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鹤亭被顾渺点的辣子鸡辣得生不如死,一边埋头喝水一边控诉道:“你点的这是辣子鸡吗?明明就是鸡子辣!顾三水,你再让厨子多加把辣,我都能直接去见阎王他老人家了!”
顾渺:“嗤。”
“顾三水,你……”
“别总这么喊我。被人听见,一猜就猜出了。”
“那喊什么?这不还是你告诉我的吗?”迟鹤亭顿了顿,试着道,“三水?”
顾渺垂下眸子,躲开目光,道:“随你。”
迟鹤亭翻了个白眼,拉长音调:“哦?”
说什么随你,分明就是很高兴的样子。这人怎么这么不坦诚?
“我们明日回乌宁?”顾渺见势不妙,迅速换了个话题,“既然是玄宗,便没有再追查的必要了。”
“可他们拿普通人试毒就算了,还非要栽赃给你,真是奇怪。”迟鹤亭皱眉道,“炼制水煞乃是绝密之事,想必交给了暗堂,但兰淮这事儿,又像是天枢堂的手笔。暗堂向来独立于七堂存在,绝不互相干涉,怎会一起办事?”
“天枢堂?你是说玄宗按照北斗命名的七个废物篓子?”
“……”迟鹤亭严肃道,“虽然他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也不能直言七堂是废物篓子。”
“那该叫什么?”
“饭桶。”
顾渺不小心把花生壳磕飞了。
“不过玄宗宗主年纪大了,说不准哪天喝多了脑子一糊涂,让暗堂和天枢堂联手也不一定。”
“年纪大?”顾渺收拾了下花生壳,“方鸿轩不过而立之年。”
迟鹤亭愣了一下,道:“才三十么?”
他总觉得这人该四十几了。
顾渺又开始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道:“不是三十难道是六十?”
“直接入土了最好。”迟鹤亭不客气地咒了方鸿轩一把,收起玩笑模样,神色逐渐认真,分析道,“三水,玄宗如果真想杀了你,易如反掌。但方鸿轩不仅用以玄宗的承诺为筹码,将赤蝶送上悬赏榜榜首,还不惜破了规矩,让天枢堂插手暗堂之事,给你泼脏水。而你最坏的下场,也不过是挂着榜首,身负绝杀令,黑白两道都欲除之而后快。横竖都是一死,这般迂回,你觉得他图什么?”
“身败名裂?”
“赤蝶哪来的声与名,还用得着败?”迟鹤亭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道,“那我换种问法,你身上……有玄宗想要得到的东西?”
“不知道。”顾渺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很是敷衍,“我们明日回乌宁吗?”
迟鹤亭摸了摸下巴。
其实顾渺百毒不侵的体质对玄宗就有相当大的诱惑力,天底下没几个黑巫不想要这样的药人。抓回去切成片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上辈子顾渺在玄宗并没有缺胳膊少腿,活得好好的……
“我们几时回去?”迟迟没有听到回答,顾渺第三次发问。
迟鹤亭回神,道:“明日……差不多吧。药傀儡这事儿有点特殊,回去后我还要告诉飞花阁一声。”
“他们也在查摧魂水煞?”顾渺意外道,“你之前还说摧魂水煞不可被人知晓。”
人家飞花阁是做情报买卖的,被他们知道了,跟写在一摞纸上满大街撒有什么区别???
作者有话说:
顾渺:哪里不适合一起吃饭了!两个人一起干饭才有劲!
迟鹤亭:对,你说的都对。加菜!
第20章
“我不是要跟飞花阁做情报交易。”迟鹤亭反应过来,哭笑不得,“摧魂水煞的存在,飞花阁并不清楚。那是我与晌清欢之间的私事,只是告诉他一声。”
“你与晌清欢关系很好。”
“算不上很好,比较熟而已,偶尔能借飞花阁的路子便宜行事。”
顾渺撇撇嘴,显然不信:“你甚至请得动白衣无面。若只是普通的交情,晌清欢怎么会将他借出去?还是说,你付得起请他的价?”
“……”迟鹤亭勉强道,“其实也不是付不起。”
顾渺:“?”
顾美人当场翻脸:“你骗我钱。”
迟鹤亭:“我不是,我没有……哎!三水!你听我说!!!”
一路上顾渺都对他爱答不理。
途径松山,两人在山脚下的避风亭里面生了堆火,迟鹤亭将白日农田边捡来的歪裂小地瓜丢了进去,拿了根树枝扒拉扒拉,道:“明日我们便能回别院好好休息一番了。哎,你别恼了,我真没骗你。”
顾渺:“哼。”
“玄宗恐怕就在各个地方的万通钱庄附近盯着呢,我上门去取,岂不是一下就暴露了。”迟鹤亭从枯叶子堆里翻出一个之前放进去的小地瓜,吹了吹灰,掰开来递给顾渺,“那钱不完全算是我的,来路比较复杂。只是玄宗这么些年没给我一个子儿,若按照地阶黑巫的俸禄来算,钱庄里的那一笔也勉强够,所以拿起来心安理得,等以后再找个机会取出来。现在我是真没钱。”
金黄的瓜瓤冒着热气,甜丝丝地扑了满面。
顾渺接过烤地瓜,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你跟玄宗的关系很复杂。”
岂止复杂。
迟鹤亭干笑一声,继续烤地瓜。
火堆燃烧着干柴枝叶,噼里啪啦作响,忽的矮了一下。风过后,才又慢慢旺了起来。
“……起风了。”
“毕竟快入冬了,免不了几场寒风秋雨。”迟鹤亭扒拉出了第二枚熟地瓜,剥了准备送进嘴里,忽然感觉到某人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犹豫了一下,把手上这个也递了过去,“还要?”
“……”顾渺沉默地拒绝了地瓜,继续看他。
迟鹤亭满脸莫名其妙。
看什么看。
嘴里的瓜都不甜了。
等到迟鹤亭吃完了一个又开始翻火堆,顾渺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之前给我吃的药……发作起来会怎样?”
“药?”迟鹤亭塞了一嘴的地瓜,茫然地望着他,“什么药?”
“压制寒毒的药。”
“哦,你说那个。”迟鹤亭恍然,旋即拧着眉,不解道,“那药正好与寒毒相克,不会轻易发作。怎么,不信我?”
“今夜会起凉风,寒毒借势壮大,压制寒毒的毒自然也不会安分。”顾渺真觉得他记性不好,“之前那种毒发作起来胃如刀绞……不是不信你,只是想早做准备。”
“这个,用不着担心。”迟鹤亭找到一枚大个儿的地瓜,拿树枝一叉,串起来塞到他手里,笑起来,“我上次都说了,药性温和,翻不起什么大浪。即便是被寒毒激发了药性,可能也就有些乏力,睡一觉便好,保管你不用再吃苦头。”
顾渺慢慢将地瓜撕去皮,露出一点软糯红芯,低声道:“……谢谢。”
说得很是郑重。
迟鹤亭愣了一下,坐正身子,扭头去看顾渺。眼里清浅笑意被倒映其中的篝火一点点燃尽,熄灭,只余下幽深目光,勾连着心底深埋已久的秘密。
“三水,你以前见过我吗?”
顾渺抬头看了他一眼,道:“这话,该我问你才是。”
“我见过你眼角的蝴蝶胎记。”
一瞬间,顾渺剥地瓜的动作微不可见地停顿了刹那,语气平常道:“在哪里见过?”
“梦里。”迟鹤亭没有发觉他的异样,自顾自道,“我梦见过一个人,穿着红衣,看不清面目,眼角有一枚淡红的蝴蝶胎记。跟你很像。”
“乱梦罢了。”
“若不是这个梦,你早被我埋进海棠树底下当花肥了。”迟鹤亭道,“话又说话来,百草堂的那条巷子里这么多宅子,你怎么偏偏就翻了我家后院的墙?”
上一篇:河山皆安
下一篇:唐大侠写了一千篇原耽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