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人摸象(15)
见齐父亮明立场,苏凡瑜也不再藏着掖着,诚恳道,“齐叔叔,其实我这次是抱着最后看小钊一眼的心态来的。回去以后,可能就不会再以苏逢时的身份和他见面了。”
第12章
各自胜券在握
齐父没料到苏凡瑜能说断就断,准备好的许多说辞都用不上了,一时有些语塞。
苏凡瑜趁热打铁道,“别的不说,您应该相信,我肯定是希望小钊好的。”
见齐父点头,他又道,“缘分这个东西妙的很,强求不来。小钊以前不需要我,以后也不会需要,反而是我呆在他身边惹他不高兴的可能性更大些。叔叔,我知道你疼自己儿子,但是我实在不愿意和他变成仇人,也希望你能够理解。”
齐父只觉得他说的夸张,摆摆手,反驳道,“年轻人之间哪有什么深仇大恨呢。齐卫东从初中之后就和家里不亲了,刚出事那会儿,他半点儿听不进我们说话,我们也只能看着他干着急。要不是有你在,我们差点就要做好失去这个儿子的准备了。”
他说着说着,便红了眼眶,想来是对当年事心有余悸,“凡瑜啊,这份恩情,是他欠你的,也是我们欠你的。虽然他从小就很有自己的主意,但是有恩必报的道理不用我们告诉,他也是懂的。你们年轻人之间,一点小误会,有什么不能说开的呢?”
“您比我了解小钊,他认定的东西,就会一直认下去。”苏凡瑜没有因为眼前这个走向暮年的长辈突然的真情流露而心软,狠吸了一口烟进肺里,才将话顺着白烟一道吐出,“我就算真说了,只怕他也会当我是挟恩求报吧。毕竟在他心里,我……”
齐父对苏凡瑜过往的一些八卦——尤其是他和苏家的纠纷也有所耳闻。
作为苏凡瑜父母的朋友,他就算不能赞同他们的做法,也是了解他们脾气秉性的,知道苏家必然是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才硬生生从苏凡瑜这里割了块肉走,而不是像他们宣称的那般被苏凡瑜抢走了属于他们的东西。
更何况,苏凡瑜这三年的劳心劳力,齐父是看在眼里的,他要是图齐家什么,也早该露出马脚了。
可偏偏,齐卫东信那些狐朋狗友的八卦谣言,信自己眼见为实的偏见,就是不信他的父母,也不信苏凡瑜。
“你是个好孩子,”齐父叹了口气,实在不好意思说什么重话,只能苦口婆心道,“叔叔也不全是站在小钊的立场上劝你,我是看着你长大的,自然是希望你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这话半真半假。
换作是平时,苏凡瑜指不定会欣然接受真的那部分,但现在,他只觉得假的部分格外寒冷刺骨,冻得他委屈的不行,还平白对齐卫东生出了些妒忌来。
他知道齐卫东的无辜,也知道齐父对齐卫东的爱和自己父母对自己的爱不是在一个数量级上,但他就是不高兴,心里酸涩的很,因为就算那是“次品”,也是他再也享受不到的东西。
他早先就清楚齐卫东父母并非真的多喜欢自己,只不过他是目前来看,齐卫东谈过的最靠谱的对象。
而现在,齐父口口声声说自己会站在他这一边,希望他向齐卫东坦白,也不过是想把所有主动权都交到齐卫东手里罢了。真到了避无可避要和齐卫东说明的时候,且不论他会不会临阵变卦对自己发难,就算他真的信守承诺帮他数话,齐卫东也不会因此改变什么主意。
这算盘,打的是一张空头支票就想将他死死套牢的主意啊。
看着齐父这几年快速苍老的面庞和花白的头发,他把烟头摁灭,也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只是无法再以诚相待,便假意退一步道,“我也不是非要瞒着他的,但您看在我这三年的份儿上,总要留条退路给我吧。”
他把齐父对付他的招儿依样画葫芦地还了回去,“他要是哪天愿意和我做朋友了,或者自己发现了我的身份,我自会全盘托出。但反之,咱们都没必要上赶着给他找不痛快,不是吗?”
齐父知道一时半会儿是劝不动他了,对他提出的方案也算是勉强接受,觉得两个人朝夕相处了那么久,即使苏凡瑜不主动说,齐卫东也迟早会发现的——他的经济约毕竟还在苏凡瑜的公司挂着。
再不济,就是他自己告诉齐卫东事实也未尝不可。
这么想着,他仍觉胜券在握,拍了拍苏凡瑜的肩,“聊了这么久,他在上面该等急了,快上去吧,房间里还有个空床,你晚上可以留下来。”
“您不跟我一起上去吗?”
齐父摆摆手,“你进去吧,沐浴更衣才能见那臭小子我可受不了,惯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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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隐瞒、不撒谎、不违约
一对大半个月没见的情侣在一个房间里显然是不可能睡两张床的。
苏凡瑜睡得迷迷糊糊,听到齐卫东在跟人打电话,一睁眼,发现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十点多了。
今天需要齐卫东服用的药已经放在了床头,意味着查房的医生已经来过了。
苏凡瑜默默红透了整张脸。
“你小声点,都把小时吵醒了。”齐卫东往苏凡瑜那边一摸一捞,便顺利把他揽进了怀里,摸着他的头,也不在意电话那头的人愿不愿意听,哄道,“还早呢,你再睡会儿。”
“我就要你一个的答复而已,你点个头我马上挂电话。”王檀无奈道。
“不,我不参加。”
“这真的是你现在能接到的最好的节目了,也很合适你复出试水,怎么,不想在娱乐圈混了?”
“苏凡瑜的公司能拍出什么好东西来?不都快倒闭了吗?”齐卫东理所当然道。
“做人也不能太没良心,”王檀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不说他们的节目质量怎么样,好歹人家在你前东家把你当垫脚石给后人踩的时候把你的经纪约买回去好好供着不是吗?”
“你说什么?我的经纪约在哪儿?”齐卫东惊道。
“你不知道?我以为苏……逢时告诉过你啊。”王檀也难得有些慌了。
不隐瞒、不撒谎、不违约。
在叠得老高的前车之鉴面前,圈内早就达成了共识:和齐卫东合作,就要死守着他这三处底线不越界。
君不见那些被他辞退并在娱乐圈混不下去的助理们和被他骂到无法正常工作的节目组们无一不因触及他的逆鳞而追悔莫及。
“我是被千金聘用来做你经纪人的,齐天那个乌烟瘴气的公司怎么可能挖的动我?”王檀强撑着气势,心里却有些发虚,越说越觉得这事儿麻烦大了,头疼地躺倒在沙发上,甚至开始想——
我当初为什么要接受苏凡瑜父母的帮助呢?如果他们没有帮我,我就不会现在大半夜坐在家里睡不着觉还要面对齐卫东这个人形幺蛾子。
齐卫东脾气不好这件事,大家都知道,也都觉得理所当然,并没有人试图反抗或改变他——包括王檀。
对其他人来说,一方面,他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少爷,又从小就异常聪明有天赋,长相身材也是一等的,有什么理由不被人向往着、偏爱着、无条件包容着呢?另一方面,他的父母家里皆是一方权贵,动动手指头就能让人吃苦头,他自己也是经纪公司最大的摇钱树,在娱乐圈呼风唤雨,就算是看不惯他、讨厌他的人,又有哪个人敢不顺着他的意思来呢?
而对于王檀来说,以前的他是因为对齐卫东怜悯多过好感才会纵容他的脾气,现在对他有了深入了解后虽慢慢喜欢上了这个臭小子,却也觉得性格上的事是一辈子的——说白了是觉得他在某些方面冥顽不灵难以开化。
但没想到齐卫东并没有着急发火,“千金才不可能请动你吧?这公司以前还行,现在那个管事儿的心里只有钱,势利得很,把他爸妈留下来的基业都快败光了。”他先是黑了一把苏凡瑜,而后好奇问道,“你是怎么想的?欠了他们裸贷?”
呵呵。
王檀原本觉得自己够惨了,一听这话,发现有个远比自己惨得多的,便立刻把难题丢给了虱多不痒债多不愁的苏凡瑜,“你家苏逢时知道这事儿,让他和你说吧,我懒得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