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翙来准备啊,接下来是你是戏份。”屈舒鹤拿着喇叭在喊,容翙坐直身体,睁开眼睛,又恢复了神采奕奕。
“好,预备,1,2,3,Acftion!”
东宫之中,灯火通明,到处张灯结彩,锦绣辉煌。然而来来往往的宫人却连大气都不敢出,各个惶恐不安,没有半分喜气, 看着颇为诡异。
而原本应该是太子和太子妃安歇的寝殿里,却挤满了太医。太医院的院正拿着一根银针,对着的灯火看了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扎进太子的身体里。
几十根银针扎进去,太医院院正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黄豆大的汗珠。他神情却依然不慌不忙,对着一旁的另一个太医道:“让他们将我开的药煎得浓浓的送进来,太子喝了药,也就能好了。”
今日是太子大婚,尽管宗正寺将大婚中并不重要的礼仪都删减了,可即使是这样,太子坚持着完成了所有的礼仪之后,回到东宫就晕了过去,慌地咸锡帝将太医院里的太医都派了过来。本来这个时候,应该和太子妃行的交杯合卺之礼,也没人顾得上了。
而宋涧清穿着大婚的婚服,端坐在那里,冷眼看着太医们忙碌,面上的神色没有一丝波动,仿佛那个躺在床上生死未卜的人,并不是他今天刚刚大婚的丈夫。
他什么都不在乎。
太医院院正见侍女将药给太子灌了下去,长舒了一口气,急步来向宋涧清回禀道:“太子妃,太子已经无事,今日是累着了,所以才会突发急症,休息几个月也就好了。微臣还要向陛下去回禀太子的情况,就先告退了。”
宋涧清颔首:“辛苦院正了,只是院正还需要留几个细心又熟知太子病情的太医在这里留侍才行,免得太子半夜又突发急症,救治不当,那时候,就是你我的罪过了。”
院正道:“那是自然,微臣留了平日里便为太子诊断的徐太医和章太医,还请太子妃放心。微臣先告退了。”
宋涧清点了点头,起身去看了太子。
他看着双眼紧闭、嘴唇发乌的轩辕怀,不无恶毒地想,如果轩辕怀今晚就死了,那么自己大概就是大启开国以来,第一个新婚第一天就死了丈夫的太子妃吧。
宋涧清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转身便回了自己的寝殿。
到了自己的寝殿,宋涧清换下厚厚的婚服,让太子宫中的宫女内侍都退下去,只吩咐自己带进宫的四个侍女。让她们去给自己准备沐浴的热汤。
寝殿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宋涧清却觉得分外轻松。这时候寝殿里,却悄无声息地走进来一个小内侍。
宋涧清警觉地问道:“你是谁?”
那小内侍年纪并不大,看上去很机灵:“太子妃莫怕,奴才是信王殿下派过来的人。”
他不说信王还好,一说信王,宋涧清心中警惕之意更甚,面上却不动声色:“信王?我和信王素不相识,他让你来找我做什么?”
小内侍左右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人,才从怀中拿出一个锦囊来:“信王殿下知道太子妃如今的处境艰难,自然不会轻信东宫中人,所以特意将这个锦囊给了奴才,让奴才给太子妃看,好让您安心。”
宋涧清心情复杂地接过那个锦囊,打开之后发现里面装的,乃是他和轩辕恪一起以芍药为题写的联句,还有一对玉璧阴阳鱼,那玉雕得巧夺天工,合起来乃是以阴阳鱼的样式,却有个极为精巧的机关可以让两条鱼分开。这玉质,这雕工,说是价值连城也毫不夸张。
他如今才敢相信,这个小内侍,的确是轩辕恪的人,这些联句都是在他们两人将离别苑所做,轩辕恪特意都收集起来,还笑言以后要将这些诗都刊印成册,也算是风雅之事。
那小内侍低眉顺眼道:“殿下让我将这个锦囊交给太子妃,还让我们所有在东宫的线人都护住太子妃的周全。殿下让我转告太子妃,是殿下对不住太子妃,还望太子妃多多珍重自己,日后自然有再相见的时候。那时候,便不会是现在这样这样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宋涧清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砰砰跳得厉害,开口的时候声音都有些发颤:“那他说了,‘到时候’是什么时候吗?”
小内侍道:“殿下未曾明言,但是太子妃放心,殿下天纵英明,纵然现在龙困浅滩,也终有潜龙出渊的时候。”
宋涧清深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别让人发觉了。”
那小内侍行了一个礼,又和来的时候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绿雪和峨蕊几人指挥着内侍们给浴桶倒满水,又服侍着宋涧清脱下外衣,这才退下去。
宋涧清一个人坐在浴桶里,静静沉思。
看轩辕恪给自己留下的话,他是决定要争取那个位置了……不过,他靠什么来争?又如何确保自己能争到?
第三十七章 明蕴玑。
为了方便拍摄,容翙脱了上衣,只用大浴巾包裹了大半的身体就进入了那个足以容纳好几个成年人的木制浴桶。有工作人员往里面倒了好几桶热水,容翙自己试了一下觉得温度适宜之后,才踩着半人高的木凳进入了浴桶之中。
“好的,各部门准备,容翙你再靠边上一点,让镜头正对着你的脸。好,1,2,3,Action!”
宋涧清独自一人在净房之中,思索着小内侍说与他听的话。
若说他在之前和轩辕恪相处的时候,从未察觉过他的野心,那就不是他宋涧清了。可是那个时候宋涧清一心只想逃避这些皇家你死我活的争斗,所以刻意不去多想这些事,可是现在……
宋涧清苦笑了一下,拿起手中的阴阳鱼玉璧,眼神中有着自己未曾觉察的柔情,只是那柔情存在的时候实在太短,让人疑惑是否真的存在过。
四周的灯光照在他裸.露的肩膀上,当真如同堆雪砌玉,洁腻柔白。
轩辕恪让这个小内侍送来这些东西……又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呢?
宋涧清的神情变得冷冽起来,或许,是为了自己辜负了宋涧清想要做的一点补偿?
可是他的一颗真心,又岂是轩辕恪能弥补的呢?
还说什么要他“以期来日”,呵呵,有什么来日?他们两个一个已嫁,一个已娶,就算轩辕恪来日能登大宝,他一个废太子的太子妃,不落个被赐死的结局,已经很好了,还有什么来日?
不过……来日若是轩辕恪对他还存着几分情意,倒是可以求他,让自己假死,日后换一个身份,远离京畿重地,去寻鹿放鹤,遨游山川,却也是好事。
想到这里,宋涧清终于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来。
“来人,”他漫不经心道,“更衣。”
“好,咔!今天就拍到这里了。”
一场夜戏拍完,大家都累得不行。容翙裹着小柏递过来的浴巾,可能因为拍摄场地的空调打得有点低,他还打了个喷嚏。
“容哥,没事吧?”小柏有些担心。
“没事,”容翙并不在意,“这种天气还担心感冒吗?”
片场另一边,因为轩辕怀和轩辕恪大婚的时间差不多,所以为了重复利用一些场景和道具,现在正在拍摄轩辕恪和长孙无垢的婚礼。
轩辕恪穿着大婚的婚服,却一直沉着脸,不像是当新郎官,倒像是面前的人和他有杀父之仇。
洞房内的人都战战兢兢,几个礼仪官正唱“信王、信王妃行合卺交杯之礼”就被轩辕恪打断了。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他极为不耐烦地说道。
几个礼仪官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低眉顺眼,行了礼就下去了。
而他对面的恪王妃是个年轻的男性坤泽,生了一双碧绿的猫儿眼,五官比汉人更加精致深邃,一看就混有胡人血脉。
他似乎也并不在意轩辕恪不愿意和他行合卺之礼,自顾自将自己面前的那杯酒喝了个精光,然后道:“这中原的酒,就是绵软得和水一样,不够过瘾。”
轩辕恪这才正眼看他,不过开口的时候依然没有什么表情:“长孙无垢,你和本王成亲之前,就应该知道,是为了什么才嫁给本王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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