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怀了前世叛将的崽(87)
“是!”藏了这般久的话终于出口,松竹心中一松,可却已然是濒临崩溃:“周大哥……我……我方才说的你兴许不信,但松竹以性命保证所说句句属实。”
周大武心跳如擂,勉强按捺下来,安慰了松竹几句,让他慢慢说。
松竹哽咽着,断断续续说了起来。
松竹自小侍奉广安王,自认一向勤勤恳恳,前几日却无端端被调离了主院,以为是自己哪里出了错,心里难过,只想找机会向殿下问个清楚,好再讨个机会调回主院侍奉他心中神邸一般的主子。
可一向宁静的主院却是安插了好些人,严格看管起来,说是为了殿下的安危,不让闲人入内,既不能入内,松竹便躲在耳房,蹲守主院大门好几日,可却始终不见殿下踏出院子半步,后来,又听闻殿下进京的消息,他心间愈发奇怪,这几日除了夜里,他视线从未离开过主院门口半步,怎不见殿下出门的时候——总不可能进京还挑了个深更半夜的时辰。
当下心间便存了疑,因倪英都在参领府,他也无事,索性连夜里都不回去了,揣着大棉袄整日宿在耳房盯着,挨到第三日夜里,他被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但见两个仆妇挟着一个拢着兜衣的人往院外走去,猊烈冷着脸跟在身后。
松竹自小跟着广安王,虽看不清那兜衣里人的长相,然而那身形是刻在心里的。
当下惊骇得险些叫出来,他死死咬着手才得以让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
这件事太过惊骇,全然不符合他的认知,他惊慌失措地回自己的住处,一夜都睡不着,只觉得一切太过不可思议——一向视广安王如命的忠诚的猊大人,怎会作出这样的事情来,然而整件事却是真真切切地发生在他面前!这些日他一直辗转反复,不敢告诉人,却也万万做不到视若无睹!
——若无广安王,他如今早便是孤魂野鬼,哪得如今的日子,是以无论是否自己看错,都必得确认一番。
他涕泪满面:“大人,您务必想想法子!”
周大武满面沉重。
若是旁人,即便一丁半点,他也必得前去探明情况,然而这人是猊烈,是个只要殿下开口,便会将命舍给他的主儿,又岂会对殿下不利?
当下便有些踯躅,“松竹……”
松竹一把推开座几,噗通一下跪下去,“求大人相信松竹!松竹愿以性命担保,若是不实,松竹任杀任剐,只求殿下平安……”
他暗自垂泪,呢喃着:“这样好的殿下……这样好的殿下……”
却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周大武皱眉正待扶起他,外头江氏一声尖叫:“你作甚么?”
未及反应,大门被破开了来,倪英满面厉色,目眶通红地看着松竹。
夜风一下子涌了进来,吹得人遍体生寒。
作者有话要说: 年底真的很忙,本社畜也想日他几次万,然而事实是,这几章简直就是狗血魂支撑下的昧着良心摸鱼的产物。
等过了这几天,往后尽量多更!
谢谢!
第70章
一声尖利的宝剑抽鞘之声, 松竹但觉得脖颈上一凉,那冷冰冰的刀刃已是横在了自己面前。
倪英咬牙切齿:“你竟敢污蔑我阿兄!”
她手腕一抖,刀刃更是紧紧贴在他的咽喉上。
事到如今, 松竹干脆豁出去了,“松竹的这条命小姐只管拿去, 只望总掌大人今次能探得分明,即是误会了, 小人死也安心了!”
话毕, 他浑身发抖, 却是死死闭上了眼睛,显然是存了死志。
倪英的手亦是颤抖着, 显然被这一向老实本分、胆小如鼠的人的一番话给震到了, 她瞳仁闪烁不定,充满了痛苦。
周大武紧皱着眉头, 他的脸色愈发黑沉, 思虑半晌,像是下定了决心, 双拳一握:“好!无论如何, 这参领府必是要去一趟了!”
一语落下,松竹心间一松, 当即嚎啕大哭, 令人闻之心酸。
许久许久,在那哭声中, 倪英的声音虚脱地传来:“去,如何去?”
她目眶血红,却是出奇冷静地看着周大武:“阿兄的参领府岂会容许旁人随意搜寻,便是来硬的……周大哥自问有几分把握?”
周大武一滞, 他第一次在这个天真活泼的少女面上看到如此神色,心间震动,不由几分叹息,她的话也提醒了他,对于那如日中天的参领府,他一个府兵总掌是多么的弱势。
更何况他面对的是一个天赋异禀的不败男人?
倪英强自压下心间的纷乱,只收了剑,坚定道:“我去,阿兄府上之人断不会防我。”
松竹连眼泪都来不及擦,慌忙站了起来:“不可!”
他看了看倪英,又看了看周大武,面色焦急,却嗫嚅着唇说不出话来,只一直慌乱地摆手。
倪英怎瞧不出他的心思,在外人看来,自己乃阿兄的亲妹,自然处处向着他,她忍不住想反唇相讥,可蓦地心间涌上一个念头——她内心里笃定了阿兄不会做这样的事,可若阿兄真做了……
倪英不敢继续往下想,只脑子轰轰作响,险些连剑都拿不稳。
最终还是周大武拍板了:“好,阿英,你去!”
他从怀里摸了一根竹制管子交由她:“明日一早,待猊参领出府,我自会带上府兵潜伏在周围候命,若有需要,拔了这个烟信……便是参领府又如何,死也要为殿下拼这一场!”
周大武的话字字铿锵,教倪英身子几不可见地一颤,她抬起手来,缓缓接过了那烟信。
这一夜,很多人都没有睡好。
倪英更是睁了一夜的眼睛,只空荡荡地盯着床榻上方。
待长庚星落下,天际间一抹微光,长街上,一匹烈马疾驰,奔着参领府而去。
寒风割在脸上,倪英心间却是愈发清明起来,她想起许多细节来,比如阿兄的寝房都以她大了为由不让她随意去,比如一向不准许她宿在外头的殿下却是送信轻易答应了她留营……一切当时觉得奇怪但没有过多关注的细节,如今都像是雨后春笋一般推着她心间的疑窦钻了出来,她大喝一声,狠狠蹬在马腹上,不敢细想结果如何面对,只一心求探个清楚明白。
“驾!”
马蹄踏破青石板道上的积水,骤然溅起水花,慢慢地又归于宁静。
清晨起,仆妇端了热水进入密室,床上那个高大的男人显然是刚睡醒的模样,正光着膀子支着臂看着身边那个通体雪白之人,时不时俯下身嗅闻一番,见着仆妇进来,他这才起身了来,他见仆妇正准备为那人擦拭,心下一动,开了口:“我来。”
当即接住了那热帕子,笨拙地为他擦拭着,沃了几次,终于擦了一遍,眼前之人犹自蹙着眉头昏睡着,他目色深黑,看了几眼,站起了身厉声叮嘱着:“今日特特留心,若再是发热,速速往军营报备。”
“是!”仆妇应了。
猊烈再复看了看,俯身下去将他露在外面的一只手给藏进软被之中,这才披上衣裳匆匆离去。
仆妇见主子这幅样子,更是不敢轻心,愈是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看护起来。
“把药粥端进来,若是殿下醒了,该用点了。”仆妇朝着另一个悄声耳语。
另一位应了,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然而榻前的仆妇等半天了,都未见人进来,她皱了皱眉,见榻上之人犹自安睡,当即打开密道往外去了。
刚踏出去便看见另一仆妇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她心下一咯噔,警觉地回头,可已经来不及了,但见一个黑影迎面扑来,颞颥一阵激痛,当即仰面倒去,昏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