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闻往嘴里一塞,柔嫩的豌豆尖在鸡汤的裹挟下,那份生涩的菜味被冲干净了,只剩下鲜和嫩,仿佛带着春天的气息。
“这个好好吃!”时闻的眼睛都亮了,又夹了一筷子,“这是我们后院的豌豆尖吗?我好几天没去看了,它们已经发芽了?”
燕克行:“发芽了,长得很不错,已经可以掐苗来吃了。”
时闻立即想到另一种菜苗:“那我们的南瓜苗好了吗?我也想吃南瓜藤。”
燕克行:“那估计就要等一两个月了。吃豆芽吗?我给你发一点豆芽。”
时闻:“吃!好久没吃豆芽了,用我们家里的黄豆发,发出来的豆芽肯定会很不错。”
燕克行:“我星期六就发。”
日子就在他们平静的生活中一天天过去。
转眼又是小半个月,他们这边下了两场雨,每下一场,牧场就绿一点。
如果第一场雨过后,牧场上还是“草色遥看近却无”的状态,第二场过后,就真长出了嫩嫩的草芽。
尤其沟渠两边的草,已经长出了一寸多长的叶子。
他们家的大鹅很喜欢这些叶子,天天一被放出来,就往沟渠两边跑。
这天,时闻在看大鹅的时候,顺手用锄头往沟渠里面挖了挖,然后很轻松地掏出了满满一锄头淤泥。
他们这沟渠有快两年没淘洗了,上游带来的大量淤泥淤积在沟渠底部,大鹅和布雷斯鸡们在附近活动也没少将泥沙弄到沟渠里。
看来今年得再淘洗一下,要不然沟渠淤塞了,里面的水流就要变小了。
时闻家那么多牲畜和禽类,它们在棚舍内还好,出去外面了主要靠这一条穿过牧场的大沟渠提供饮水。
对于牧场来说,沟渠就是生命线。
现在里面的淤泥那么多,时闻干脆请人一起清淤。
他已经不是从前的他了,现在牧场上的事情也多了,肯定不能像以前那样直接花两个月自己一个人慢慢弄,还是请人比较快一些。
他家的工钱一向给得厚道,活又不算很重。
一在各大微信群里放出消息说要请人,很多人都赶来报名,其中女性居多。
随着经济的发展,现在留在这里放牧的人已经比较少了,进去深山牧场放牧的人尤其少。
很多男人会选择去打工,一过完年就走,留女人在家照顾老少跟牲畜,出来做工的也多是女人。
以往时闻看着还不太明显,今年一招工,情况就特别清楚。
时闻跟傅蒙说道:“看来我们本地的牧业要衰落了。”
傅蒙:“本来就在衰落。我们这些家庭养的,哪比得上人家的大养殖场?也就一些老人跟女人没有别的活计,才一直养着牲畜。”
时闻点点头。
傅蒙道:“别想了。养牲畜又不是很挣钱,风险还大,如果能不养,最好就别养,找点别的活干干,旱涝保收多好。”
时闻:“你也不想养了吗?”
傅蒙:“我还行,我是村长,肯定要留在这里的。小孩还在读书,也腾不出手来干别的,过几年再说吧。对了,星期三村里要开春季会议,下午三点开,你记得过来啊。”
时闻在这里开牧场,上面其实还挺多会,各种牧业会,农业会等,每个季度都要开好几次。
开会的时候就在村里开,要求在本地从事农牧工作的,每家每户都要有人出席。
他们开会主要传递一些政策,有时候也做一些宣讲,认真开会的话能学到的东西还挺多。
之前上面给了时闻各种头衔,他都婉拒了。
他目前对这些东西没兴趣,不过开牧业会的话,还可以去听听,可以得到许多行业资讯。
时闻将时间记在了心里,星期三那天准时出席。
开会的时候他看了一下,村里出去打工的人果然也增加了,开会人数都变少了。
这次开会也主要分享一些牧业的信息,包括疾病的防治,牧业产品的出售以及今年的市场预测等等。
时闻一边开会一边用手机简单记录,大多数人则边开会边聊天,有一耳朵没一耳朵地听着。
开完会,时闻骑马准备回家。
在经过赵永强家里的时候,时闻听到了一阵狗叫声。
狗叫的声音非常大,听得出来狗妈妈在里面很是着急。
时闻便勒马,下了马,等狗妈妈。
下一刻,狗妈妈果然从院门里钻了出来。
它将院门挤开一条缝隙,然后跑出来蹲在时闻脚下,用力朝时闻摇着尾巴。
时闻笑着摸了摸它的脑袋:“你是不是在感谢我?不用那么客气。”
狗妈妈又响亮地“汪汪”叫了两声,不知道是不是答应。
时闻摸摸它,正要上马离开,狗妈妈忽然朝院子里面又大声地叫了起来。
这个叫声不同寻常,时闻以为它还有事情要说,就站在马儿前面等待了一下。
这一等,狗妈妈没有继续吠叫,院子里的小狗却排着队钻了出来。
一共七只小狗,从黑到黄再到白,什么颜色的小狗都有。
这七只小狗排排坐,整整齐齐地蹲在那里,朝时闻疯狂地摇着尾巴,嘴里还发出了稚嫩的狗叫声。
时闻怎么也没想到,狗妈妈叫它们出来就是为了感谢他。
一时之间,时闻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挨个摸着软乎乎的小狗:“你们也太客气了。”
告别了小狗,他骑马回家。
傍晚,火烧云盘踞在天空之中,染成极为灿烂壮观的橘红色,像一块光华璀璨的玉璧竖立于牧场之上。
时梭身上的白金色皮毛在火烧云的映衬下,显得格外俊秀。
它仿佛不是人间的马,而是天上的云霞化作的马,就这么从天上直接下来。
时闻骑马到正院边上。
其他小家伙们早出来迎接了。
尤其狗子们,屁股扭得十分欢快,整只狗子像跳舞一样。
时闻看到这么多小家伙热情地跑过来,心里的疲惫散掉了一大半,脸上也不由浮现出笑意。
白虎长风冲过来,粗壮了一些的爪子搭在时闻的手臂上,像小孩要抱一样,“喵嗷”地使劲叫着。
小雪豹一见长风都过来了,立刻跑过来,用屁股拱开白虎,也要抱:“汪嗷。”
这下小家伙们都不干了,一窝蜂跑过来,你踩我的脚,我撞你的屁股,汪汪成一团。
时闻没办法,只能挨个抱了一遍,连个头最大的狼王都稳稳抱起来,摸摸它厚实的后背。
狼王有些得意地用两个前爪搭在时闻的肩上,似乎为这个视角感到惊奇,一直呼哧呼哧喘着。
时闻很少抱狼王,看见这情景,又抱了好一会,直到黑娃看不过去,朝着时闻仰头大声:“汪!”
时闻挨汪了,笑着将狼王放下来:“好了好了,下次再抱。”
狼王意犹未尽:“嗷呜——”
时闻便又摸了摸它。
就在这“父慈子孝”的美好时光里,狼王忽然用长长的鼻子嗅着时闻的手,好像闻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时闻想到刚刚摸过狗妈妈跟小狗,瞬间有些心虚,将手高高举过头顶:“你闻什么呢?也没什么奇怪的东西,别闻了,赶紧回去吃饭。”
狼王咬着时闻的袖子,追着闻。
时闻躲开他的鼻子。
这下狼王不干了,用爪子扒拉着时闻的裤脚,转头朝黑娃大声地:“汪汪!”
好像在责备黑娃,怎么连这个都没闻出来?
时闻忍不住说道:“你不是不会狗叫吗?怎么这个时候就会了?”
狼王:“汪汪!”
黑娃迟疑着上来,闻了闻时闻的手,然后脸上的表情也变了,用目光控诉时闻。
狼王继续“汪汪”时闻,毛茸茸的脸上活脱脱写着:怎么家里有狗你还去摸别的狗?这像话吗?
时闻将双手举起来:“你们听我解释。”
所有的狗子齐刷刷仰头等时闻解释。
时闻看着狗子们的目光,忽然心虚了,轻咳了一声,祸水东引:“你们都老大一只狗了,还没有伴侣,我帮你们物色伴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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