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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臣俯首(31)

作者:山人道闲 时间:2017-12-06 13:41:28 标签:情有独钟 强强 豪门世家 宫廷侯爵

  青辞正要说话,忽然抬起头,脸上风轻云淡的神色微微一变,向后退了一步。
  一道雪白如雷电降临的刀光划破这漫天雨水,势若破竹般撕开了两人之间的圣旨。
  许延从石阶上翻身而起,持刀落在围栏上,眉目霜冷,看向青辞的目光无异于死人。
  谢临泽一晃神:“许延?”
  青辞微微一笑道:“许公子,又见面了,不打一声招呼就动刀动抢不太好吧?”
  许延挡在谢临泽面前,对青辞道:“跟你这种背后耍阴招的人,需要打什么招呼?”
  说着,他一扬锋利的长刀,那一瞬间快若雷霆般斩向对面的男人!
  面对着撕裂开尖啸的寒风,锐不可当的刀锋,青辞的身形向左侧一避,同时袖中腰刀挥出,在许延横扫来之前,寒芒若流星降下,在刀面中间一挥而过!
  “——铛!”
  金戈震响间,许延露出了惊愕的神色,只见手里长刀在半空中断成了两截。
  刀锋交抵不过瞬息发生,青辞的腰刀完好无损,连半点豁口都没有,可见那一击的力道和速度把握得精准至极。
  “在宫中并不是仗着武功,就能够为所欲为的。”青辞收刀归鞘。
  许延冷冷地抬起戴着田石戒的手,身后的谢临泽倚在围栏边,向下看去,“季家的人来了,你还要继续打下去吗,青辞?”
  青辞笑着摇了摇头,“先动手的人可不是我,对于许公子,我可是一直把你当做朋友。”
  谢临泽按住许延抬起的手,“不要在这里跟他动手,我们走。”
  许延忍不住蹙进了眉,看到他的目光,才按耐住满腔怒火,冷厉地扫了青辞,转身跟着谢临泽离开。
  青辞没有阻拦,笑吟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远去。
  .
  离开钦天监,沿着绿荫林往回路走,两个人一前一后淋着雨都没有说话,不远处尾随了一堆季家的侍卫。
  谢临泽回过身,见许延低垂着头,盯着地面拖着脚步向前走,神色掩在潮湿的黑发中,隐隐有几分颓靡。
  “没能杀了青辞这么沮丧?”谢临泽走到他旁边,“他在很早以前武功就跟我不分上下了,如今来说,这世上能杀他的人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许延没有吭声,丝发中的眼睛看着他。
  “你是在怪我没有把青辞的事早点告诉你吗?”谢临泽驻足和他对视,被雨淋了半晌,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许延片刻叹了一口气,抬起袖子盖住男人的脑袋上,替他挡住雨水。
  谢临泽弯起眉眼,忽然做出了一个让对方意料不到的举动,他仰起头在许延的侧脸上亲了一下。
  许延睁大了眼睛。


第64章 谈婚
  那一吻在他的心里就像尝过的糕点甜食一样, 弥漫着松软香甜的诱人香气,以至于让他不由恍惚起来。
  许延怔怔地看着谢临泽脸上的笑容,又意识到了什么回过神, 转身望向后方的季府的侍卫……
  他的头还没有完全扭过去, 身边的男人便扯着他向前走,完全不在意有没有被瞧见, “赶紧回去,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许延只得把那些侍卫抛之脑后, 跟着他离开飘洒着雨丝的绿荫林道。
  回到太玄殿, 进入寝殿净室, 换下一身湿衣,擦干净头发,谢临泽持着蜡烛, 将殿中的灯盏全数点亮,橙黄的暖光照亮了四周。
  他一头沾着潮气的长发披散在背,朝许延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跟过来。
  两人穿过挂满了书画的甬路, 谢临泽推开书阁的门,让许延先走进去。
  只见里面四壁嵌着夜明珠,其散发出的闪耀光线都不能盖住屋里堆积的琳琅宝物, 高架上陈列着粉彩六方套瓶、白釉红螭瓶、蓝釉灯、掐丝珐琅薰炉,还有西洋进献来的烫金镂空铜雕钟,数之不尽的瑰宝奇珍。
  地上的箱子里满是华丽耀目的玉石,像是流动的黄金脂, 星星点点铺撒一地,整个屋中都散发着朦胧的光泽。
  “怎么样?”谢临泽对一动不动的许延道,“比你那密室的宝物还要多吧,这些都归你了,下次可别说什么欠你多少两银子了。”
  许延看着宝物,眼里倒映出熙熙攘攘的光,从刚开始的错愕中反应过来,伸手把谢临泽拉到面前,“你欠我的除非是用你这个人来还,别想用这些东西打发我。”
  “那这些宝物你是不打算要了?”他问。
  许延微微颔首,“聘礼我收下了。”
  谢临泽忍不住笑弯了眼。
  两个人在书阁门口席地而坐,望着铺着卵石的甬路,挂在廊下飘飞的水墨书画,淅淅淋淋的雨丝中微风挟着清香拂面而来,那是枝梢纷纷洒落一地的桂花。
  许延取了两个玉杯,一壶酒,斟满了递给身边的男人。
  谢临泽像软骨头一样,斜倚着阁门,身下是绛红色狐毛毡,见着许延的动作,没有抬起手去接,而是微微抬起身子,伸头过去,启齿咬住杯沿。
  许延的呼吸微微一窒,持着杯子的手僵住。
  偏偏男人抬起一双含水的桃花眼去看他,仿佛挑衅般的扬起一边眉梢,唇边流连不散的笑意旖旎。
  色之一字,刮骨之刀。
  许延浑身的血都热了,所有的思绪都蒸发不见,他像是受到蛊惑一般低下头,凑近男人,感受对方的呼吸,想去亲吻他的嘴唇、下巴,领口中露出的玉脂般的脖颈。
  就在两个人的距离分毫之近时,不远处的游廊传来脚步声,接着季函的声音响起,带着掩饰不住的错愕:“你们在做什么?”
  季函在主殿中没寻到人影,便来后面找两人,他看到这一幕,怀里抱的卷宗落了一地。
  相比他的惊讶,两人显得平静多了,许延维持着姿势没有动,谢临泽一脸淡然地叼着酒杯,仰头喝尽。
  季函皱紧了眉,逼问的话语数次到了嘴边,开口却改了口,做出一副没有看到的样子,对许延道:“白驹门的事错纵复杂,我这边需要和你商议人员的配制。”
  许延像是没听见般一动不动,阴沉着脸压着火气,直到谢临泽含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才挪动视线看着面前的男人。
  “大事为重。”谢临泽非常无辜地耸了耸肩。
  许延闭了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起身向外走去。
  到了第二天上朝,谢临泽从左侧通道走出,众目睽睽之下身后跟着一身飞鱼服,腰佩环首刀的许延。
  众多朝臣静了一瞬,接着发出窃窃私语,皇上在龙椅上坐下,对此视若无睹,处理起上奏的事务来。
  接着为首的季函拱手道:“启禀皇上,自先帝驾崩后您登基以来近十年,国无皇后,又无子嗣,实乃社稷之危,早些因久病于榻耽搁,现已病愈,当迎娶一位名门之女为后,以丰子嗣香火,望我大昭国祚延绵。”
  此言一出,底下响起一片应和声,暄和帝已经过了弱冠之年,子嗣问题便成了如今大昭最大的忧患。
  早在昭德帝散去三宫六院,只冠宠惠瑾太后一人时,朝中便非议不断,直到昭德帝以强硬手段镇压下去,现在看来,当年因皇家子嗣不旺而留下的后患才造就了今日的局面。
  谢临泽没有看身后许延的神色,淡淡地开口:“那依季首辅的意思,可是有了皇后的人选?”
  季函道:“穆老将军的嫡孙女穆霓已过及笄,自小饱读诗句,六艺俱佳,明德惟馨,蕙心纨质,当是皇后的最佳人选。”
  谢临泽静默半晌,嘴角牵起冰冷的笑,“此事容后再议。”
  底下有人出列拱手:“陛下,此事乃我大昭燃眉之急,万不能再拖延下去!”
  “说的是,陛下至今没有子嗣,我大昭危矣!”
  “还是早早定下的好,后宫岂能无主?不仅应迎娶皇后,还当着户部定下选拔秀女进宫之期。”
  一片此起彼伏的喧嚣声中,谢临泽骤然抬手将案几上的砚台砸了下去,只听“砰”地一声巨响。
  众人当即静了下去,大殿顿时陷入鸦雀无声。
  谢临泽冷笑,“是朕要娶皇后还是你们要娶?孩子难道是你们一言一语就能生下来的吗?”
  朝臣们太久没有看见这位发脾气,差点忘了后果,一时间都噤若寒蝉。
  谢临泽揉了揉眉头,站起身,“今天就到这里,散了。”
  他向金屏后走去,留下身后一众面面相觑的大臣们,其中季函看着他离开,脸上阴雨密布。
  走到没有人的地方,谢临泽对身边的许延道:“不必在意他们说法。”
  许延倒没有什么沉重之意,也没有把朝臣的言辞放在眼里,带着一丝笑意道:“嗯,那你是要对我负责?”
  谢临泽看了他半晌,脸上的烦躁一消而散,挑起一边眉,“六公子,聘礼你不都已经收下了吗?”
  两人说着话,身后传来一道冷硬的声音:“谢临泽!”
  回过头,季函身上还穿着一身朝服,面容霜寒:“我觉得我们该谈谈了。”
  “是该谈谈了。”谢临泽抬步走进偏殿。
  季函转头看向许延,眼神阴鸷,“我和他的谈话你还是别听的好,不要以为套上飞鱼服,你就真是御前侍卫了。”
  许延面上淡淡,抬起手,袖袍滑落,露出修长的五指,以及漆黑的田石扳指。
  “当朝首辅血溅于此可是很难说的清的。”谢临泽站在门前回过头,轻笑着,“六公子,就请你帮我守一下门。”
  说完谢临泽迈进偏殿,倚着案几而坐,斟了一杯酒,对随后进来的季函道:“你去拜访穆骞老将军了?”
  季函关上门,目光盯着他半晌才开口:“是,你和穆家联姻,娶了穆霓,往后三大营便为你所用,不再听命于青辞行事。”
  谢临泽向外看去,门阁上投映出许延的剪影,他收回视线,指间颠着酒杯,“有些话一直没有跟你说清楚,这次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往后不要跟我重复,或再打这方面的注意。”
  他的声音淡淡:“我不会娶妻,无论她背后能给我带来多大的利益。”
  “你怎么能……”季函震惊急促地话还没有说完,被男人一抬手打断。
  “我也不会生子,不要与我大论谢家的香火子嗣。”谢临泽道,“所谓的皇室血脉,我一点都不在乎。”
  季函浑身僵硬地立在原地,惊骇半晌,喃喃出声:“你疯了……”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忽然向后一指,满脸难以接受,“就为了他?为了区区一个季六?”
  谢临泽想了想,微微叹息,“也不全是,很早以前我就没有娶妻生子的念头了,你也知道以我如今的境况,这些事情不过徒劳而已。”
  他喝完了一杯酒,起身向外走去,“我说的够明白吧,你别再在往亲事上花费心思,有这么多功夫,不如拿来对付青辞。”
  他与季函擦肩而过时,对方突然抬起胳膊抓住了他的手腕,“你怎么能让谢家的血脉断在你的手里?你让谢家祖祖辈辈包括你的父皇颜面何存?”
  谢临泽偏过脸,微微上挑的眉锋下,眼睛透着琉璃一般冰冷的光泽,“我受够了因为是谢家血脉所带来的种种折磨,至于祖祖辈辈,他们已经化成灰了,又何能左右我的意见?”
  他挣开手,不再理会季函的脸色,大步离开偏殿,打开门的瞬间灿烂的阳光倾泻而下,让他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转身对上许延的目光,谢临泽朝他露出一个轻佻的笑容来:“六公子,好奇不好奇我们说了什么?”


第65章 日常
  许延摇了摇头。
  谢临泽见此颇感稀罕, 眼珠转了转,抬起手掩住下半张脸,声音轻轻的:“你难道偷听了?”
  “没有。”许延见着他这个反应, 挪开他的手, 盯着他的脸,唤道:“临泽, 你是在心虚吗?”
  “六公子。”男人翘着嘴角,“我只是奇怪, 你怎么一点都不好奇?”
  “想来也猜到你会说了什么。”许延迈步和他向前走去。
  谢临泽和他勾肩搭背, “那你说说我和季函谈了什么?”
  许延笃定低沉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你心有所属, 那个人是我。”
  谢临泽大笑起来,有些危险地眯着眼眸斜睨过去,“你还真敢说啊, 六公子。”
  “实话而已,我敢说,你敢不敢认?”许延看他,目光专注。
  谢临泽和他对视数息, 收起脸上不正经的笑,咳了一声,视线转向前方, “这个呢,六公子,你作为一个御前侍卫,以后要担负好守门的责任, 不要偷听皇上的谈话,以及妄图揣测皇上的想法,明白吗?”
  “不太明白。”许延见他岔开话题,没有再深究下去,而是意味深长地道:“我们来日方长,你以后可以慢慢教我怎么做一位御前侍卫。”
  谢临泽又咳了一声。
  两人回到太玄殿,谢临泽把冕冠从头上摘下来,抛到许延怀里,非常趾高气昂地道:“去倒一桶热水。”
  许延接过,将冕冠放在案几上,看了他一眼,没有任何异议地转去净室。
  谢临泽坐在软榻上,双臂向后撑着,打了一个哈欠,垂着眼皮看着许延走了出来,来到他面前,半蹲下为他脱下鞋履。
  从他这个角度来看,男人的鼻梁弧度挺拔,浓密的眼睫根根分明。
  他发着怔,许延已经俯下身,将他的腰封除去,揭开外袍,鹰隼般的眼睛地目不转睛盯着他。
  谢临泽的身上只剩下一件单衣,他顿了顿,唇边绽开一个笑容,抬脚抵在许延的胸前,阻止他再继续凑近,用轻柔的语调说:“六公子,你难道不知道作为一个御前侍卫,是不得擅自进殿的吗?”
  许延的嗓音沙哑:“知道。”
  “那你此番擅闯太玄殿,究竟意欲何为?”男人言笑晏晏。
  许延的眼底一片深沉,一字一顿地回道:“意欲宣淫。”
  谢临泽一愣,接着对方便猛地把他压下身下,炙热的吻落在嘴唇上。
  他感到许延就像一头抓住了猎物的凶猛野兽,唇齿纠缠间,几乎不给他任何喘息的余地,所有的声音都被堵在喉咙里。
  他被抵在软榻上,背脊被下面的玉枕硌得发疼,他伸出手,想把玉枕抽出去,可刚一抬手,便被许延抓住按住被褥里。
  就在谢临泽感到难以呼吸时,对方的嘴唇终于和他稍稍分离。
  许延看着身下的男人,拂开他脸上散落的鬓发,男人的一双桃花眼里一片迷蒙,流转着潋滟的水光,嘴唇殷红,柔软得仿佛轻轻一触,便能从中淌下一滴血来。
  他的领口大敞,露出白皙的皮肤,精致地就像玉石一般的锁骨,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龙纹。
  许延幼年进宫,得见高居明堂的太子殿下,万人拥簇的天之骄子,而他是季家阴森一角下的蝼蚁,两人如隔天堑,几时逾越,男人已近在咫尺,就在他触手可及的面前。
  “临泽……”许延的声音像是叹息一般,细碎的吻沿着对方的耳畔一路向下,流连到颈窝。
  谢临泽感受到他的脑袋蹭着脖颈,有些忍不住笑意,望着上方的帷幔正打算说什么,却感到视线有些模糊。
  他顿时心下一凉,眨了眨眼睛,漆黑却沿着帷幔顶蔓延,他偏过目光,向另一侧看去,可墙壁像是被烧焦了一般,形成一块块黑洞,不过瞬间眼前已经完全陷入一片黑暗。
  他顿了顿开口道:“许延……”
  对方沙哑的回应就在他的身边:“嗯?”
  “等等、等等,我忽然想起了一件要紧事。”谢临泽要起身,却被对方按着无法动弹。
  这个时候被打断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容忍,许延异常暴躁:“你开什么玩笑?!”
  谢临泽解释道:“真的是要紧事。”
  “你还能有什么要紧事?!”许延瞪着他。
  静了片刻,谢临泽:“流汗了,我要沐浴。 ”
  许延嗤笑一声,继续动作,扯开他的单衣,“反正早晚都会流汗。”
  谢临泽顾不得捂住衣服,借此机会猛地一翻身,压在许延的身上,非常主动地低下头,舔了一下他的下巴,接着对他露出一个笑容。
  那一幕简直活色生香,绕是许延也不由怔住。
  下一刻谢临泽丝毫不负责的飞快跳下榻,扭头进了净室,留下半晌才反应过来的许延,他被撩得浑身火起,深深地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起身在榻边原地转了两圈,许延紧跟其后进了水雾弥漫的净室,便见谢临泽正倚坐在木桶旁的木几上,眼睫紧闭,像是睡着了一般。
  许延弯下腰,和他面对面:“别装了。”
  男人没有半分动静。
  许延盯了他数息,察觉出一丝不对劲,把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号了一会儿脉,没发现出什么异常,他真的只是睡着了……
  许延简直哭笑不得,只能把他打横抱起来,放在床榻上盖好被褥,向外走了几步,又觉出没有离开的道理,遂走回来,掀开被褥的一角,在谢临泽身边躺下。
  次日一早,阳光从竹帘下倾泻而入,谢临泽醒过来,在柔软的被子里伸了一个懒腰,他的身边许延也没有起身,衣衫不整地皱眉捧着书卷翻看。
  许延寻了许多关于镇国将军贺纪枫的卷宗,因其叛国做北娆人的卧底,谋害先帝在围猎中遇刺,后被满门抄斩,他翻找了一些有关当年的蛛丝马迹,所获却少之又少。
  他注意到身边男人的动静,从苦思冥想中脱出,意味深长的目光移过去,“你昨天睡了多久你知道吗?”
  谢临泽笑了一下,懒洋洋地不想动弹,听见他翻书页的声音,问:“你怎么开始看书了?我记得你不是最不耐烦这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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