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轻霂神色有些犹豫,缓声说:“陛下应该会打发你去苏淮,那里各方面你都不熟悉,此去若是叫你去剿匪,要小心弯弯绕绕的山沟……”
路千棠笑了一声:“你紧张什么?你给陛下出的主意?”
萧轻霂露出难得一见的肃穆神态,正色道:“把你支去个陌生地界,我是不大放心,你在梁衮那种开阔地方打的多,苏淮不一样——”
萧轻霂顿了顿,看他神色戏谑,皱眉道:“你笑什么?跟你说正事呢。”
路千棠颇黏人地贴在他颈侧厮磨,说:“我清楚,在哪里都一样,再说了,早就听说苏淮水乡美不胜收,我还要谢殿下了。”
萧轻霂只以为他不愿意把这个当一回事,面上有了些愠色,语气也重了些:“我是叫陛下打发你去苏淮对付山匪,那些山匪不比外邦人好对付——怎么仗没打几年,眼高于顶的毛病倒是惯出来了。”
路千棠不再缠他,抬了头说:“殿下说的我记住了,好些天没见,我想你得很,我又待不久了,那些道理明天再说给我听,好不好?”
路千棠说着去扣他的手指,凑过去吻他,萧轻霂气顺了些,无奈道:“我和陛下说的是叫你摔摔跟头,你得想想怎么做戏,别太过冒头,那位心里早就一堆猜忌。”
路千棠呼吸声渐沉,抱着他去吻,音色也哑起来:“好殿下,明日给我列个章程,我都背下来,现在好好陪陪我吧。”
萧轻霂终于有了笑意,说:“列章程要另外的银钱了。”
路千棠也笑,弯颈低声道:“都给你,身家性命都给你了,银钱算什么。”
路千棠很少叫他的字,这会儿情意正酣、春意恰浓,瑾王殿下被贴着耳根的左一声歧润、右一声歧润叫的心头发痒,心尖也似叫春花酿成的醇酒泡酥了、软透了,悠悠荡荡、迷醉懒问来路。
路千棠被挤在床头墙角,只顾仰着头去承吻,旁的天大地大,都再难叫他分神微毫。
瑾王殿下的手指在他脖颈上梭巡,指腹从他因接吻而不断滚动的喉结上蹭过,像一尾在确认领地的软鳞蛇。
………………
直到再次躺回床上路千棠连个音都没有,像是骨头都被抽走了。
萧轻霂捏他的下巴让他转过脸来,说:“要亲吗?”
路千棠微微抬了眼皮,转过身贴在他怀里,抬头张了嘴。
萧轻霂含着他的舌头亲了好一会儿,说:“乖棠棠,累成这样?”
路千棠嗯了一声,缓缓说:“你的棠棠被折腾死了。”
萧轻霂低低地笑,摸了摸他的头发。
路千棠又抬脸,软声道:“岐润,再亲亲我。”
路千棠脸颊依然酡红,一副醉酒态,粘腻地贴着他讨了好几个吻,萧轻霂看他这黏人劲还探了探他的额头,以为是生病了。
路千棠就抬眼看着他,笑说:“干什么?”
萧轻霂拂开他额前的碎发,说:“痴缠得吓人,还以为你又不清醒了。”
路千棠发出一声疑惑的单音,说:“哪来的‘又’?”
萧轻霂轻哼:“东宫失火那次——哦,本王忘了,有些人发了烧都不忘算计。”
路千棠没应他的话,沉默了一会儿,说:“其实那次……不是算计你。”
萧轻霂看他眼神清澈,又凑近了些,说:“那是什么?”
路千棠看着他,说:“情不自禁。”
瑾王殿下笑出了声,又问:“怎么个情不自禁?”
路千棠没和他玩笑,抓了他的手缓缓地覆在自己眼睛上,弯唇笑:“这样。”
萧轻霂感触到他温热的眼皮,也收了调笑的心思,微微俯头在他鬓角落了一个吻。
“明年腊月,你就该行冠礼了吧。”萧轻霂突然转了话头。
路千棠的眼睛被他拢在掌间,便顺势闭了眼,轻嗯了一声。
萧轻霂指尖轻轻拨了拨他的眼睫,说:“那该取字了——你的名是谁起的?”
路千棠有些犯困,声音也倦懒下来,说:“我娘。”
萧轻霂思忖片刻,缓缓低念了一遍他的名字,说:“千棠两字太适合你,一时竟不知你应该取个什么字。”
路千棠往他怀里靠了靠,听起来已经非常困倦:“什么都行,我上无长辈做主,冠礼都可以省了,太麻烦。”
萧轻霂像是被挑了什么心事,没了言语,眼神幽幽地落在枕边人的脸上。
若说心思,他动的比怀里这位早得多,瑾王殿下眼见风光无限,却也在为安稳活命终日不敢闭目塞耳。
昔日定北侯身边人才如泉涌,就算塞北的英雄化成一抨土,就算大雪冻住整片草原,忠魂生出的烈火也足够燎原——只要加一把干柴。
对于当初急于找寻同盟的瑾王殿下来说,路千棠算什么,他是定北侯的儿子,塞北名刀乔承孟的徒弟,是凉兖狼骑的下一位主将。
萧轻霂要的,是他背后的凉兖命脉,是塞北翻滚的英魂不息河。
千算万算到头来,萧轻霂才发现,他身后本就空无一人。
自己把他当赌注,旁人又何尝不是。推他坠崖,他飞起来算是不辱没父辈,摔得粉身碎骨便当是弃了一步坏棋。
路千棠算什么。
他自己又算什么。
不都是可有可无、拼命自救的笼中鸟。
萧轻霂不自觉收紧了手,路千棠本就昏昏欲睡,被他抓得腰上一疼,轻轻动了一下,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手背。
路千棠梦呓般地开口道:“赴完陛下的宴,应该还能再见你一次。”
萧轻霂轻应了一声。
路千棠叹气,语气有些无奈道:“好像在郢皋也没待多久,我还不想……”
他话说了半截,自嘲地笑了笑,大概觉得要说的太小孩子气,便不再继续说了,抬手去抱他,说:“睡吧。”
萧轻霂知道他想说什么,心下也五味杂陈,哑声说:“我也不想。”
路千棠抿着唇没作声,在他的手掌下眼睛低垂。
路千棠头一次听他用那种颇为自责的语气低叹:“我们都身不由己。”
路千棠突然紧紧抓住了他的手,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
“千棠,”萧轻霂语气哀伤,他说,“我们都不自由。”
路千棠一时语塞,只好抬指轻点了点他的手背,便算是应答了。
萧轻霂突然一口咬上了他的侧颈,带着颇为悲伤的疯意。
路千棠微微发着抖,死死抓着他的手指也不躲,只任他咬去,随后便得到了一个带着血腥味的吻。
萧轻霂拂开他的散发,用被咬伤的嘴唇去亲吻他脖颈上的伤口。
路千棠在沉沉的呼吸间听他低声道。
“我想让你自由。”
--------------------
*( )*除夕快乐~礼物送到了~
第52章 宫宴
萧轻霂第二天离开千里醉时正下着雨,天色阴沉,路千棠撑着伞送他到门口,雁竹已经在门外候着了,瞧见他们出来,便从一旁停着的马车上跳下来,绕到了另一侧等着。
路千棠忍俊不禁,侧头看他:“殿下教的?”
萧轻霂抬手握上他拿伞的手,俯身在他额头上落了一个吻,说:“你少看点别人。”
路千棠弯了眼笑,送他到马车边,看着他说:“宫里宴会结束我再去找你。”
萧轻霂嗯了一声,眼神在他身上缠绕了好一会儿,才转身上了马车,临别又掀帘看他一眼,冲他摆手示意他回去。
雁竹复返回,向他颔首示意,便一扯缰绳驾车远去了。
路千棠怔怔地看了好一会儿湿润泥土上压出的车辙痕迹,心里好似叫凉风穿了个通透,莫名空荡荡的。
路千棠换了衣裳就去了营地,这几天都没再回千里醉,他叫人按那位姑娘的方子给中毒的将士熬了药,吃了几天就报上来说骨痛的症状轻了许多,也不再动辄咯血了,路千棠对那位异族女子便禁不住产生了些好奇,隔着铁甲摸了摸坠着小香囊的位置。
上一篇:将卿
下一篇:替嫁后影卫小夫郎揣崽了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