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离饮了两杯,只觉得这酒水太烈,便借口更衣,想要去醒醒酒,站起身来离开。
赵河功曹一看,立刻对身边的人笑道:“快去,伺候好了太宰!”
“是。”身边的侍女柔柔的应了一声,起身来去追刘离。
梁任之眯起眼目,这酒水的味道有些奇特,倒不是下了甚么药,而是用药材酿制,怕是里面有壮阳的补品。
梁任之立刻起身,大步离开燕饮。
刘离进入了下榻的屋舍,额角汗珠滚下来,吐息不稳,便是连脚步都有些虚扶踉跄,酒水本就烈性,加之药草的缘故,刘离的身子有些吃不消。
他刚要反手关门,嘭一声,门板被卡住,有人跻身进入舍中。
“你……”刘离的眼目被汗水浸湿,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对方,他的神志已然不清晰,喃喃的道:“梁……”
是梁任之。
他只说了一个字,门板再次发出声响,被人从外面推动,但梁任之抵着门板,舍门并没有被推开。
哐!
梁任之随后将门闩落下,彻底隔绝了外面之人。
叩叩叩——
“太宰,婢子是来为您更衣的。”
“太宰您可在?”
“婢子为您更衣……”
侍女在外面敲门,门内却寂静一片,悄无声息。
刘离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梁任之一把搂住他的腰肢,将人托住,以免刘离跌倒在地上。
刘离仰起头来,迷离的看着梁任之,喃喃的道:“好热,难受……”
屋舍昏暗,没有点灯,梁任之一双眼眸隐藏在黑暗之中,几乎看不到他的面容,但唯独那双眼眸,如狼一般,熠熠生辉。
刘离慢慢抬起手来,描摹着梁任之的面容,在他的眼眶附近逗留,轻声道:“好像……好像啊……”
梁任之慢慢低下头来,沙哑的道:“像谁?”
刘离张了张口,但他没说话,精巧的喉结干涩的滚动,揪住梁任之的衣襟,将他往下一拽,主动吻上梁任之的嘴唇,热情的勾住他的脖颈,呢喃的开口:“轻一点……”
*
刘非与梁错、赵歉堂一并离开渔村,三人只穿了常服,且都是渔村的普通人家衣裳,与扈行队伍分别之后,便混入了赵河的城镇。
刘非询问道:“赵先生可知老丈之子具体在甚么地方?”
赵歉堂道:“日前老丈之子托人送来过一封家书,写了他藏身的位置,只不过当时那些官员追的紧,为了老丈的安危,我便将那封家书烧了,以免有心人发觉。”
赵歉堂知晓老丈之子的藏身之所,道:“陛下太宰跟着草民便可。”
三个人进了城之后,便见到差役正在巡街,为了接待南巡的队伍,但凡是难民全都被驱赶出去,进出城镇盘查的十足严格。
他们在城中逗留了一阵子,等到入了夜,天色黑下来,确保无人跟踪,赵歉堂这才带着刘非与梁错七拐八拐的,来到了一处简陋的棚舍之前。
这处棚舍以前也是个大户人家的宅邸,虽不至于三进三出,但也十足奢华,但显然是落魄了,宅邸被分割成了许多房舍,里面住的人群嘈杂,大多都是进城做买卖,临时歇脚的小商户。
他们进入棚舍,这里本就三教九流,日日都是不熟悉的面孔,旁人也没多加留意,任由他们出入。
赵歉堂道:“合该就是这里了。”
刘非道:“你可曾见过老丈之子?”
赵歉堂点点头,道:“见过一面,他之前回乡的时候,还给我家送来了不少吃食,我记得他的模样……啊!”
赵歉堂说着,突然指着一处角落,道:“在那里。”
角落的破屋舍开着户牖,一个人正在屋舍门口,是听到了动静,往外张望,正巧也看到了他们。
赵歉堂连忙道:“就是他就是他!”
三人走过去,老丈之子识得赵歉堂,道:“小赵,是你啊!我阿父可好?”
赵歉堂道:“老丈好着,你别担心,这两位是……”
刘非没让赵歉堂说出口,道:“我们是来调查火耗银钱的,听闻你手中有一本名册。”
那人十足戒备,赵歉堂连忙道:“不必、不必担心,他们都是好人!”
那人似乎很是信任赵歉堂,见到刘非与梁错跟着赵歉堂前来,便道:“你们进来罢,我给你们找名册。”
三人进了屋舍,赵歉堂刚要关门,梁错突然眯起眼目,呵斥道:“当心!”
“啊!”赵歉堂惨叫一声,门扉陡然被撞开,正好打在赵歉堂脸上,咚一声向后一仰,撞翻在地。
几个黑衣人突然冲出,手中拿着兵刃,进来之后见人就砍。
“救……救命!”赵歉堂显然不会武艺,捂着鼻子从地上爬起来,连滚带爬的躲闪。
梁错眼眸一眯,猛地一脚踹在赵歉堂背上,赵歉堂往前一窜,正好躲避开刺客的攻击,梁错同时拉住刘非,将人往怀中一带,猛地一压刘非的手臂,他袖中的袖箭快速射出,直逼刺客面门,刺客被逼得连连后退。
那些刺客对视一眼,知道梁错是高手,全都冲着老丈之子而去,看这架势,显然是来杀人灭口的。
老丈之子只是个普通的商贾,吓得连连躲闪,“啪——”一声,一卷书册掉在地上,瞬间滑出老远。
刺客立刻盯住那本书册,几个刺客继续围杀老丈之子,一个刺客冲向书册。
刘非想也没想,扑过去,一把抱住书册,刺客当即举起刀来,毫不犹豫的冲着刘非砍下去。
“刘非!”梁错堪堪救下老丈之子,根本分身乏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赵歉堂冲过来,一把抱住刘非,用自己的后背护住刘非。
嗤!
银刀砍在赵歉堂背上。
“啊……”赵歉堂痛呼了一声。
刘非吓了一跳,赶紧去看赵歉堂,只见赵歉堂倒在地上,背后并没有流血,只有一条深深的刀痕,衣裳被划破了,露出里面的衣裳,却不是内袍,而是类似坎肩一类的东西。
皮革质地,薄薄一层。
那偷袭的刺客突然惨叫一声,谁也没有碰他,应声倒地。
刘非定眼一看,原来刺客的身上中了几根银针,而那银针正是从赵歉堂的坎肩里射出来的。
刘非惊讶的道:“你这是……机关?”
赵歉堂从地上爬起来,很是兴奋的显摆道:“厉、厉害罢!我之前就做成功了,只是一时苦于没能实战,这衣裳乃是鲛皮所制,能格挡兵刃,甚至经受重击之时,还可以发出毒……毒刺!令人麻痹!你看他……他流口水了!”
刘非定眼一看,还真是,刺客流口水了,瞪着眼睛,那模样好似吃了毒蘑菇……
梁错一个人缠斗刺客,抽身过来,道:“那你方才叫甚么?”
赵歉堂有些委屈,嗫嚅道:“砍……砍一下,也挺可怕的……”
刺客人数很多,但根本不是梁错的对手,加之赵歉堂的“毒蘑菇”针,很快所有刺客都流着口水,瞪着眼睛,呆滞的躺在地上。
梁错勤勤恳恳的将刺客全都绑起来,刘非则是好奇的研究着赵歉堂的鲛甲,甚至伸出纤细手指摸了摸鲛皮,柔韧丝滑,还很轻薄,不知是用甚么鱼皮做成的介胄,竟然如此精妙。
刘非感叹道:“你的鲛甲,若是再配上兹丕公的毒药,那真真儿是防身利器了。”
那鲛甲还穿在赵歉堂身上,刘非对着他的胸口又摸又按又看,赵歉堂登时面红耳赤,尽力向后仰着脖颈,一副羞赧不好意思,又舍不得推开的模样。
梁错:“……”
梁错刚刚绑好刺客,便喝了一大缸子醋,一把拨开赵歉堂,道:“没受伤罢?”
刘非摇头道:“没事,名册也在。”
刺客落网,找到了老丈之子,又有名册在手,这下子人证物证俱在,梁错也不耽误,便打算立刻前往府署,杀赵河功曹一个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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