,瞬间觉得浑身都舒服了许多。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正想闭着眼睛养养精神,却听到片场不远的地方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屈舒鹤和副导演都往一个角落走了过去。
容翙皱了皱眉,看着好几个人围成一团的角落,问道:“怎么了?”
小柏往那边看了一眼,也是一脸疑惑,听到容翙问他,便说道:“我去看看。”
他去了没多久就转了回来:“容哥,是温哥身体有点不舒服,好像刚刚坐下去起猛了,差点摔了一跤。”
温珩臻不舒服?
容翙有些惊讶,在他看来,片场这么多人,都在忍受这样的高温,比温珩臻体质更差的多的是,怎么是温珩臻身体不适呢?
这样想着,容翙又往那边看了几眼,见围着温珩臻的人散了不少,便决定自己过去看看。
他走到温珩臻身边,见他半躺在靠背椅上,脸色有些苍白,两道浓如墨画的眉毛紧紧蹙着,看上去的确有些不好。
“你还好吧?”容翙试探着问道。
温珩臻睁开眼睛,见面前站着的人是容翙,眼中迸射出惊喜的光芒来,真切得不容任何人错人。
“我没事,这几天太热,本来就有些不舒服。今天拍摄时间长了点,所以刚刚站起来的时候有些头晕。”他轻描淡写,显然不愿意多谈。
容翙便也不多问,将手里的薄荷糖那给他:“你暂时含两片,等会儿然你助理去看看场务有没有准备藿香正气水的之类的药。喝了能好受一些。”
温珩臻接过他手里的薄荷糖,本来苍白的面色似乎好转了不少。这时候屈舒鹤过来,问温珩臻道:“还能坚持吗?”
下一场就是温珩臻的戏,很显然屈舒鹤是来询问他的意见的。
“我没事,屈导,”温珩臻似乎并不在意,而一旁他的助理小欧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碍于屈舒鹤在场,不好开口。
屈舒鹤翻了翻通告单:“等会儿你还有一场和林老师的戏,然后还有一场夜戏,全部拍完最早也是十点了。我怕你到时候吃不消。”
“没关系的屈导,”温珩臻很是坚持,“我没事,不能因为我一个人的原因拖累大家的进度。”
在一旁听着的容翙面色微变,而小欧却已经着急地说道:“可是温哥,我已经和盛姐打了电话,她晚上会带医生过来给你检查身体……”
“这么点小事,你给盛姐打电话做什么?”
小欧看上去很是委屈:“我见你这几天总是莫名其妙发低烧,人也没什么精神,我很担心……所以才给盛姐打电话的。”
“好了,”一旁的屈舒鹤打圆场道,“我看这样好了,你先拍完等会儿和林老师的那场戏,夜戏我们另外找个时间来拍。这样也不会耽误你检查身体。”
“我觉得这样也好,”容翙也开口道,“而且你不舒服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要是小病拖成大病,那才得不偿失。”
温珩臻见容翙这么说,这才不再坚持:“那好吧,我先休息一会儿。”
这时场务拿了藿香正气水过来,温珩臻闭着眼睛一口喝了下去,又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儿,神色这才不像原来那样惨白了。
屈舒鹤见他这样,才放心开始拍他和林秋荻的戏。
清梧宫内,崔贵妃和三子一女正在用膳。
她的幼子和幼女乃是一对龙凤胎,才五六岁的年纪,由乳母带着用饭。次子今年十二岁,眉目和崔贵妃有六、七分像。而轩辕恪是她的长子,自然最得器重。
“我还真未曾想到,宋家那个坤泽居然敢明目张胆拒了母后的意思,当真是有趣。”轩辕恪想起刚刚在皇后宫中发生的事情,面上的笑意掩都掩不住。
崔贵妃亲自给次子盛了一碗酸笋鸡汁羹,嘱咐他慢慢喝,淡淡道:“他不愿意又如何?宋家终究都是皇后母家,宋涧清乃是皇后嫡亲侄儿。又有应觉大师的批语,他命中注定,便是要嫁入东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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