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是风声,又像是哭声。
刘非睡得本就很浅,立时被吵醒过来,把头扎在梁错的怀中,想要继续睡觉。
梁错也听到了,那声音很奇怪,说是风声或者哭声,更像是野兽的叫声。
这里乃是荒郊野岭,有个把野兽都是常事儿,营地中点着篝火,野兽怕火,尤其这里这么多人,野兽一般是不会主动袭击的,只是稍微吵了一些。
刘非在梁错的胸口蹭了蹭脸颊,准备继续睡觉,就在此时,突听“哒哒哒”的声音。
仿佛是马蹄在不停的敲击地面的声音。
刘非再一次被吵醒,紧跟着,便听到营帐外面有些混乱,有人大喊着:“马匹受惊了,快拉住!”
哒哒哒——
果然,马蹄的声音更是响亮。
“怎么回事?!”
“马匹受惊了!”
“快拦住!拦住!别让它挣脱!”
轰隆——
一声巨响,似乎是甚么坍塌的声音。
刘非彻底被吵醒,梁错蹙眉道:“朕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梁错下了榻,打起帐帘子往外看去,便看到营地中灯火通明,已然惊动了不少人,马厩中的马匹不知为何突然受惊,躁动不已,疯狂的挣脱了缰绳,因为拉力太大的缘故,马厩竟然轰然倒塌了。
“快拦住!”骑奴大喊着。
马厩坍塌,马匹四处奔跑,完全不似平日里的温顺,要知晓这些马匹都是千挑万选,不说千里良驹,但也都是上等的骏马,今日却似乎中了邪一般。
其中有一头马匹,竟是疯狂的冲向御营大帐。
哐——
马匹冲过来,一头撞在营帐上,横冲直撞,将帐帘子瞬间撕扯下来,还在不断的往里冲撞。
梁错正在帐帘子附近,眼目一眯,快速后撤一步,向后掠去,身形一动,扑向还未反应过来的刘非,将他扑下软榻。
轰隆——
一声巨响,马匹直接撞翻软榻,仍然不停留,将营帐撕扯开一个口子,继续往前冲撞。
刘非被扑倒在地上,摔得七荤八素,眼前一黑,营帐的承重柱断裂,顶棚轰然砸下来,梁错一把抱住刘非,下意识弓起后背,将刘非严严密密的保护在身下。
尘土飞扬,呛得刘非不能呼吸。
“陛下?”刘非甚么也看不清楚,只能听到耳边的嘈杂混乱之声,心跳飞快,慌张的道:“陛下!你可有受伤?”
过了片刻,梁错终于回答了他,嗓音有些沙哑,道:“朕无事。”
梁错拉住刘非,二人小心翼翼的从废墟之下钻出来,借着外面的灯火,刘非看的清楚,梁错虽说自己无事,但手被被刮伤,袖袍撕裂了,手上全是鲜血。
“不好了!是……是野兽!!”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
紧跟着,所有人都听到了野兽的嚎叫。
无数明亮的眼睛,从黑暗中钻出来,是狼!
一头、两头、三头……数不胜数,少说也有几十头,接二连三地向他们逼近。
梁错沙哑的道:“快把篝火点起来!”
营地中本就点着篝火,士兵们听到命令,立刻又点篝火,将所有的篝火全部点亮,可是那些野狼,仿佛根本不知惧怕,不断的向前逼近,甚至整齐有素的缩紧包围,将“猎物”圈在中间。
梁错紧紧握着刘非的手,道:“跟在朕身边,不要离开。”
刘非点点头,便听到“啊!!!”一声,有人在惨叫,野狼扑过来,似乎触动了甚么机括,向他们的营地攻击而来。
营地再次陷入混乱之中,被狼群冲的四散。
这些狼群显然有问题,梁错想要刘非上马,往方国境内去,但营地里的马匹早早受惊,似乎知道狼群会来一样,此时一匹也不剩下,几乎断掉了他们后路。
“这边……这边也有狼群!”
“老虎……快看,是老虎……”
“这边也有……”
不只是狼群,还有其他野兽,不断的向营地席卷而来。
梁错眯起眼目,不由得多想,听说鄋瞒人懂得驯兽,难道是鄋瞒的陷阱?
他拉住刘非,道:“走!”
营地显然被动了手脚,绝对不能再此地久留。
“快,撤离!撤离!”士兵们大喊着,但想要从野兽群中撤离,根本不是简单之事。
梁错带着刘非往外跑,眼看着便要脱离混乱的营地,黑暗中突然一动,刘非下意识大喊:“当心!!”
呼——
黑影夹杂着劲风席卷而来,是一头灰狼,张开血盆大口,咬向二人。
梁错眼眸一眯,下意识推开刘非,刘非摔倒在地上,疼得浑身发木,根本爬不起来,便见梁错一下踹在灰狼的腹上,将灰狼踹翻出去。
那灰狼再次袭来,张开血盆大口,咚一声将梁错扑在地上,疯狂的撕咬,梁错双手一分,钳住灰狼的嘴巴,迫使野狼无法合嘴。
刘非心惊肉跳,大喊道:“梁错!”
梁错手臂本就受伤,因着用力,鲜血滚滚而下,沙哑的道:“走!快走!”
刘非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心窍快速的悸动,这样的梁错,会如同梦境中那般,用剑尖刺穿自己的胸膛么?
“走啊!”梁错眼目充血,显然是用尽了全力,他身边没有兵器,手掌已然被野狼锋利的牙齿刮破,嘶吼着催促着刘非离开。
嗤——!!
便在此时,一抹银光闪现,瞬间撕破黑夜,那野狼挣蹦了一下,咕咚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刘非狠狠松了一口气,快速跑过去扶住梁错,看向黑暗之中,有人走了过来,是刘怖!
刘怖手中执剑,剑锋染血,面容冷酷不见一丝波澜。
梁错沙哑的道:“为何救朕?”
刘怖嗓音冷淡,道:“不是救你,是救他。”
说着,目光看向刘非。
刘非眯了眯眼目,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
刘怖似乎看懂了他的疑惑,解释道:“义父让我护你周全。”
又是那个素衣之人,果然,刘非心想,他不但不想伤害自己,还要保护自己。
“刘怖!刘怖——”
一道喊声传来,淄如满头热汗,踉跄的冲着他们跑来,喘着粗气道:“刘怖!我可算是追上你了!”
梁错戒备的将刘非护在身后,冷声道:“你们鄋瞒真是好计谋,将朕的人马引过来,然后用野兽袭击,果然是虎狼之国,阴险狡诈。
淄如道:“你这人!虽我鄋瞒之中,的确有人懂得驯兽之力,可我不懂啊!不是我干的,而且……而且我君父很疼我的!我还在你们手上,他怎会令野兽袭击营地,难道不怕把我一同咬死嘛?”
梁错冷声道:“不是你是谁?”
淄如目光一动,道:“我弟弟好像就会驯兽之力。”
刘非一阵头疼,道:“王子在离开兵营之前,如何处置二王子了?”
淄如嗫嚅的道:“我……我没处置他啊,我把他关起来了……难不成还要杀了他啊,他可是我亲弟弟!”
梁错被他的言辞逗笑了,道:“眼下好了,你的亲弟弟,怕是要杀了你!”
淄如抿了抿嘴唇,垂头丧气的道:“那现在怎么办?”
会盟大营被冲散了,营中显然被动了手脚,不然那些野兽也不会精准的袭击他们,现在回去无非自投罗网。
梁错沙哑的道:“折返回方国。”
“不可。”刘怖出言阻止。
梁错道:“为何?如今方国就在身后,折返回去,便能得到方国的兵力支撑。”
刘怖平静的道:“义父说了,此时折返,路上必有二王子设下的埋伏,无异于自投罗网。”
“义父?”刘非似乎抓住了重点,道:“你甚么时候见过你的义父?”
刘怖闭口不言,不相干的话似乎一句也不想透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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