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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转眼就到了,萧怀鸣换了身衣裳,没穿甲胄,终于有了些贵公子的模样,这几天待得还算顺心,一方面碍于宫里的眼线,一方面确实没想起来,完全忘了要跟姚章通通气,自己过得悠哉游哉的。
萧怀鸣一早就进了宫,去见了他的母妃,昔日的姚贵妃如今住了太妃宫,风韵不减当年,仍是贵妃时傲气凌人的派头,看见儿子时才算是有了几分柔情。
萧轻霂来探望顺太妃,正陪她在御花园的凉亭里喝茶,正好瞧见萧怀鸣随着姚太妃也往这边来了。
萧轻霂往外看了一眼,实在不想跟他们起什么冲突,便开口道:“娘娘,风大了,不如先回去吧。”
顺太妃抬眼看看他,笑了,说:“没事,难得今天暖和,你也该出来透透气,你成天关照我的身子,也该关照关照自己的。”
萧轻霂也笑,说:“我已经大好了,还能陪着陛下喝点酒。”
顺太妃一听就微微皱了眉,说:“歧润,太医说可以喝吗?”
萧轻霂帮她倒了茶,说:“太医说可以少饮,不碍事的,娘娘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
顺太妃的眼神柔和,萧轻霂却总有一种被她看透了的感觉,只好垂了眼不去对上她的眼神。
顺太妃却好像没有去猜什么,只是说:“当初你与陛下的关系再好,那也是你和兄弟间的事情,如今事事都是君臣有别,歧润,你也要有心里数才行。”
萧轻霂知道她说的是什么,罕见地露出几分身为晚辈的局促和委屈来,低声说:“我知道,只是吐谷溪的事情……我一直帮不上忙,心里有些着急了。”
顺太妃近些日子好些对很多事情都释然了许多,听他这么说也只是淡淡一笑,说:“心急有什么用呢,如今不过都是熬日子,何必太着急。”
萧轻霂正想说话,萧怀鸣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叫道:“顺娘娘,四哥,好巧。”
萧轻霂扶着顺太妃站了起身,跟姚太妃见了礼,萧轻霂笑说:“蕴则好久不见,果真沙场上闯出来的儿郎和在深宫里养大的大不一样。”
萧怀鸣冲他一笑,毫不避讳道:“四哥像是一点也没变,换身衣裳说是公主也没人不信。”
姚太妃睨了他一眼,细声道:“怎么和瑾王殿下说话呢,没大没小的。”
萧轻霂倒是不在乎,只是笑说:“许久没见了,玩笑话罢了,娘娘不必介怀。”
姚太妃款款笑着,关切道:“许久没见你进宫了,歧润近些日子身体好些了吗?用的药都好不好?”
萧轻霂客客气气答道:“谢娘娘关心,都好。”
姚太妃看看儿子,又看了看他,不知真情还是假意地叹道:“说来真是的,静妃还在的时候,赛马蹴鞠都能玩出花来,也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倒让你的身子弱成这个样子。”
萧轻霂听她提起自己母妃,当时心下不快,但也不好发作,正打算随便说两句把这件事糊弄过去,没成想一直默不作声的顺太妃开了口,说:“那倒也不是萨娅的问题,歧润小时候生了那么一场大病,多亏了贵妃娘娘照料得好,才不至于让他全须全尾的从阎王殿走回来。”
她说完又一笑,半遮了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转头问道:“歧润,我刚刚是不是用错了什么词?”
萧轻霂还没接话,她自己提着裙摆走下了石阶,说:“承蒙娘娘惦记,只是嫔妾实在没读过什么书,若是说错了话,还请娘娘不要放在心上。”
萧轻霂连忙跟了两步上来扶她,知道此时不是自己说话的时候,便也没再插嘴。
果然姚太妃脸色都变了,她强忍着怒气,又假笑道:“那自然是不会,蕴则都回来了,我开心都来不及,哪会跟妹妹计较这些有的没的。”
姚贵妃说着亲昵地拍了拍萧怀鸣的手背,说:“真是岁月不饶人,总觉得蕴则离京时还是个孩子,再回来一看,竟然都成了大人——哎呀,说起来八殿下也许久没回郢皋了吧,怎么不叫他回来看看,许久没见,本宫倒也有些想念他了,岚松可是个聪明孩子,想起先帝还在的时候,还时常夸他呢。”
姚太妃越说越起劲,顺太妃只是静默地看着她,眼神里有些空无一物,半晌才说:“我的孩子,在哪里都是惹人喜欢的,又何必介怀见或见不到。”
她说着看了一眼萧轻霂,神色又变回了她常有的柔和模样,温声说:“歧润,起风了,我们回吧,我叫人给你炖了莲藕竹笙虾丸汤,我记得你还挺喜欢吃。”
萧轻霂的眼睛弯了弯,微微弯腰俯首道:“娘娘记得不错,我是很喜欢,许久没有吃过了,以前也叫人在王府做过几次,但都没有娘娘宫里的小厨房熬的味道好。”
顺太妃笑了笑,说:“那看来我是准备的正好——梁王殿下要一起来尝尝吗?我那里的小厨房就会熬这种家常的汤水。”
萧怀鸣还有点没明白这两位娘娘是怎么回事,被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懵了,只是发现自己母妃好像情绪没那么好,便笑着拒绝了:“谢娘娘的好意,刚刚从我母妃那里吃饱了出来的,就不去叨扰了。”
顺太妃微微点头,又与姚太妃见了礼,便缓步离开了。
第75章 中招
天色渐沉,暮色收了最后一线夕阳的余晖,拢成了浓郁的黑。今夜星子稀疏,一轮明亮皓月悬于中天,月色仿若清盈可掬。
宫殿内的宴席早早便摆上了,舞女长袖飘摇,舞姿曼妙灵动,琴瑟笙箫相和,乐声温婉撩人,烛光微晃,衬得美酒之中若有火光,轻易便能勾人神思。
萧利从穿了松快的常服,坐在主位上跟众人举杯,萧怀鸣被几个美人哄得正高兴,连句不好听的话都没说,说举杯就举杯,美人在怀,再加上几杯酒下肚,没一会儿梁王殿下就有些飘飘然了。
萧怀鸣这会儿玩儿得正高兴,突然有个内侍来搀扶他,低声说:“殿下,太妃娘娘有事请您过去,就在外面的花园里。”
萧怀鸣只是有些微醺,并没有喝醉,挥散了伺候的美人,问:“娘娘遣了谁来?”
内侍答道:“是娘娘身边的丫头莺慈,殿下看了就知道。”说着内侍拿了一块手帕出来,上绣着姚太妃闺名中的一个“敏”字。
萧怀鸣接过来看了一眼,便站起身要往外去,内侍扶着他,跟守门的太监说:“梁王殿下喝多了,出去透透气。”
萧怀鸣吹了冷风清醒了几分,不再让内侍搀扶,不耐烦道:“莺慈在哪呢?”
内侍往前指了指,说:“殿下您看,就在那假山边上,您瞧见了吗?”
萧怀鸣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真瞧见一个姑娘的背影,便加快了脚步。
“娘娘叫你来传什么话?”
姑娘转过身款款行了礼,说:“殿下,娘娘说请殿下尽早退席。”
萧怀鸣见的确是自己母妃身边的人,心内放松了一些,听她这话眉头一皱,说:“宴席刚开始,现在退席像什么话?”
莺慈眉眼楚楚,说道:“有人要害殿下,还请殿下早些离开。”
萧怀鸣更加不解,不耐道:“在这么多人面前,怎么害我?母妃有些草木皆兵了吧。”
莺慈便上前半步道:“娘娘知道殿下断不肯这就离席,为了以防不测,便叫奴婢转交一样东西给殿下——”莺慈说着拿出了一个香囊,递给他,说:“殿下瞧瞧这个。”
萧怀鸣不疑有他,接过来翻来覆去看了几遭,疑惑道:“这是什么?不就是一个普通香囊吗?”
莺慈说:“殿下闻一闻,有没有什么味道?”
萧怀鸣凑近了闻,忽得打了一个喷嚏,烦道:“这什么,呛人……”他说着突然觉得有些头晕,踉跄了一步。
莺慈仍是柔情似水的眉眼,认真地看着他说:“殿下刚刚喝了酒,闻到这个怕是会有些不舒服。”
萧怀鸣想骂“那你他娘的还让我闻”,只是这会儿舌头好像不大受控制了,他尝试着动了动喉咙,却没能发出什么声音,只是打了个酒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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