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怀了前世叛将的崽(69)
薛再兴暗骂一声,心思挖开山石恐是要耗上半日,且极有可能再引发落石,怕是天黑都到不了目的地,着实耽搁不起。
“可有其他线路?”
参将道:“如今只能绕去东北方向,行驿辅道,只这辅道狭小,不比主道宽绰。”
薛再兴看了看后方乌压压的大军,思忖片刻,命道:“改道!”
“是!”
众位行令兵纷纷举着令棋去了,浩浩荡荡的大军当即改道,队伍愈发亢长。
大雨滂沱,军队绵延了数里,行在这瓢泼大雨中,看不见头,也瞧不到尾部。
因着路狭,押运水寇的囚车排成列状,每辆分别由两位兵士策马一前一后押运,雨着实是太大了,不仅落寇们被泼得睁不开眼睛,便连马上的兵士们皆抬起手臂只为挡去面上的阵雨,以免被迷了眼睛。
穿过一片重重密林时,林间沙沙沙地起了一阵不轻不重的脚步声,然而偌大的雨滴急急打在林间的树叶上,哗啦哗啦地响,所以并没有人注意到那些细微的不同寻常的动静。
所有人——包括囚徒,都在想着快些到达目的地,安扎下来好好休整一番。
待数块大石齐齐滚落下来的时候,押运水寇的兵士们尚还未醒神过来,直至一众蒙面的贼寇从密林冲出。
终于有士兵看见了,惊得抽出了刀,声嘶力竭:“劫囚!有贼人劫囚!”
喊声被雨声盖住不少,只提醒了周围数人,可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囚车的队伍一下子被贼人冲散,一片混乱。
噗噗噗几声,刀砍在马背上,数匹马儿受惊,嘶叫着高高跃起,挣脱了囚车的桎梏,疯一下地向前冲去,押运囚车的队伍愈发混乱。
“杀——”
“劫囚!劫囚!”
“护卫!众人护卫!”
薛再兴的队伍离囚车队列不远,最先反应过来,他立时掀掉了蓑帽!随左右怒声喝道:“传我命令!围合缴杀!务必不让贼子得逞!”
众人得令,纷纷抽刀围合上前。
可队伍的战线被狭小的驿辅道拉得太长了,加之湍急的雨势,后面的几乎听不见前方的警示,偌大的队伍陷入了愈发巨大的混乱之中。
咻咻咻一阵凌乱的冷箭,薛再兴陡然心惊,暗道不好,他一把抽刀出来,可显然已经是来不及了,身边存留的为数不多的护卫一个个倒了下去,眼见四处混乱,无人顾得上他这边,他当机立断翻身下马,在地上打了个滚,躲进草丛里。
劲风刷过,又几只箭钉在地上,有一支离他的耳际只差半寸,薛再兴何曾遇过如此险境,一颗心简直提到了喉咙口。
乱雨中,一个侍卫劈开箭雨,一把扯起他来:“大人!随卑职来!”
薛再兴扫见他身上的江北军标识,慌乱中心下一安,抓着他的手借力纵身上马。
“驾!”侍卫挥刀打在马背上,马儿高高跃起,腾空一般跳出了这混乱之境。
这场混乱仅仅维持了不到半个时辰便被平息了,滇西郡守军参领魏延面色不善,领兵上前盘点囚车情况,未等清算,一个高阶随行匆匆上来:“魏参领!大事不好!总督大人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今天工作上的事迟了,今日的量奉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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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么么!”
魏延大惊, 环顾了一周茫茫的雨势,心跳如擂,他心知行军不可再耽搁, 否则到夜里都无法到达西岭营地,当下咬了咬牙, 发号施令:“传我命令,留五千精兵在此随我搜山, 其余人等按计划前行!”
他顿了顿, 沉了脸色:“务必让前哨提起万分精神!杜绝方才之乱再次发生!”
“得令!”
副将匆匆去了。
魏延看着漫天的大雨,初步判断此事乃江境未荡清的水寇余孽所为, 未曾想这帮贼人如此奸猾, 竟挑在了这鬼当头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虽说此番无甚伤亡,只伤了些护送贼寇的兵士,但好些囚车已被砍断锁链,逃了不少的死囚, 连着总督大人都不见了, 这才是最要命的!
心下愈发焦急起来,偏偏雨势如此之大,方才混乱之间, 无人晓得总督大人是落在贼寇之手, 还是被避险躲在么么犄角旮旯的地方, 若是前者……他心间重重一跳,忙抹了一把面上的雨水, 不敢耽搁,率着五千精兵摸进茫茫大雨中搜山。
***
马蹄重重地踩在泥地上,渐起无数水花。
厮杀声渐小, 不多久,耳际便剩下了那嘈杂无比的雨声,薛再兴安下心,吐了一口嘴里混着沙土的雨水,一把拽住身前人的手臂:“不必策马了,就地停下!”
眼前人犹自扯紧缰绳:“不可!此地仍离险境不远,不可久留!”
薛再兴微微皱眉,往四周一扫,心下猛地一咯噔,一股不安涌上心头——他们所在之地皆是林间羊肠小道,曲折错杂,然而眼前这将士纵马却是恣意,仿佛对这条小道颇为熟悉一般,不由得警惕,悄自摸上了靴子中的匕首:“本督让你停下!”
几乎是瞬间,他腰际剧烈一疼,薛再兴一声惨叫,当即滚落马下,手中匕首脱落甩到远远的地方,不到片刻功夫,脖颈间一紧,竟是套上了一条绳索,未及反应过来,早已紧紧勒住,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着他。
“竖子……”
尔敢二字未及出口,脖颈间的绳索瞬间收紧,他只能急促地发出一道气音,整个人如同一团糟污被人急速拖行前去。
慌乱挣扎之间,他头盔掉落,脸面立时被迎面扑来的灌木枯枝甚至石砾划破,霎时血流满面。然这并非要事,烈马的速度是那般快,快到薛再兴几乎被绳索缠到窒息。
再是愚笨的人也意识到此番定是被算计了,薛再兴心间恐慌,知道自己怕是已经掉进对方的陷阱了,到底是久经沙场的将领,他应变倒是迅速,猛地一吸气,展臂开来,用尽浑身气力抓着远离脖颈的一端绷紧的绳索,猛然大喝一声,借力蹂身而上,竟给他再度翻到了马背上。
那将士一惊,狠狠地踹了一下马肚,马儿受惊,高高跃起,俩人双双摔在地上,未等薛再兴反应过来,那侍卫滚入灌木丛中,不过两三瞬的功夫,偌大的身影便消失不见了,薛再兴满面血腥,一只眼睛已被血给糊住了,他粗喘着,立刻支起身来,伏在丛中,警惕地环顾四周。
大雨犹自倾覆,密林深深,巨大的声□□人心生怖意。
薛再兴不敢让自己有半点分心,他一辈子也无这般险境,只死死地盯着周围。
么么声音?
在这喧嚣的雨声之中,薛再兴似乎听到了轻微的“喀……喀……喀……”的动静,他眯起了眼睛,心跳愈发急促,这声音虽是细微,可却是听得愈发明明白白,骤然旋身,他睁着唯一一只可以看见的眼睛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影出现在密林之中,对方手上持着么么,正随手敲打经过的树干,他不急不慢,姿态舒缓,如同围猎一般慢慢逼近。
“何人?!”
薛再兴瞪大了眼睛,喉间血腥气愈发浓烈,呼吸不由粗重了几分,他随手摸了一只断枝紧握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