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发生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但我敢保证,那绝对不是什么好回忆。”
他心有余悸:“我稍微想要回忆那时候的事,就本能的觉得很恶心很厌烦。”
祈行夜点点头表示理解,低声安抚了几句。
“商南明,现在怎么办?”
他皱眉,压低声音:“把这些人送出小区?”
所有人的言语交点,就是无头人,并且听起来都是同一位无头人——也就是污染源。
这倒是不幸中的万幸,比祈行夜之前的猜测要好不少。
只有污染源一个会导致无头的情况蔓延,至于其他污染物,倒是没有表现出这方面的攻击性。
最起码这使得污染物被制造出来的速度,要比预计的慢上很多。
但问题仍旧存在:这是数万人的小区,每一个人都会面临污染源的伤害威胁。
祈行夜很想把所有尚未被污染的人送出去。
商南明拒绝了他。
“时间不够,人手也不够。”
商南明反问:“想要在两个小时的时间内疏散数万人的小区,即便是最理想的情况,也需要上百人,并且你要能够保证上万人全部信任你,不会有任何一秒钟浪费在无意义的反复解释拉扯上,也不会有人想要返回家中取值钱物品,或其他浪费时间的行为。”
“你浪费原本可以针对污染源的时间去救人,效果也很难说好。不如直接从源头防治。”
祈行夜点头,认可了商南明的说法。
他们将刚刚救回来的这部分人就近送到旁边的岗亭,至于那些依旧保持着被污染状态的无头人,则重新被祈行夜用简易拘束装置绑起来。
“等,等等!你们这就走了,不管我们?”
有人愕然叫住祈行夜。
祈行夜摊手:“时间紧任务重,我这还另有任务要做,并且比这里危险很多。你们是想要跟我一起往更危险的地方走,还是留在这自力更生?”
那些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祈行夜摇摇头,转身和商南明继续向黑暗中前进。
“他们刚刚还想要我的头呢。”他小声抱怨。
商南明眼眸中染上笑意,安抚式拍了拍祈行夜的肩膀。
祈行夜很快发现,他们走在黑暗中就是活标靶,即便没有声音和光亮,气味也能吸引来很多“人”。
尤其是正处于污染转变过程中的那些人。
就像破壳的幼崽会本能寻找自己第一顿饭保证存活,这些被污染后处于临界值上的人们,以及另外那些刚刚被污染而失去头颅的人,也将祈行夜当做了食物,在黑暗里,从四面八方向他们围困而来,浑浑噩噩只有吞噬的本能,想要吃掉两人。
祈行夜:“……看来太有魅力有时候也令人头疼。”
他吹了声口哨,指向周围黑压压一片的人头,轻松笑着向商南明道:“爱妃快看!这是朕为你打下的西瓜田!”
商南明:还有开玩笑的精力,看来精神状态依旧稳定。
有了第一次救人的经验,祈行夜很快熟练起来,但他顾忌着这些人中很多还没有被彻底污染还能救回来,因此不敢大开大合,唯恐伤到他们,于是反而伤到了自己,手臂上多增加了两道挂彩。
祈行夜“嘶!”了一声,嗷嗷叫得像被踩了脚的狗子。
商南明眸光沉了下去。
他反手抡飞两个想要从身后偷袭祈行夜的污染物,再看向祈行夜时气压极低:“先顾好你自己,再考虑其他的。”
祈行夜:“?你是生气了?为什么?”
从救回来的这些人口中,祈行夜逐渐问清,拼凑出了小区的情况。
遇到污染源的,只有两类人。
一类是昨夜在公园看到污染源的目击者,他们或许不在小区,但当今晚那一时间节点之后,不论他们身处何处,都被拽回了这里,并且在外也都看见了昨夜的无头人。
和昨夜噩梦中的场景一模一样。
无头人,前来索要他的头颅了。所有交不出头颅的人,都要以自己的头颅作为赔偿。
还有一类,则是居住在这个小区内的人。
今天黑得格外的早,几乎是一转身的功夫,窗外就黑得什么都看不到,却连家中也停电了。于是有人想要出门看看情况。
但是刚一推开门……有什么东西,一直都站在门后,静静等待他们开门的那一瞬间。
不论是哪一类人,他们统一都不记得中间具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自己像提线木偶,被什么东西控制着行动。
“我感受不到头在哪。”
有人心有余悸:“那段记忆现在让我回忆,就是空。像大脑被人拿走了,根本无法思考,就像冬天出门忘记戴围巾那种冷和空洞。”
祈行夜:嗯,那是,你差点就真的没有头了。
有的目击者今天在祈行夜拜访时不愿意多说,不耐烦的想要赶他离开,但现在危机当前,忽然就变得善谈起来,拼了老命也要回忆昨晚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我好像,记得那张脸。”
有人模模糊糊回忆着思索道:“昨晚在公园的那个人,我有印象。一开始,他是有头的。”
祈行夜:“!!!”
他立刻来了精神:“那他的头是怎么没的?”
那人摇头:“不是正常的那种有头。他的头不是在脖子上,是在手上。”
昨天傍晚,没有头的青年走在人群中,一开始大家明明看到了,但大脑却出乎一致做出了错误的判断,让所有人都认为,那没有问题。
就像那青年只是将帽子拿在手上而已。
他捧着自己的头,走得很慢,很平静。
双手捧着的头同样双目紧闭,神情安详。即便鲜血从脖颈断面处淋漓滴落,在他走过的路上留下一地血迹,也染红了他的衣服。
但青年像什么也没意识到那样,于是,周围的人也没有意识到有什么怪异。
一切相安无事。
直到有孩子奔跑着,嬉闹着,从小路上跑过,恶狠狠撞在了青年身上。
青年手里不稳,头颅骨碌碌滚落,顺着小路滚去了不知何处。
他慌乱起来,四下寻找。
而几乎就在那同一时刻,周围所有的人,都齐齐看向青年,他们忽然意识到——这是一个,没有头的人。
“我的头,在哪里?”
黑暗里,似乎有询问飘来。
我找不到我的头。
但我看到,你的脖子上,有一颗头颅。是你拿走了我的头吗?
我看不清。
让我看得更清楚,让我摘下你的头,好好看个清楚——
不是。
也不是!
一颗,一颗被丢弃。只能寻找下一个头颅。
或许,你的头,是我的……
一股冷风吹过,祈行夜抖了抖,默默竖起衣领,遮好了自己的脖颈。
他转身向商南明问:“你觉得这个听起来像污染源吗?我觉得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人。”
他诚恳问:“你觉得,我们去把他的头找到,再勾引污染源出现的概率,有多大?”
商南明:“只比大海捞针小一点。”
祈行夜:“…………”
“等等。”
祈行夜忽然低头,看向自己手里拎着的特制金属箱:“虽然我们没有污染源的头,但我们不是找到了另外一颗头?虽然这不是污染源的,但污染源自己又不知道。”
“反正是在找头,只要是头就行,谁的无所谓吧?”
祈行夜晃了晃箱子,笑眯眯道:“引蛇出洞。”
他很快就问清了这些死里逃生的人们住的都是哪一栋楼,在笔记本上草草画出了大致的地图,推算出污染源最有可能的移动路径。
“污染物对于自身生死的认知,现在看来都来源于污染源,它们表现出了趋同性,以污染源的认知取代所有污染粒子的认知。既然污染物觉得自己还是‘活着’的,那污染源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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