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映堂走了神,看着祈行夜一时无言。
他不明白长官为何选择祈行夜,但是他想,那个最关键的理由,一定会慢慢浮出水面。
等一行人回到江南区的侦探社时,已经是深夜,街区安静,路灯低垂,远处谁家的狗叫伴随时不时响起的低声交谈。
除了夜跑和才下班回家的人以外,这个时间点路人稀少。
祈行夜和锻炼身体的大爷打了招呼,开了门,带着一行人回家。
一个月没有回来,一切都还维持着他离开时的模样。
小院里落满枯叶,颜色艳丽纷杂,昏黄的灯光一照,如油画色泽。
光从落地窗透进小院。
客厅的地毯上还零散放着没来得及收拾起来的彩虹拼图,书桌上散落几只随手叠起的纸鹤。
仿佛主人只是刚刚离开,很快又回来。
祈行夜本想简单收拾下,拿出主人家气场招待商南明两人,但他第一步就卡了壳——“荔枝!备用的被子都放在哪了?”
明荔枝坐在玄关还没换好拖鞋,一抬头,就看到祈行夜站在客厅努力翻找却无果的模样。
“……老板,咱们家的家务活都是我在做,你哪来的自信觉得你能找到东西?”
祈行夜咳了一声:“这不是,自信习惯了吗。”
明荔枝:“…………”
他麻利的找出清扫工具,又进厨房烧了水泡茶,给三人端出热腾腾的茶水,就一副主人家气场道:“都坐在沙发上,不许乱动。等我收拾好了再说。”
枫映堂下意识点头,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过于听话了。
祈行夜小声:“妈妈气场,这是我家的‘妈妈’。”
他指了指明荔枝,凑近枫映堂低声道:“这种时候的荔枝格外可怕,我建议你最好不要反抗。不然你今晚没有睡的被子,明天也没有早餐。”
枫映堂:“原来你也有怕的东西……”
如明荔枝所言,祈行夜虽然是房屋主人,侦探社老板,但他对侦探社物品摆放的了解,甚至不如明荔枝这个兼职生。
枫映堂撸起袖子帮忙,趁机和明荔枝闲聊:“明公子不是缺钱的人,怎么还来做兼职?”
他状若无意:“以祈老板的财力,连明公子一天的零花钱零头都比不上吧?还是有其他的吸引你?”
一个月不住人,需要重新安排的家务活多得很,明荔枝忙得抬头的时间都没有,快速收拾出今晚用得上的地盘。
“你看我老板,他但凡专注什么事情,就会心无旁骛的做到结束,不论是一天还是一年。”
明荔枝撇了撇嘴:“之前老板忙的一起案子,三天没合眼把自己关在侦探社看资料,刚巧那时我考试周一周考六门,没时间过来。等我考完赶过来的时候,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憔悴得鬼一样。”
“我老板那么穷,要是换个别的兼职生,估计人家早就受不了跑路了。”
他摊手:“为了防止我老板失去我哪天猝死在侦探社,我也只能一直兼职了。”
枫映堂笑眯眯点头。
很真挚。
可惜全是假的。
果然近墨者黑,和祈行夜在一起久了,连说起谎来都脸不红心不跳,甚至听起来好像还有几分道理。
枫映堂:“明公子……”
明荔枝瘪嘴:“叫我荔枝,或者小明。你喊得我怪难受的。”
枫映堂:……喊,喊小明?
他差点一个趔趄摔倒。
那让他有种在对自家长官不敬的感觉,令人惊恐。
枫映堂怀疑明荔枝是故意的,但他抬头看去时,明荔枝依旧满脸甜滋滋的笑容,带着大学生独有的干净朝气。
好像反而是他内心阴暗一样……
枫映堂侧身看了一眼。
客厅里,祈行夜和商南明在明亮灯光下席地而坐,在毛茸茸地毯上,一个读文件,一个边拼彩虹拼图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气氛融融,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
“荔枝,如果你说担心祈老板,那现在,他已经有商长官了。我相信以长官的细心程度,只要他想,他会很好的照料祈老板。”
枫映堂笑眯眯:“你应该可以放心了,没有必要再踏进这片浑水。”
明荔枝:“你不懂,这叫工作的意义。”
枫映堂:“……以你的身价,谈工作的意义,我确实懂不了。”
“算了。”
枫映堂明白,虽然明荔枝看上去清澈又愚蠢,但实际上和祈行夜一样倔强又执着。如果明荔枝自己不想说,其他人不会有办法从他嘴里撬到丁点信息,威逼利诱皆行不通。
甚至明荔枝的家世,让对他进行调查和威胁,都是不可能的。
“荔枝你既然不想说,那就算了。”
枫映堂笑眯眯掏出终端,要求加通讯:“如果你有工作上的烦心事,或这个年龄的烦恼,都可以随时找我聊天,我是个很好的倾听者。”
明荔枝礼貌致谢:“你踩到我拖布了。”
枫映堂:……谁说的明荔枝傻?
等枫映堂转身去打扫其他房间,明荔枝紧紧盯着他的背影,直到彻底消失后,才缓缓松下一口气,软软瘫在柜子旁边,像失去了梦想的大蘑菇。
“一群老狐狸。调查局,各种品种狐狸的老窝。”
明荔枝小声嘟囔,心有余悸。
侦探社虽然是独立小院,但是居住面积并不大,仅有的几个房间,也都被祈行夜打通改造成了书房和工作间。
买下房子重新装修时,祈行夜对未来的计划里根本没有其他人,所以就连卧房也只留了一个。
让他现在不得不面对一个困境。
——他可能,也许,大概,今晚要和商南明住一间房了。
备用的被褥有限,这么晚也没有地方去买新的,冬天的京城,夜晚很冷,没有被褥大概会发生冻死在家的惨案。
算来算去,只能紧巴巴的让祈行夜和商南明用一床被褥,枫映堂和明荔枝在书房,用另外一床。
祈行夜毛都炸开了:“我不!我和荔枝一起睡,我最喜欢荔枝了!”
他果断拽过明荔枝抱住,勒得明荔枝在他怀里直翻白眼,一直在试图拍打他的手臂让他放开自己。
如果明荔枝和祈老板一起睡,那就是自己,和,长官……
枫映堂默默看了眼平静得可怕的商南明,果断冲上去抱住明荔枝的腰身往回拖:“不行!我和明荔枝已经在一起了,祈老板你不能拆散我们!我们今晚必须一起睡!”
祈行夜:“卧槽!这么突然的吗?”
明荔枝:“?我这个当事人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
枫映堂丝毫不在乎自己的副官身份,毫无形象的整个人八爪鱼一样扒在明荔枝身上,坚决不放手。
可怜的明荔枝,缺乏锻炼的小身板都快要被祈行夜和枫映堂两人压断了,颤巍巍的翻白眼。
最后还是祈行夜心疼自己人,松开手,恋恋不舍的看明荔枝被枫映堂抢走。
他还不死心,试探着问:“要不然,三个人挤一挤也是可以的?”
回应他的,是书房大门毫不留情“嘭!”的一声甩上。
枫映堂果断带着明荔枝消失在“战场”上。
客厅中,只剩下祈行夜和商南明。
他呆愣愣的看着商南明,半晌,有些不自在的转身:“你上去睡吧,我在楼下看看书。”
“看到明早天亮?”
商南明声线平静的戳穿祈行夜:“言语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你在怕什么?”
祈行夜默默望天。
“不是针对你,你不要多想,就是。”
他皱眉:“我不太习惯,有人和我过于亲近。”
即便是明荔枝偶尔留宿侦探社,也只会睡客厅的沙发,连二楼都不会轻易去。
就像野兽圈地。
领地意识,不会让其他动物进入自己的安全范围,始终有一道看不见的界限,隔在领地和世界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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