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千棠揪了一朵淡紫色的小野花,晃晃荡荡地往营地的方向走去,一个小兵擦过他身边快步跑过来,冲还坐在溪边的那人喊:“魏大人,开伙了!怎么还坐在这儿,再晚一点酒都没了!”
那人站起身,说:“别嚷嚷!军中不让喝酒!让人听见你去挨鞭子!”
那小兵赶紧噤了声,小声说:“那不喝酒,去吃肉吧。”
路千棠还没走回去,就被一个小兵拦了路,那小兵也不多嘴,只说四殿下宣他,旁的什么也不说。
路千棠脑内的那根弦咻地一紧,停了脚步不肯跟他去,说:“四殿下不是告了假?怎么会在北御苑。”
那小兵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牌,说:“这是瑾王府的信物,殿下说路大人恐怕不会乐意过去,叫属下拿这个给大人瞧瞧。”
路千棠看了玉牌,冲他笑笑:“只是确认一下,没有不乐意。”
路千棠又回头往周遭看了好几眼,心里越发打鼓,不知道这个殿下又要搞什么名堂。
路千棠以为萧轻霂也在营地里那些、为了秋猎特意搭的营帐里,倒没想到四殿下在北御苑也有一个小园子,他左拐右拐进了院子,就瞧见那位本该卧病在床的娇花生机勃勃地摇着扇子,人家正在院子花架底下的石桌旁坐着,好整以暇地等他过来。
路千棠过去见了礼,说:“殿下怎么来了?”
萧轻霂示意他坐:“怎么?路大人怕本王坏你好事?”
路千棠瞧四周也没旁人,就坐下了,说:“当然不是,卑职以为殿下几天不见我,就如隔三秋了。”
萧轻霂哼笑:“越发不要脸皮——请路大人吃个饭,这个理由可以吗?”
说着话,婢女陆陆续续地上了菜,萧轻霂叫他吃,他也不客气,拿了筷子就吃上了,还不忘说:“谢殿下想着,但是卑职吃完就得回去了,不然千户大人找不到我,我要挨罚的。”
萧轻霂说:“本王宣的你,谁敢罚你。”
路千棠冲他眯眼笑了笑,不再说话了。
萧轻霂不动声色地看他,见他还吃得挺香,有点怀疑他来秋猎真就是尝尝鲜的了。
没多会儿萧轻霂就发现路千棠吃饭很奇怪,在他面前摆了一盘芹菜炒牛肉,他一筷子连菜带肉夹到碗里,肉是嚼了咽下去,芹菜他夹起来,轻车熟路地用筷子夹断,放嘴里就咽,也不嚼。
萧轻霂乍一看以为他吃饭都这样,看了半天好像只有芹菜是这个待遇。
路千棠一碗饭都快吃完了,抬眼看见萧轻霂正盯着他看,小心翼翼地放了筷子,说:“殿下怎么不吃?”
萧轻霂笑了笑:“你慌什么,又不是不让你吃,吃你的饭。”
路千棠更加小心翼翼地捏起来筷子,又瞧他一眼,继续吃饭。
萧轻霂问他:“你吃芹菜怎么不嚼?”
路千棠刚咽下去一段芹菜,说:“不喜欢这个味道。”
萧轻霂说:“不喜欢就不吃,干嘛非得往下咽,你不吃我还能逼你吃不成?”
路千棠看了他一会儿,好像没明白他什么意思,迟缓地说:“不能不吃。”
萧轻霂觉得他好笑,说:“你是怕长不高吗?不喜欢吃芹菜可以吃青菜,傻不傻。”
路千棠看了看躺在碗里的几根芹菜,又下意识地往嘴里夹,萧轻霂用筷子给他拦了下来,说:“不喜欢还吃——不吃还有人打你吗?”
路千棠笑了笑,把芹菜拨到了一边,也不反驳。以前他嘴挑,还真是被乔承孟打出来的不挑食,他实在吃不下的,就直接咽下去,后来再不喜欢吃的也不敢往外吐,时间久了,都不记得自己到底不爱吃什么了。
萧轻霂瞧他一副控制不了自己手的样子,直接叫人把这盘菜端了下去,又重新上了一盘炒牛肉,说:“你在我这儿,那些不喜欢的你可以不吃。”
他说完又点了点手指,说:“我又不打你。”
第21章 面和
路千棠低着头吃饭,说:“殿下自然不打我,也不咬我。”
“原来这种方式能让你记得牢一点,”萧轻霂微微探过身来,“那可以再试一次。”
路千棠抬脸冲他笑,放了筷子,神色非常乖巧:“殿下,我吃完了,能走了吗?”
萧轻霂抬手指了指他的脖颈,说:“过来。”
路千棠用手遮了一下,说:“殿下,伤没好全,不能咬。”
萧轻霂啧他:“看看你伤口,过来。”
路千棠半信半疑地走过去,在他跟前蹲下身,露出颈侧给他看。
萧轻霂的手指从他那道还没完全长好的浅色伤疤蹭过去,说:“不是说只是划了一下?看着伤口倒不浅。”
路千棠觉得痒,轻轻侧脸,说:“那殿下要记着我的功劳,别再为难我了。”
萧轻霂的手突然探到了路千棠的衣襟里,路千棠立刻往后躲,却又被他掐着后颈按住了,路千棠忙去按他的手,说:“殿下,光天化日的,不太好吧。”
萧轻霂从他衣服里摸出来两根没有用过的哑炮,在他眼前晃了晃,说:“是不太好,那你跟我说说,这是什么?”
路千棠面不改色地答他的话:“清围场的时候捡的。”
萧轻霂扬手把哑炮扔回他身上,指腹在他喉骨周遭来回梭巡,路千棠情不自禁绷紧了颈线。
萧轻霂笑了一声,轻轻弹了弹他的脖颈,说:“怎么还紧张了?不是挺理直气壮的?”
路千棠伸手捏他的手指,抬眼看他,说:“殿下把手拿开,我就不紧张了。”
萧轻霂还真收回了手,和缓地说:“本王自己待着挺无聊的,不然替你告了假,你就待着在这儿,好不好?”
路千棠猛然站起身,看着他,说:“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萧轻霂说:“本王怜爱你,不叫你去奔波,这个意思你听不出来?小千棠。”
路千棠被他叫得一个冷战,下颌线也有些紧绷,说:“殿下多虑了,还是把这份怜爱放别人身上吧,卑职消受不起。”
萧轻霂示意侍女撤了饭菜,叫人摆了棋盘,也不管他,只说:“知道你不会下棋,你愿意站着就站着吧。”
路千棠往门外看了一眼,放弃了硬闯的想法,看他自己捏着黑白两子还真下得专心致志。
路千棠想了想,又在他跟前蹲下去,扯了一下他的袖子,瞧他落了子,语气也软了下去,说:“殿下,我想回去。”
萧轻霂眼皮也不抬,说:“猎场有什么好玩的,你连弓箭都碰不到,去干什么?”
路千棠盘腿坐下,说:“殿下想听什么?”
萧轻霂笑:“你不是喜欢猜吗?猜一下。”
路千棠抬头看他:“我只能猜猜殿下喜欢什么,别的可不敢猜。”
萧轻霂的眼神终于落在他脸上,说:“那你说说,都猜了什么?”
路千棠冲他笑笑,说:“殿下喜欢我听话,那我都听殿下的,能哄殿下高兴吗?”
萧轻霂笑了一声,瞧他的眼睛好看,鼻子好看,嘴巴也好看,只是耍心思的小心眼实在不好看,但又的确讨厌不起来。
萧轻霂撂了棋子,说:“路大人七窍玲珑心,又有哪一窍是冲着本王的?”
路千棠说:“千棠不是一直都是殿下的人吗?当然什么都是殿下的。”
萧轻霂哼笑,想说“小骗子”,却一挥手,说:“滚吧。”
路千棠得了话,滚得干净利索,生怕落下个脚印。
路千棠回到猎场已是未时末了,围场上猎过了几轮,官家已经不在场上了,只有小辈们还在追着几只猎物满场子跑。
不远处穿着京卫军官服的人冲他一招手:“那边那个,过来!把这边的散箭收起来。”
路千棠两步跑过去,接了箭娄去拾箭,那人抬手扔了一只铁箭进去,低声说:“搞什么这么久。”
路千棠眼皮也没抬,说:“被绊住了——药还没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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