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行夜和商南明则在回了趟侦探社,将女鬼送回去之后,又回了调查局总部。
刚刚发生过攻击事件,就算总部实际上并没有收到损伤,商南明这样的特殊长官露面,还是能带来安全感,稳定军心。
春天临近,京城郊外的花草最先感知,积雪已经在太阳的照耀下逐渐开始融化。
废弃农家乐里依旧是千里枯木的荒凉,麻雀落在荒废的田埂上歪头歪脑,试图寻找前一年收割剩下的谷粒。
或者不小心落下的猫粮。
窝在门口看门大爷怀里的胖橘猫一双死鱼眼,抬头试图看向站在自己头顶耀武扬威的麻雀。
胖橘猫:“喵嗷——!”
别啄!那是我的毛毛,里面没有猫粮!有也不给你!
麻雀叽叽喳喳。
听不懂呢,猫猫。
猫:“…………”
大爷笑呵呵的落下手掌,拍了拍麻雀的小脑袋。
随即迅速“啊呜!”一口,将麻雀塞进了自己嘴巴里。
恰巧抬头的祈行夜:“!!!”
他赶紧摇下车窗:“大爷!不能什么都吃啊,那是活的——想吃要烤!”
还以为祈行夜是善良的想要救麻雀,刚想要说什么的商南明:“…………”
大爷乐呵呵的将麻雀从自己嘴巴里拽出来。
被打湿了羽毛的麻雀一脸呆滞。
大爷嘴巴动了动,吐出一小颗黑粒,从容扔进脚边的箩筐。
然后一松手,放飞了麻雀。
他自己则重新恢复了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对外界依旧是毫无所觉的状态。
抱着猫,悠闲晒太阳的农村老人。
祈行夜目瞪口呆。
商南明指着看门大爷脚边的箩筐,淡淡道:“都是监视器监听器。”
祈行夜:“……?”
商南明笑了下:“出现在调查局总部周围的的麻雀,都要往上查三代,这可不是一句笑话。”
“不论你在寻常社会上看到海面有多平静,海面下,永远暗流涌动,没有停息的时刻。”
他淡淡道:“国内外很多人和机构,都很好奇调查局的具体地点。”
“食堂的鱼肚子里都有可能藏着定位器,水里掺杂标记元素。”
只是这些,都被调查局挡在外。
二十年如一日。
祈行夜啧啧:“真是不容易。”
他这回算是知道,为什么安可在向他介绍时,说看门大爷是调查局第一道防线了。
确实牛比。
就是不走寻常路。
问:人身里住个猫灵魂是什么感受?
答:放飞自我,逮鸟捉鱼,无恶……无乐不作。
刚一进入地下,电梯打开,祈行夜就注意到,银白穹顶大厅里那面通顶的雪白墙壁上,又多出了几块勋章。
而几名不认识的调查官还站在墙下没来得及离开,仰视着墙壁上新挂上去的勋章,抹眼泪哭到颤抖。
他们手臂上扎着白色袖标,宽檐帽脱下,抱在胸前,神情低落甚至茫然无措。
一旁守卫电梯的卫兵,也不忍心的别过头去,表情肃穆。
祈行夜走出电梯的脚步一顿。
他知道,这是又有调查官在任务中殉职。
所有在污染案件中死亡的调查官,调查局都会将他们的勋章连同别在胸前的徽标,郑重的挂在功勋墙上,以表达对他们的思念和敬意,继承他们没有完成的事业。
人来人往的穹顶大厅中,所有人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这面墙壁。
由勋章,点亮的星空银河。
商南明侧眸,没有催促,只静静等待着。
旁边汇报的秘书疑惑:“商……”
商南明轻轻抬手,制止了秘书,没有打扰祈行夜。
直到祈行夜自己回神,收回视线朝商南明笑了笑:“走吧,不是还要开会。”
商南明点点头,与他并肩同行在凌空玻璃廊桥,走向会议室。
即便清楚会议室内早已经坐满了人,就连林不之都在那里等着他汇报案件,但他仍旧脚步不紧不慢,留足了祈行夜恢复情绪的时间。
不可察觉的温柔。
“那些调查官,从他们选择了这份职业开始,就已经做好了死亡的觉悟。”
商南明垂下眼眸,看着玻璃廊桥下方来往的人们,淡淡道:“死亡在调查局,连悼念的时间都很难拥有,每一日,每一刻,都有属员死亡。”
“怀念他们的时间,是奢侈的。”
“但祈行夜,正因为我们的死亡,才会让寻常人能够保持他们的日常,不被破坏平静的生活。”
“死亡,是保护者的宿命。”
商南明:“最昂贵的,就是普通。”
不曾被珍惜和在乎的每一个普通日常,都是黑暗以鲜血和生命交换来的。
祈行夜长久沉默,随着他垂首动作而散落下来的发丝挡住了眉眼,让商南明看不清他的表情。
商南明轻叹了口气,轻声道:“如果你在意,我可以询问那位牺牲调查官的身份和负责案件。”
“不必。”
祈行夜低低道:“我并不是……只是觉得,本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微蹙眉头,强调般重复了一声:“这个世界,本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有什么缝隙,污染,也不应该有调查局。”
没有这片黑暗水潭,更不应该有死亡。
只应该以最寻常普通的面目,一如人们所了解的那样,平静的生活。
祈行夜轻声问:“1999年之前的世界,再也回不去了吗?”
污染来临之前的,寻常但幸福的世界。
商南明定定看着祈行夜几秒,随即温声道:“那就试试吧,祈行夜。”
“没有不可能之物。前提是,你要去做,而不是空想。”
“你想要,那就去实现。”
他顿了下,继续道:“别担心,我会帮你。”
祈行夜第一次遇到商南明,参与污染案件时,商南明对他说,你想做那就自己去执行,将可行性证明给我看。
可现在,当他们并肩站在高空的玻璃廊桥上,四目相望彼此注视,眼眸中只倒映出了对方的身影时,商南明却说,我和你一起。
哪怕……你所盼望的,难以实现。
祈行夜皱了下眉,随即眉头缓缓舒展,重新笑了起来:“这对商长官来说,可真是不常见。怎么,进了一次污染,被污染物夺舍了吗?”
他打量着商南明,啧啧称奇:“让机器人做梦可不容易,你不是一向最看重数据和可行性吗?怎么突然感情用事了?”
像个机器人一样永远以理智分析的人,竟然会在没有拿到可行性报告之前,就擅自违背理智,说出支持的话。
祈行夜惊奇的上手,在商南明身上摸来摸去:“你是有暗伤没有被检查出来吗?还是撞到脑子了?该不会就这么傻了吧。”
商南明:“…………”
廊桥尽头,林不之站在玻璃围栏后,背着手笑眯眯抬眸看着廊桥中央两人的举止。
“忽然觉得,我年轻时也应该找个搭档的。似乎生活也有趣多了。”
林不之笑意吟吟,轻声感慨:“怪不得南明当时一定要祈行夜,不惜和所有人拍桌子。原来是这样的搭档吗?”
旁边的秘书惊恐,左右看了两眼,又悄悄用眼角余光低头往下望。
果不其然。
廊桥上下左右来来往往的众人,都逐渐停下脚步,目瞪口呆的看向廊桥,一道道视线集中在廊桥上两人的身上。
运输部的人甚至兴致勃勃的从隔壁顺了一把瓜子,倚在玻璃围栏旁边抬头看戏,争当吃瓜第一人。
秘书眼前一黑:……什么叫众目睽睽,光天化日之下摸摸搜搜啊,这两人,不对,祈侦探!就不能收敛着点吗?!想做什么不能两个人回家关门吗?
玻璃廊桥,凌空飞架南北,这意味着——它是天井中庭视线最中心啊!所有人都能从四面八方看到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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