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祈行夜还没有毕业的时候,就已经在京大开展了诸如“宵禁后带你回寝室”的付费业务,学长当时就常常为他打掩护做僚机,背锅也早就习惯得一点脾气都没有,自然熟练知道祈行夜最看重什么。
逃生路线。
和抵抗力量。
阔别多年,再相逢时又捡起老本行,学长也是轻车熟路,和祈行夜完美配合“狼狈为奸”。
“那边是校长办公室,不过你如果想问,估计去校长办公室没用。”
学长指了指办公室的位置:“这种事情,学校有专门处理的人,也方便要是真的捂不住烧起来的时候可以立刻割裂自保。二楼那个铁窗户,看到了吗?就是安保处的办公室。”
“我稍微打听了一下,之前请大师来镇鬼的,也是安保处,估计这事也都归到那边了。祈哥你要是能进去,可以试试。”
祈行夜不由对学长刮目相看:“没想到你现在也会这一套了?”
以前在京大的时候,他第一次喊学长干坏事,学长可是拒绝得一脸正气之乎者也。
学长瞪了他一眼:“近墨者黑,这不都被你带坏的吗?”
祈行夜笑嘻嘻骄傲:“那当然了。”
“……你还很骄傲?”
“嗷?这说明我有魅力,当然要骄傲!”
“你真是一点没变。”
学长在宿舍楼不远处慢慢停下脚步,看向祈行夜的神情复杂:“和当年一模一样。”
一样不可动摇的坚定,不论是好是坏,只要是祈行夜认定的事,就算天谴雷劈,也一定做到最后。
从不怀疑,也从不知自卑为何物,永远灿烂向前的光辉。
这让当年还年轻的他,每次注视着祈行夜,都忍不住嫉妒又羡慕。
他疑惑又妒恨,怎么会有这种人,可以毫不在意周围人的眼色和评价活着,不论被嘲笑还是被质疑,都永远坚信自己才是正确的,坚定的自信和打满的执行力。
他曾仰视祈行夜,甚至对自己的学术道路一度失去自信,昏暗浑噩的绝望。
日夜不停歇的学习研究翻阅资料,绞尽脑汁的苦思冥想,写出来的论文交到秦伟伟的桌案上,依旧被劈头盖脸骂得无地自容。
秦伟伟气得捂胸口,说真是对不住民俗学界,又让自己的学生产生了一篇学术垃圾。
而他愧疚抬头时,不经意瞥到秦伟伟的电脑界面上,罗列着数篇漂亮的论文,甚至有些并非民俗系的选题,而是隔壁工学院的。
也不是毕业论文,仅仅只是期末的作业论文。却写到了惊艳的水平。
这样公认应该是学术垃圾的东西,却被写得干脆利落,引经据典恰到好处,让负责批改的老师连想要改都不知道改哪里。
有的人论文没办法改,是因为被秦伟伟头疼,狗屁不通完全下不去手。
但有的人,却是因为骨肉匀称不可改,多一分偏胖少一分嫌瘦。就算老师明知道这是代笔作业,也舍不得责备,轻轻抬手放过。
电脑页面停留在对面老师发来的消息框:[秦主任,你们专业的祈行夜,考虑转系吗?他对我们物理系有什么想法没有?条件可以谈,保研直博都可以商量。]
[这次替课和代写作业的事,我和其他几个老师打算忘了,本系的学生不仅要请民俗系的代写,还写的不如人家,我们也丢不起这个人。]
老师疑惑:[别人都有专精点满的天赋,怎么到了祈行夜这里,就是六边形全方位拉满?他在民俗学系的成绩也一样好吗?上帝究竟关了他哪一扇窗,还是干脆忘关了?]
秦伟伟得意:[缺点就是太贵。我花了一百万奖学金才拉拢来的亲学生,亲的!]
秦伟伟在帮祈行夜处理后续现场。
祈行夜在外面快乐赚钱的时候,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秦伟伟任劳任怨帮他收拾后续。
以及,站在电脑旁边已经惊呆了,五味杂陈,不知道自己是该羡慕还是该嫉妒的学长。
那一刻,他才深深明白:有的人,任凭你如何努力,都追不上的。
天才与寻常人才之间,隔天堑,不可追。
不过,那时他怎么也没想到,后来伸出手,将他从母亲重病的绝望无助中拽出来的,竟然还是祈行夜。
泣不成声向祈行夜道谢,却反被安慰不用担心的时候,学长忽然有些理解了,为什么秦伟伟唯独这么看重祈行夜。
——谁会不喜欢祈行夜呢?
反正他做不到。
于是他今天,也能做到笑着向祈行夜道:“祈哥,你让我帮忙的事,都办妥当了。”
学长带祈行夜来的,就是出事那一片的宿舍楼。
只不过并不是出事的那一栋。
“闹鬼吓人的是隔壁那栋,女生宿舍。”
学长指了指旁边并排的宿舍楼:“这栋是离那栋最近的男生宿舍楼了,也紧邻围墙,外面就是据说曾经是乱坟岗的山。”
祈行夜向围墙看了一眼。
围墙距离宿舍楼不过四五米的距离,站在二楼就能轻松看到围墙外的山林。
没有路灯,显得黑黢黢的一片,分辨不出哪里是树哪里是物体。如果有什么东西藏在这里,不会被外面站在光线中的人看到。
“怎么没有路灯?”
祈行夜向周围看了两眼,皱眉:“也没有看守的人。都出过事了,还不肯放人在这看着吗,连个岗亭也没有。”
“修这种小细节干嘛?检查时上面又看不到,多浪费钱。反正不方便的是学生,又不是批计划拼事业的。”
学长耸了耸肩:“这栋女生宿舍楼在接连出事之后,就被全部疏散了,目前只有几个老师和宿管阿姨在看着,学生们都分散去其他宿舍楼了。”
“这边男生宿舍,因为说是阳气重镇得住,不会闹鬼,所以就没疏散。”
他领着祈行夜等人向宿舍楼大门走去:“但也好,正方便了祈哥你,这个距离应该比较方便你去山里。但祈哥你要小心,后山那一片,确实如传言所说,之前是乱坟场。”
学长努努嘴示意:“其实这些年,这边闹鬼的传闻始终都没断过,每年都要爆出一两个来,尤其是中元节前后,民俗学系的这几个老师都在这边打地铺,被学校当牲口使唤了。”
“但闹得像这次这么大,还吓疯了好几个的,还是第一次。”
宿管大叔警惕拦住了几人:“学生?这么面生,干什么来的?”
学长掏出教师工作证给大叔看。
祈行夜也乖巧出示自己的学生证,从大叔眼前一晃而过。
“刚开学见到室友,太高兴了就出去吃了顿火锅,回来晚了。”
祈行夜笑嘻嘻双手合十求饶:“叔,这次就当没看见呗,下次肯定早回来。”
大叔将信将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祈行夜装傻:“不能啊,难道是我胖了?春节吃得太好,可能吃胖了,叔你怎么没见过我,之前不还和你聊天来着吗,你还说食堂太咸了。”
大叔:“?”
“哦哦,好像是有这回事。”
不存在的记忆+1。
“赶快回去吧,没接到通知吗,最近几天天黑了就别在外面晃荡。”
大叔不放心的叮嘱:“你们别以为自己年轻力壮就没事,不把着当回事。等真出了事,哭都没地方哭去,你们父母怎么办?”
他絮絮嘱咐祈行夜等人,要是出什么问题,一定要第一时间大喊,他就会去救他们。
祈行夜自信向大叔比了个“OK”手势,道:“大叔放心,就凭你这句话,你要是大喊我一定第一个跑下来救你。”
“嗯嗯。嗯?”
大叔左右歪头想了半晌,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祈行夜等已经找到了学长为他们准备的宿舍。
四人间,上下桌,条件在学生公寓里算是不错。
就是他们一行五个人,少了一张床。
学长挠挠头,尴尬:“我以为就四人……要不,我去附近寝室问问哪里有空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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