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欢指着那衣着整齐的男子。
男子终于转过头来,他的面容从昏暗中一点点袒露出庐山真面目。
“刘非?!”赵清欢再次尖叫出声。
那男子根本不是梁错,而是刘非无疑!
刘非在预示之梦中看到了今日的发展,自然不可能叫找赵清欢轻而易举的接触到梁错,他略施小计,自己来到营帐之中,稍微等了一会子,果然,赵清欢走了进来自荐枕席。
“不……不可能……你……”赵清欢颤抖的指着刘非:“身量……身量分明。”
赵清欢方才从背后抱住刘非,虽感觉“梁错”的腰身瘦削了一些,但身量的确是挺拔高大的,刘非分明比梁错矮了许多,赵清欢怎么能连这个也分辨不出?
不等赵清欢结结巴巴的说完,刘非挑了挑眉,踱了一步,踏——
他一撩自己的衣摆,脚下赫然踩着一只凭几!
梁错看到光溜溜的赵清欢,即使刘非衣着整齐,心窍里也免不得冒出酸水,大步上前,一把抱住刘非,将刘非从凭几上抱下来,道:“站在凭几上,摔了你怎么办?”
刘非走下来,一脸无辜的道:“赵皇子,你们大赵燕饮,都这般慷慨,监军亲自下场伏侍的么?”
营帐前面堆了一群人,梁翕之带头哈哈大笑起来,北梁的将士们一听,也都跟着轰然大笑,而南赵的将士们面上无光,一个个恨不能钻到地缝里去。
赵清欢后知后觉自己被人算计了,又是丢脸,又是惊慌,“啊!”大叫一声,捡起地上的衣袍,胡乱的披在自己身上,拨开人群,急匆匆冲了出去。
“监军!”
“监军要去何处?”
“燕饮可怎么办?”
赵清欢丢脸至极,哪里还管的上甚么燕饮,竟是急匆匆冲出燕饮大营,南赵的将士们一看,也跟着跑出去,逃难似的离开。
刘非冷笑一声,幽幽的看着赵清欢落荒而逃的背影。
梁错面色阴沉的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非道:“赵清欢想要对陛下自荐枕席,但是不知为何,将臣认成了陛下。”
不知为何?
亏得刘非能想出这个不走心的借口,梁错头疼不已。刘非不知为何,那为何要蹬在凭几之上,凭几那么不牢靠,看着十足危险,若是摔倒,那细胳膊细腿儿的,怕是又要卧榻静养。
还有……
赵清欢光溜溜便抱着刘非,一想到此处,梁错又是头疼,又是心梗。
梁翕之拍手看着赵清欢光着屁股逃跑的丑态,哈哈大笑:“哈哈哈!南赵上一个监军是阉人,这一个监军不穿衣裳,他们南赵怕是无人了罢!笑死孤了!”
刘非幽幽的道:“曲陵侯不要笑了,还记得臣说过甚么?赵清欢的兵马与粮草,我都要。”
梁翕之眯眼道:“太宰的意思是……?”
刘非道:“赵清欢丢尽颜面,落荒而逃,他的部将此时必然只顾着丢脸,根本无所准备,劳烦曲陵侯点兵,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梁翕之抚掌道:“好!好法子!孤这就去!”
梁翕之没有废话,他身边就带着兵马,毕竟宴无好宴,肯定要有所戒备,如今这些兵马便派上了用处。
梁翕之翻身上马,一摆长枪,道:“曲陵军随我来!”
踏踏踏踏——
马蹄声大造,尘土飞扬,梁翕之领着精锐直扑而去。
梁错微微眯了眯眼目,道:“刘卿似乎……早就察觉到了赵清欢的意图?”
刘非将表情收敛起来,拱手道:“臣哪里能提前知晓赵清欢的意图?不过是有所戒备,时时刻刻不敢松懈罢了。”
梁错多看了刘非一眼,并没有再追问下去。
“杀——!!!”
赵清欢一行人狼狈而逃,准备回到屯兵营地,哪知便在此时,突听身后杀声震天,回头一看,先是看到了飞扬的尘土,冲天的火光,翻滚的尘土中隐露出无数的甲兵。
“曲……曲陵军!”
有人认出了曲陵军的介胄。
“怎么回事?!”赵清欢惊恐的大喊。
“杀——!”
杀声震天,海浪一般扑来。
赵清欢根本没有防备,加之他从未领过兵,瞬间便慌了:“快!快拦住他们!别让他们过来!”
“拦住他们!”
“我的兵刃在何处?”
“糟了,方才离开的太过匆忙,兵刃落在席间了!”
“曲陵军杀过来了,这怎生是好?!”
方才燕饮之上,赵清欢丢尽了颜面,身为部员的将士们更是觉得没脸,监军都跑了,他们便赶紧追赶,好些人一时间竟忘了取兵刃,如今看到曲陵军杀来,这才发现两手空空。
梁翕之带头冲在最前面,唇角绽放着势在必得的笑容,道:“给我杀!俘虏有赏!”
“是,侯爷!”
赵清欢不会武艺,他也是文臣,吓得催马快跑,疯狂的往营地冲去,本以为进入营地便可以高枕无忧,哪知他跑到营地跟前,便见到营地里也是一片火光冲天,混乱不堪。
“是梁军!”
“快,着火了!扑火啊——”
“粮草着火了!”
梁翕之带兵追赶赵清欢,晁青云也没有闲着,从侧路杀到赵清欢的屯兵大营,赵清欢和几个主将都不在营中,晁青云收割营地像是割韭菜一般,能俘虏的俘虏,能带走的粮草带走,带不走的也绝不给赵军留下分毫,一把火烧光。
赵清欢眼看着营地熊熊燃烧的烈火,前面是晁青云的兵马,后面是梁翕之的兵马,前有狼后有虎,而自己的兵马犹如散沙,混乱一片,根本无从抵挡。
赵清欢吓得六神无主,便在此时,突听踏踏踏的马蹄声,又有一股火光快速扑来,赵清欢惊恐的看去,还以为是增援的曲陵军,定眼一看,却仿佛看到了救星。
是北宁侯赵舒行!
赵舒行带着人马扑来,道:“快救人!”
赵清欢如同见了亲人一般,快速打马奔去,大喊着:“侯爷!侯爷快救我!救清欢啊!”
梁翕之一看到赵舒行,唇边划开冷笑,也不顾其他人了,冲着赵清欢追去,紧逼不舍。
飞马狂奔的梁翕之,一身银甲,月色下银枪凛凛,仿佛是黄泉中爬出的恶鬼,伸手向后一勾,猛地拉弓搭箭。
铮——!!
“啊——”赵清欢惨叫一声,冷箭擦着他的脖子飞过去。
铮——
又是第二声,眼看着赵清欢避无可避,迎面而来的赵舒行快速一扑,直接将赵清欢扑下马背,抱着赵清欢翻滚出去。
哆!
箭矢又是擦着赵清欢掠过。
二人摔在地上,赵舒行与赵清欢都不会武,赵舒行的胳膊软塌塌的,不知是不是之前脱臼的后遗症,似乎被撞得无法动弹,一时间爬不起来。
赵清欢也摔得七荤八素,惊恐的瞪着即将射出第三箭的梁翕之。
“侯爷且慢。”晁青云冲过来,一把握住梁翕之的箭镞。
梁翕之第三箭受阻,皱眉道:“做甚么妨碍孤?!哦——你怕是心疼了,怕孤杀了你的老东家,是也不是?!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不是你的老东家,是你的老相好呢!”
晁青云面容镇定,道:“侯爷难道忘了陛下与太宰的嘱托,只需吓一吓赵清欢便好,不可伤他性命,还要留着他的命,让他与北宁侯内斗。”
“哼!”梁翕之不甘心的放下弓箭,道:“用你说,孤自有分寸。”
便是这个空当,赵舒行已然挣扎着爬起来,托着自己软绵绵的手臂,忍着一头的冷汗,吃力的架起赵清欢,道:“快走!走!”
“侯爷!侯爷!”赵清欢惨叫着:“清欢的脚扭了,好疼啊……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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