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女配,性别男(78)
一走进九曲楼,酆如归便行至那正在擦拭桌案的小二哥身旁道:“我买了些莲蓬来,可否劳烦小二哥请庖厨为我做俩碗红豆莲子羹来?”
小二哥放下抹布,不好意思地问道:“这十一枝莲蓬全数拿来做红豆莲子羹未免太多了些罢?两位方才已用了一桌子吃食了,莫非是本楼的菜量太少了些?”
“我并无要抱怨菜量少的意思,只是我在街上瞧见这莲蓬新鲜,便想尝一尝这莲子所做的莲子红豆羹是何滋味。”酆如归解释完毕,又含笑问道,“小二哥以为两碗红豆莲子羹须得用多少枝莲蓬?”
小二哥答道:“假设两位客官一人小碗,三枝莲蓬足矣。”
“这枝莲蓬我们已吃过了,定要算入三枝莲蓬当中,余下的八枝莲蓬便留予小二哥罢。”见小二哥要推辞,酆如归启唇道,“小二哥圆了我想吃红豆莲子羹的心愿,收下这八枝莲蓬算不得受之有愧,你若是坚持不收,我便当你是瞧我不起了。”
小二哥收入低微,平白得到了莲蓬,心中却是过意不去,但又恐得罪了眼前的客人,便收下了。
他直要往庖厨,尚未踏出一步,却闻得酆如归道:“我适才听见一人摔了碗,便下了楼来,又见他去拾碎片,还道他手头不宽裕,取了碎银来予他,却被他拒绝了,不知是否扫了他的面子?我左思右想,觉得此事不妥,望能向他当面致歉,敢问小二哥可知晓他会在何处?”
小二哥不觉有异,即刻答道:“他是在芙蕖巷口做糖人的,如今应已收摊了,不过客人你是好心,我觉得你不必特意去致歉。”
“多谢小二哥指点。”酆如归又捉了姜无岐的右腕,上得楼去,原先的桌案已收拾干净,由别的客人占据了,俩人便坐在了不久前才收拾好的另一张桌案前。
酆如归坐定,逡巡着姜无岐道:“你可知你身上有一大破绽?”
姜无岐迷惑地道:“贫道的破绽在何处?”
话音落地,他脑中灵光一现,与酆如归几乎是异口同声:“道袍。”
酆如归半靠着姜无岐,狭促地道:“我与道长当真是心有灵犀。”
他将热气吐在姜无岐耳根,而后抿唇笑道:“他既是鬼,见到道士必定会躲,纵然他并未觉察到我们是在跟踪他。”
“却是贫道连累你被那鬼发现了。”姜无岐歉意地言罢,耳根突地被酆如归以指轻轻地弹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去瞧酆如归,那酆如归却又光明正大地抬指弹了下他的耳根道:“这便是你连累我的惩罚了。”
“抱歉。”姜无岐不知怎地忽感耳根灼热,那薄薄的一层肌肤更好似舍不得酆如归的手指般,催着他拿耳根去蹭。
下一瞬,那耳根便又如愿地触到了酆如归的指尖,酆如归莞尔道:“道长,方才的惩罚可是不足够?”
未待姜无岐回应,酆如归便又弹了下那耳根。
姜无岐定了定神,命令自己直起身子来,那酆如归却从背后抱住了他,软声软气地道:“我又忍不住欺负你了,作为补偿我买衣衫予你可好?”
姜无岐无法拒绝酆如归以如此柔软的语调吐露出来的要求,只得应了:“随你罢。”
酆如归得了应允,心满意足地放开姜无岐,手肘抵着桌案,双手托腮,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
不多时,两碗红豆莲子羹便由小二哥送来了。
酆如归用得较姜无岐快些,他见姜无岐还剩小半碗,便从姜无岐碗中抢了一勺,但当姜无岐要将自己那碗让予他时,他却故作清高地道:“君子不夺人所好。”
姜无岐不由失笑,用尽了红豆莲子羹,结过帐,便与酆如归一道去了裁缝铺子。
赶不及量身裁衣了,酆如归不得不去看裁制好的成衣。
姜无岐对衣衫并不在意,由着酆如归为他挑选。
酆如归迟疑半晌,挑了件襕衫,以及与之相配的中衣、里衣,便向掌柜借了内室,好让姜无岐更换。
以免欲念又起,他不敢进去,便在外头等候。
少时,姜无岐换了衣衫出来,这襕衫乃是读书人的日常衣着,上为交领,下摆一横襕,大身面料为米色细布,襟口、袖口、腰间束带、下摆镶有石青色滚边。
这一身襕衫将姜无岐衬得高洁如竹,清风明月般遥不可及。
酆如归付过银两,直欲去牵姜无岐的手,却是踌躇不前,反是姜无岐发觉了他的意图,主动来牵了他的手。
俩人十指相扣,行走于街市中,亲密更胜寻常夫妻,使得酆如归一时间心思浮动,连平日最喜欢的火烧云都无暇分神去观赏。
第88章:野鬼村·其五
火烧云将将要入夜的天空烧得或橙或红,少时,夜幕便彻底降下了。
今夜月隐星稀,星光远不足以照亮前路,姜无岐闻着芙蕖幽香,将酆如归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酆如归顺势往姜无岐身上依偎了上去,又软着嗓子问道:“姜无岐,今夜我与你一道睡可好?”
姜无岐颔首笑道:“你已并非孩童了,怎地还要人陪着一道睡?”
酆如归信口胡言道:“因为我怕黑呀。”
姜无岐自是不信,可也不戳破,但笑不语。
酆如归被姜无岐的笑撩动了心弦,面颊生红,正是心思浮动之际,却猝然闻得有人嚷声大哭。
他望了姜无岐一眼,俩人心照不宣地疾步而去。
不远处的一座宅子内,竟是有人在做丧事,棺材被摆放于正中央,棺材上方是一张桌案,桌案上满是供物,桌案靠近棺材的那处放着牌位,棺材两边则围着孝儿孝女,又有孝媳、孝婿以及几个孙辈,孙辈中知事的已哭作了一团,但懵懂幼儿却还嬉闹着,与旁的哭声格格不入,少时,便被奶娘抱出去了。
酆如归与姜无岐闻得哭声原以为出了事,见状,略略松了一口气,正要下了屋檐去,却见其中一个孝子走到一边准备法事的和尚身边,将那和尚拉出了做法事的大堂,才低声道:“大师,你可能为我父亲招魂?”
和尚拨弄着佛珠道:“头七还魂夜,你父亲若念着你,自会来见你。”
那孝子却急声道:“我等不得。”
和尚白须白眉,面目慈善,呼了句佛号,才问道:“你为何等不得?”
“我与大师明言,大师切勿对旁人透漏一二。”那孝子哭道,“其实我怀疑我父亲是被我二弟害死的,且我父亲那遗书也极有可能是被二弟逼着写的,不然为何父亲会将名下所有的财产全数留予我二弟,却只传我了这间祖宅。”
酆如归暗道:却原来是个贪图遗产的。
他又听得那和尚道:“你不信你父亲只传了你这间祖宅,所以便要扰了他老人家的清静?”
和尚语毕,不再理会那不孝子,兀自准备法事去了。
孝子气急,又不能对和尚如何,便暗暗地扯了一小沙弥问道:“小师傅可知晓如何招魂?”
小沙弥摇首道:“小僧修行粗浅,不知该如何招魂。”
孝子正一筹莫展,小沙弥却口无遮拦地道:“我听师傅提过这芙蕖城外十里有一村落唤作傅家村,千百年前,那傅家村出了一于招魂之道颇有手段的天师,天师为傅家村留下了一口水井,只消于五个时辰内将这井水灌入尸身体内,魂魄便会自行归来。”
孝子端详着小沙弥的神情,见其应不是戏弄于他,便打算着人去取水。
和尚发现小沙弥不在身侧,出来寻他,恰巧听得小沙弥提及傅家村,面色不由一变,骂道:“你不是教人去送死么?”
他缓了口气,又朝孝子道:“据闻傅家村内鬼气森森,白骨堆叠,俱是为厉鬼所食,无一个活人,活人进得傅家村定会成为厉鬼的吃食,还是勿要去为好,再者,那招魂的井水不过是市井传言,做不得真。”
孝子面上道:“多谢大师指点迷津。”
但待和尚与小沙弥离去,他却暗令手下快些去傅家村取还魂水来。
他为了遗产,哪里顾得上手下死活,生怕那傅家村当真有鬼,取不来还魂水,便又调遣了几人同去。
“我们与他们一道去罢。”姜无岐方要下得屋檐去,酆如归牵着他的手却是忽地一紧,他回过首去,满面疑惑,那酆如归竟又撒娇道:“姜无岐,我怕高。”
姜无岐无奈地一笑,打横将酆如归抱起,飞身而下,双足甫立稳,却见那孝子的手下已从侧门策马而去。
酆如归蹭了蹭姜无岐的一副锁骨,又吻了吻姜无岐的下颌,才依依不舍地从姜无岐身上下来。
方一下来,他却已施展身法远去了,若不是姜无岐视力上佳,哪里还能瞧见酆如归的踪影?
酆如归心中暗自揣测道:那傅家村许与白日那鬼有干系。
一眨眼,他便已追上那策马的五人。
他放慢身法,穷极无聊地在夜市买了一串冰糖葫芦,冰糖葫芦还未咬上一口,姜无岐已到了他身侧。
他分明坐拥数不尽的金银珠宝,却朝着姜无岐道:“我囊中羞涩,吃不起冰糖葫芦,还望道长能救济一二。”
“你既囊中羞涩,为何还要买衣衫予贫道?”姜无岐信以为真,从怀中取出五文钱,交予货郎。
酆如归咬了一颗冰糖葫芦下来,又将姜无岐上下逡巡了一番,才含含糊糊地夸赞着道:“我喜欢道长穿襕衫的模样。”
姜无岐柔声笑道:“你喜欢便好。”
酆如归实在温柔得过分,他霎时心思混乱,这一颗冰糖葫芦衔在口中,无心去品尝,冰糖葫芦颜色红艳衬得他的一双唇瓣鲜艳欲滴,伏在口腔内的舌更是惑人心神。
姜无岐不慎窥见了那舌,忽而记起了白日间,酆如归作弄他时似乎曾以这舌尖轻刷过他的唇缝,当时他直觉得自己的唇缝是被柔软无匹的丝绸抚摸着。
思及此,他登时不自在起来,却见酆如归低垂着首,含着一颗冰糖葫芦,冰糖葫芦在其右颊突起了一个半圆,须臾,酆如归又仰起首来道:“姜无岐,你自己可喜欢这襕衫?”
姜无岐思忖片刻,坦白地道:“贫道已穿惯道袍了,穿着这襕衫稍稍有些不自在。”
“是么?”姜无岐当真是不会讲甜言蜜语,连顺着他的话茬讲都不会,实在坦白得教人牙痒痒,酆如归用力地咬着冰糖葫芦,由于正值炎夏之故,这冰糖葫芦微微有些化了,外头的糖衣远不及冬日般脆硬,他咬了颗冰糖葫芦自是不解气,便踮起脚来,命令道,“张口。”
姜无岐全然不知自己是何处惹得酆如归不悦了,依言张口,酆如归的唇瓣却是当即贴了上来,而后他便又尝到了丝绸般的柔软,再接着,酆如归的舌尖一推,竟有一物滑入了他口中,良久,他才意识到那是一枚山楂核,所以,他是又被酆如归捉弄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