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礽见贾珠真的不喜,到底是冲着小太监摇了摇头。这太监总算舒了口气,轻声细语地说道:“那奴才去被公子准备茶水。”便悄然退了下去。
贾珠犹豫了一会,脚底在水面试探了一下,蒸腾的水汽将脚趾熏得通红,他缓缓地下放,水面没过脚背时,贾珠下意识倒抽一口气,但强忍着没抽起来,而是忍了一会,这才发出一声快慰的叹息。
允礽笑了笑,“我方才在想,要是阿珠还是这般犹豫,那我便要亲自给阿珠洗脚了。”
贾珠吓了一跳,方才没仔细留神,太子殿下已然悄无声息地靠近了。再听得太子的话,贾珠的脸上飞起红晕,尴尬地说道:“怎可叫你来帮我,快些坐下罢。”
在贾珠边上空出来的座位,自然是允礽的位置。
太子在贾珠的身边坐下,不假人手,自己利索地除去了鞋袜,然后一脚踩进了木盆里。
贾珠忍不住眉头抽抽,为殿下的脚板丫感到刺痛。
眼下这过于滚烫的刺痛还在贾珠的脚底下蔓延,可到底是舒服的,也叫他忍耐了下来。就是脚趾忍不住动来动去,动来动去,将木盆里踩出哗啦啦的声音。
他的身上,很快就闷出一层薄薄的汗,这热意,总算是驱走了方才在外面的寒意。
允礽见状,总算是有些满意,这时候,太监们端来了茶水和姜汤。
这茶水是放在太子殿下这边的,而贾珠的那边,则是放着热腾腾的姜汤。
贾珠看着这姜汤,就不由得笑了起来。
“殿下只惦记着我吃,却没给自己留一份?”
允礽淡定地说道:“我的身体可不是阿珠这样的虚软,当然是阿珠该吃。”
贾珠笑,也不与殿下争辩,喝完了姜汤后,这身子是越发热了,这直叫贾珠的身上汗意更多,待到内衣都快湿透的时候,太子总算说可以了。
贾珠忙不迭地去换掉了衣裳,再重新坐回软塌。
泡完了脚,贾珠只觉得身体都软绵绵的,坐着,就想往下栽倒。站在软塌边上的允礽朝着贾珠伸出手,贾珠慢吞吞地也将自己的手伸过去,被太子一把拉了起来。
“回床上躺着。”
贾珠想说自己不困,但是被推着在床上坐下的时候,他又感觉出来几分困意,便抿着嘴,看着太子坐在床边,正在弯腰动作的模样,“殿下……困了吗?”
允礽听着贾珠的声音,便忍不住笑,“你自己困了,怎还来问我?”
贾珠捂着嘴,忍住一个哈欠,有些羞怯地说道:“分明睡了这么久,这才不一会,就又困了。”
“阿珠是小猪崽。”太子殿下一本正经地说道,“只有猪崽子才会一直睡觉。”
“不要做猪崽,”贾珠软绵绵地说道,“猪崽将来是要被宰去吃的。”
寻常人家是不怎么吃猪肉,嫌弃其荤腥。
但贾珠是知道的,普通的百姓能吃上猪肉就已经非常满足,他当年跟着朔方先生学习的时候,也曾去外面转悠过,晓得一些生物到底是什么模样,不至于只能凭借着书上的三言两语来辨认。
太子笑话贾珠方才那句,“怕什么,阿珠要是真的猪崽,那我便买下阿珠,以后给保成吃。”他揶揄地看着贾珠,漆黑的眼眸亮晶晶地,挨挨蹭蹭地靠近贾珠,将暖烘烘的小脚丫塞到贾珠的脚肚子上。
哪怕是都泡过脚,太子的身体,可比贾珠要温暖许多。
那脚丫子塞过来时,贾珠都有一种好似被烫到了的错觉,他不自觉地动了动,到底还是安静地半靠在床头,看着允礽自顾自地找到了胸膛躺下来。
“……殿下听着心跳声,不会觉得吵闹吗?”
“当然不会。”小太子惊讶地说道,“阿珠的心跳听起来很催眠。”
每次听到时,允礽总是会睡个好觉。
贾珠觉得怪怪的,可是小太子趴在他的身上,他又没有推开,只是摸着殿下的小脑瓜,想了想,轻轻说道:“保成,最近不开心吗?”这句话或许憋在贾珠的心里不是一时,只不过到了现在,才被贾珠提了出来。
许是看着现在气氛如此柔和的缘故。
允礽拖长着小嗓音说道,“这难道不是之前我问阿珠的话?”
贾珠闷闷笑起来,连带着牵动趴在他身上的小太子也颤动起来,“那我回答了,殿下也要回答。”
小太子使劲地哼了一声。
在贾珠的身上乱滚,将整张床榻弄得乱糟糟的,这才慢吞吞地说道:“阿珠怎么知道?”
贾珠抿着唇,软乎地说道:“近些时候,殿下的脾气,似乎有些急躁。”他说不好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却是知道这些变化是几乎悄声的,一点点侵蚀的。
允礽半心半意地抓着贾珠的头发,轻轻扯了扯,又松开,一点点梳理着,“我也不知,就是做事时也显得冲动了些,许是因为季节变化罢。”
贾珠无奈地说道:“那也合该是在夏日。”
这可是大冬天。
夏日能因为暑气焦躁,这冬日难道能因为气温更低所以脾气暴躁吗?
……殿下许是对自己的情况心中有数的。
贾珠心里蓦然闪过这个念头。
他踌躇了一会,戳了戳系统,“殿下的黑化程度有何改变吗?”
【有些波动。】
“何意?”
【偶尔会涨起来,又很快跌落下去,整体保持在稳定的状态。】
所以系统没有通知宿主。
贾珠眉头微蹙。
可对他而言,有波动,本身也意味着殿下的变化。
“阿珠,告诉你一个秘密。”
赖在贾珠身上的小太子歪着头,从下往上看着阿珠,他的头发因为在刚才的滚动中变得十分凌乱,两只脚丫子从被褥里探了出来,还扭来扭去,整一副小孩模样,半点都不矜持风度,只红扑扑的好看小脸上,带着一点奇怪的笑意。
贾珠依言往下蹭了蹭,试图听着殿下的悄悄话。
允礽气声说道:“在热河行宫,我杀了那匹马,不管是阿玛还是太医们,都生怕我受惊。毕竟从前说是打猎,可也从未叫我如此直接地割开猎物的喉咙。”
“可是我不害怕,我很兴奋。”他悄悄地,说着叫人害怕的秘密,声音却是淡淡的平静。
“……我很兴奋,杀了它,看着血,我并无他们所担心的那些情绪,却有一种畅快……”
他的话还没说完,贾珠就一把捂住了太子的嘴。
允礽能看到贾珠的脸色。
在暗淡的灯火中,贾珠的小脸显得有些难看。说不出那究竟是怎样一种情绪,可到底是紧张的,带着紧绷和犹豫的青涩。
“唔呜呜——”
太子这模样,显然是要说话的。
贾珠迟疑了一会,缓缓地说道:“殿下,不许再说了。”
他轻轻地,软软的声音响起。
“不可以再与其他人这么说,保成,你也不该告诉我。”
他松开捂着太子的手,捏着自己的指尖,慢慢地说着。
长而微卷的睫毛轻轻颤着,不知是仓皇,亦或是难以流露的恐惧。
“那,阿珠会害怕吗?”
允礽小脸上的神情也是淡淡,并没有因为自己刚才说的话,就露出多么奇怪的模样。他表现得……好似刚才自己说出来的话,是多么寻常平淡的话语。
他所关切,所在乎的,似乎只有贾珠会不会害怕。
贾珠蓦地升起一股无名火,却不能发出来,只忍着,勉强着说道:“殿下,你是在骗我?”
允礽眨了眨眼,轻笑了起来,“那怎么可能?”
他轻声说着冷冽的话语,温柔,却毫不留情地打碎贾珠的幻想,“不信,阿珠听听看。”
太子将贾珠的手掌扯了过来,按在了自己的心口上。
掌心下的心跳得发狂。
那非是害怕,而是兴奋的颤栗。
仅仅只是因为回忆,太子便仿佛有着同样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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