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池鱼尚且浑然不觉,手中掐诀,汇聚真气,便又要朝着寝殿的结界攻来。
“池鱼!”沈摇光连忙喝止住了他。
“沈宿哥?”
“你既叫我哥哥,便听我的话,好吗?”沈摇光道。
池鱼点头:“沈宿哥,只要你一句话,今日我便是死在这里……”
“不是要你死。”沈摇光连忙打断他。“你一路来,即便小心谨慎,也定会留下踪迹。此处看守的都是鬼兵,难以应付,若此刻来抓你,我无法护你周全。”
池鱼连连摇头,沈摇光却坚持说下去。
“我出不去这里,以你的修为,也无法与商骜抗衡。你即刻回去,装作无事,保全自己,不要担心我。若有机会,我一定设法离开这里与你相见,好吗?”
他这话虽说听起来冷静又自信,但他却心知肚明不过是拿来哄骗池鱼的罢了。以他如今的境况,怕是活着走下九天山都不能。
池鱼似乎也听出了他的安慰,眼眶渐渐红了。
“沈宿哥,我不能丢下你。我央求我叔父带我来,也是为了来救你……”
池鱼向来胆小爱哭,沈摇光是知道的。当年他在睥睨口中救下他时,这孩子便已被吓得胡言乱语,瑟缩着一动不动。
但这样胆小的少年,却敢在重重鬼兵把守下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要救他出去。
多年下来,沈摇光早将池鱼当做自己的晚辈,看他这样,也难免心疼着急。
“别急,池鱼,我如今性命无虞,你不要怕。”沈摇光沈摇光的眼眶也烫了起来。他声线清冷,此时放柔了声音,如晚风拂过水面,凉凉的,好听极了。
“沈宿哥……”
“听话。”他说。“我何时骗过你?”
池鱼眼眶通红,眼看着就要落下泪来。
“快走。”沈摇光坚定地说。
池鱼却还是不愿走。
沈摇光只好哄他:“我此番醒来,记忆全失,只记得刚收商骜入门时的事了。我留在这里,也是为了查清当年发生的事,所以你不要添乱,快点离开。”
“沈宿哥……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池鱼惊道。
“我不是还记得你吗?”沈摇光安慰道。
池鱼的眼泪吧嗒掉了出来。
“沈宿哥,那你就更不能留在这里了!全是他害的你!他害你至此,把本该属于你的东西全抢走了,还让你背负骂名,使全修真界以你为敌!他让你落到这个地步,还要将你掳走关起来,可恨他……啊!!”
刹那间,血光翻涌的黑色光芒大盛,几乎将半边湛蓝的天空都遮挡住了,天地间霎时昏暗的一瞬。
那强大的气息直扑向池鱼,沈摇光尚未回神,便见那黑红光芒如同贯日白虹,猛地撞向池鱼。
像是骤然爆炸的烈火,映照在沈摇光的眼中。
“池鱼!”
他猛地扑在窗上,便见光芒褪去后,黑红交织的真气化作粗壮的绳索,如同吐信的毒蛇,将地上的池鱼狠狠捆缚起来。
而池鱼双眼紧闭,已不知生死。
沈摇光许久才回过神来,他的手死死按在窗上,关节已经因过度发力而苍白颤抖。他紧紧盯着池鱼,想从他身上看出一点生命的迹象,最终却全是徒劳。
他慢慢抬起眼,视线已经被一层水雾模糊住了。
在模糊的视线里,他看到了商骜的身形,挺拔地立在不远处。
他缓缓收回掐诀的手,如闲庭信步般随意慵懒。
“池宗主,这就是你教出的好晚辈么?”沈摇光听见了商骜的声音。
冰冷彻骨,凉得他遍体生寒。
第13章
池修年膝头一软,扑通跪了下来。
怪他疏忽,耳根又软,听不得池鱼日日央求,才将这小祸害带到了这阎罗殿来。刚才他为了躲避商骜主动要去做杂事,池修年也没多想,只叫他万事当心。
却不想刚才,有鬼修急报,说有人擅闯有崖殿,已然往山上去了。
整座九天山都把守在商骜手下,单鬼兵便有数十万,早将整座山都看得密不透风。仅凭池鱼一人,稍有异动,便立刻被鬼修察觉了。
来报的鬼修询问商骜,是否要将那人就地处死。
当时,商骜淡淡看了池修年一眼,池修年便浑身都哆嗦起来。
“池鱼此子向来顽皮,九君是见过的。恐怕沉迷九天山美景,不慎走错了路……”
“哦,是么。”商骜说。
“既如此,就去跟着他,看他究竟要到哪里,要做什么。”池修年听到商骜这般吩咐道。
他浑身冷汗直冒,可商骜连求情的机会都没再留给他。他只得匆匆跟上商骜的脚步,与他一起赶到了有崖殿外。
接着,便亲耳听见池鱼哭着向沈摇光控诉商骜。
他看见,商骜的神情肉眼可见地变得难看起来。池修年甚至来不及阻拦,商骜只轻轻一抬手,甚至未见他的真气如何汇聚在法诀上,便骤然电光火石,风云突变。
池修年的腿软得站不起来了。
“九君……九君!请您饶了这孩子,他尚且年轻气盛,又遭奸人蒙蔽,才会对您有所误解……”
商骜却目光都未曾赐予他。
他端站在那儿,手收回袖中,隔着遥远的阶梯,看向了有崖殿窗前的沈摇光。
这么远的距离,他却还是能看见沈摇光眼中的水光。
他在心疼池鱼。
他一定也在恨他商骜。
——
沈摇光按在窗上的手不住地颤抖。
即便他如今修为尽失,又隔着密不透风的结界,却仍旧能凭肉眼看出商骜这一击有多强的杀伤力。
他听见旁边的池修年在不住地请求着商骜。
“请九君饶他一命,老夫立刻带他回山庄去关押起来,再不让他碍九君的眼……”
见他这样央求,沈摇光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池修年能这么说,定然是因为池鱼还活着。只是不知,原本缥缈山庄的庄主是池修年与池堇年的兄长池渊年,怎么如今身着庄主服制的是这位最名不见经传的池家二公子呢?
窗外,商骜静静听他求了许久,才懒洋洋地开了口。
“活了百来年的人,也算得上孩子?”他问。
这话分明存了刁难池修年的意思,但池修年却只得接着求告道:“是老夫与兄长素日惯坏了他,九君若要责罚,只管罚老夫吧。”
“责罚你?”商骜似是被他的话逗笑了。
他笑起来时,目光淡淡地扫过了沈摇光,虽未作停顿,漫不经心,但沈摇光却在对上他目光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错觉。
就好像商骜在等着他做什么一般。
那边,池修年急道:“是!是老夫作为长辈未曾管教好这小子……”
“那他说的这些话,也是你教的?”商骜问。
池修年背后的冷汗都要浸透他的道袍了。
“九君明鉴,老夫怎敢!”
“那他是从哪学来的?”
“九君而今名震四海,定是有不辨黑白、不明是非之人污蔑九君!这小子不知哪里听来的谗言,才会将流言当真!”
“那他说的话,就都是假的了?”
“那是自然!九君功德深厚,德被四海,怎会做出那样的事!”
商骜轻笑了一声,像是
终于听到自己想要的话一般,转开了目光。
沈摇光又对上了他那双似笑非笑的眼。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实在看不懂这个疯子。
而今有人盗取令牌、蒙蔽鬼修、擅闯山巅宫殿,且此人又是外来的修仙大宗中人,已经犯了商骜的忌讳。商骜此人行事如何,沈摇光早有体会,也坚信他绝不会轻易放过池鱼。
但他领着手下浩浩荡荡而来,却不兴师问罪,而只一味刁难池修年,同他咬文嚼字,又是什么意思呢?
沈摇光对池鱼坚信不疑,他知池鱼虽单纯胆小,但却从不会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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