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怀了前世叛将的崽(39)
周大武揉了半天终于缓过来,心里蓦地嚼摸出不对劲来,这小子何曾有过这样的时候,一张生人勿进的脸居然有几分欲言又止。
这些年相处下来,周大武多多少少了解一点他这沉默寡言的闷葫芦性子,略略一凝思,知他约莫有事找自己,当下圈了手指,作酒杯状往嘴里一倒,“有事找我?”
果然,眼前的闷葫芦立刻收了长棍。
周大武心里叹了口气,心思,这十八岁的臭小子当真是别扭,要找他说事,不直接开口,倒上来先给他打一顿,若非了解几分他的性子,少不得梁子就结下了。
心内嘈啐一番,摇了摇头,搭着他的肩,“走吧,街西那里开了个小酒馆,咱去瞧瞧。”
***
酒足饭饱,周大武哼着小曲儿便往自家走去了,刚踏入院门,扑的两下,一左一右两条腿便被抱住了。
是他的一双儿女,大的均哥儿才四岁的年纪,小的容姐儿刚过了一岁的年纪,兜着个虎头涎搭子,走路踉踉跄跄的,甭提多可爱了。
周大武滋溜了一下嘴,蹲下去将一双儿女带入怀里。左右各亲了好大一口,一旁慈眉善目的婆子上来,眉眼带笑。
“是大爷回来了。”
听闻外面的动静,中堂的门帘一掀,走出来了个干练俏丽的女子,面上带了嗔怒:“还好意思回来,当这儿是你家没有?”
周大武面色一紧,忙将手上的容姐儿交给婆子,走上前,涎着脸哄慰:“当,怎么不当,这不是被猊烈那小子拉去吃酒了么?”
江氏嗤了一声,“说谎也不带眨眼的,你们那总掌大人独来独往,冷得像块冰似得,还主动约你吃酒?真当老娘是傻的么!”
“哎唷!骗我娘子教我口舌长疮,脚底流脓!”周大武连声讨饶,一边将妻子往门里带,一边眉上带了几分神秘,“你道那小子找我问什么事情来了?”
周大武拉着江氏的手,低头悄声说了几句。
江氏面色一红,吃惊道:“真的假的?”
周大武笑:“这是铁树开花了,这小子,居然不知道在哪里藏了个心肝,我还当他不食人家烟火的呢!”
岭南地区民风开放,男女大防自没有那般严苛,男女有意私下往来的比比皆是,倒也不奇。
江氏没好气瞪了他一眼,带着几分嗔,许是酒后酣畅,又或者被那看似冷心冷情的小子的问话勾起了几分燥火。
他扯了扯江氏的袖子,面上嬉笑着:“娘子,咱们可好几日……”
话音未落,当下哎唷痛叫一声,摸了摸手臂,讪着脸迎上去,“娇娇,你又何苦对夫君如此。”
四处瞧了瞧,婆子已带一双儿女去后院午歇了,当下不由分说按了房门。
门内当即传来江氏的几句笑骂,瞬间又被堵住了话。
院内柳树依依,热浪浮动。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狗血八点档再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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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烈日炎炎, 日头吐着火舌炙烤着大地,坊市时令已过,街上贩夫走卒都少了很多, 到了午后,街巷几乎不见人影, 有着夏日特有的倦懒。
猊烈看了看广安王府的匾额,目色幽深, 缓步走了进去。
他径直去了后院书房。
书房的门槛处, 摆着一个半人宽的浅口盆,里头装了冰, 一旁的水车催动扇叶, 正徐徐地往书房内送着凉风。
许是水车的声音盖住了他的脚步声, 在书房中翻阅公文的人并没有留意到他进来。
猊烈也就这么靠在门口看着他。
看得出来他方从外头回来,还未换上常服,一身白蟒箭袖,头束着紫金冠, 姿态舒展, 许是看出了什么问题,他皱着眉,微抿着唇, 支起一只纤细冷白的手来, 虚靠着唇, 微微磋磨着手指,像是入了神。
在岭南的一年复一年, 他都是如此,有条不紊地处理事务,温和地安抚着众人解决一个个疑难沉疴, 那样孱弱的身子,却是整个王府的依仗。
然而正是这样的人,昨夜却抱着自己的脖子,因被不晓事而哽咽,因陌生的情·欲而惊慌失措,纯白的似一张无暇的白绸。
——他连自己的快活都不知晓。
猊烈的心肝又开始疼,不知是疼他的纯,还是疼自己那般轻易又粗莽地凿破他的天真。
李元悯执笔粗粗写了几字,便丢了卷宗在一侧,正要拿起另一卷,余光看见有人站在门口,抬眸一瞧,唇角立刻浮起温柔笑意,似春回大地百花绽放。
“阿烈,你回来了,怎么都不发声音的。”
他的面上又带了几分孩子气,比自己大三岁的人,却在自己面前总这般带着几分稚气,自打他侵染了他的纯白,这样的毫无芥蒂的依赖好像又多了几分。
猊烈缓步走到他面前,将他的脑袋按在自己怀里。
眼前人便有些慌乱:“有人呢。”
猊烈轻声道:“没,都被我遣走了。”
李元悯便放心让他搂着,看了一个多时辰,到底是有些倦了,脑袋微微发沉,午后热浪阵阵,但都被挡在书房外,水车徐徐送来的若有似无的凉风让整个屋室都平和下来。
猊烈很自然地低下头去,嗅了嗅他的唇,用鼻尖轻轻拨弄着那丰盈馨香的粉色唇瓣,微微蹭了蹭,然后吻了上去,享用他的团软甜蜜。
许久了,李元悯才喘着气轻推开他,后脑勺无力地靠在梨花木太师椅的椅背上,他眼里含着水,又带着些温情脉脉,粉唇已染上了殷红,水润光泽。
他摸着猊烈带着些硬茬的下巴,就这么温柔地看着他。
猊烈忍不住低头,又去吻他。
“殿下,”猊烈亲吻着他,冰冷的眉眼融化,有着眷恋,有着宠溺,还有几分不自知的狂烈的独占欲,他轻啄着他的唇。
“昨晚……”
窗前的九莺金铃被暖风拂过,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角墙上飞来一只碧翠鸟,叽叽喳喳了几声,又往远去哗啦啦飞去。
李元悯的脸已经红透了,他眼中的水光更甚,只轻轻地抬着鸦羽似的漆黑眼眸,颤颤地看着猊烈,呼吸微重:“当真?”
这幅样子真叫猊烈的心肝都给摧碎了。
“真的,没有害病。”
他将这个天真的心肝轻轻地,宝物一般一样压入自己的怀里。
“殿下,是我让你快活了。”
***
转眼间便到了七月中旬,岭南的天气愈发的炙热,今年尤甚。
因着耸人听闻的传言纷纷,街上的人烟比起往日更加稀少,午时一过,青石板道上除了几条吐着涎舌的野狗,几乎不见人的踪影。
自春末以来,倭夷异动频频,便是屠村这样骇行已是连续发生了三起,岭南地处偏远,消息滞后,若非命官奏请,朝廷自是一概不知,巡台府除颁布宵禁令外,别无其他应对,连郡守军都不曾出营守备,另一边时不时又传出倭夷烧杀抢掠的恶行,一时间人心惶惶,夜里难安。
周大武跳下了马,将缰绳交给小厮,便匆匆踏进府门,他水都未来得及喝上一口,便疾冲到议事厅。
李元悯已在那儿候着了。
“如何?”
周大武啐了一口,“倭夷又烧了一个村,如今四处人心不定,有些人少的村更是没人敢待,举家搬迁,只留下孤寡老者,要么等倭夷来,要么就是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