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人摸象(32)
“齐卫东的座位在哪里?”苏凡瑜走向一旁负责指引的工作人员。
顺着工作人员的手指指的方向,他在一个不太靠中间的位置找到了齐卫东的名字,又顺便把安排表上的嘉宾席位都扫了一遍。
在这之前,他没有任何做活动的经验,只有一些浅薄的座位安排常识,原本是想着在完全相信赖黎的专业素养的同时,再稍微做一下简单的复查,没想到这一看,便被他发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物。
齐栩。
全中国叫这个名字的或许有不少,但是能出现在这张表格上的怕是只有一个————齐卫东的便宜弟弟。
而他,比齐卫东坐得更靠中间。这不应该啊,苏凡瑜皱起了眉。
或许是因为级别不够的关系,早先,苏凡瑜并没有得到这样一个“小人物”要来的消息。他不清楚赖黎知不知道齐卫东和齐栩的关系,也不清楚和齐栩出现在一个空间里对齐卫东意味着什么,只知道齐卫东非常非常地厌恶此人的人品,更介怀他父亲对私生子的看重。
齐父曾经在国有制片厂工作过,在体系内所有人都还沉浸在优越的美梦中时便早早清醒过来,从这艘即将撞上冰山的泰坦尼克号上坐着救生筏先一步离开,进了文化局,之后又升迁到了上一级单位的宣传部。
而齐栩所在单位,正是齐父曾经工作过的地方之一。
“齐栩,谐音期许,讽不讽刺?可见我爸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一个野种身上。”
苏凡瑜记得齐卫东是这么告诉自己齐栩这个名字的由来的。
往事划过脑海只花了一个瞬间。
他已做好决定。
“走吧。”
后排嘉宾基本落座完毕,前排嘉宾们也在赖黎等人的招呼下开始进场。
齐卫东臭着脸跟着苏凡瑜,直到看到一些熟悉的面孔,才挤出了笑容和人打招呼——那些人中,许多是看着他长大的叔叔伯伯,就算是不常打交道的那些,也是需要他礼貌应付的长辈。
一路握手、寒暄、被拍肩过去,齐卫东终于看到了齐栩。他顿了顿,放下手,只当没看见地继续往前,脸色比先前还要糟糕几分。
——他不知道自己坐在哪里,却已经清楚地意识到他的位置不可能比齐栩更好。
“齐卫东,”苏凡瑜叫住了他,“就想让你跟长辈们打个照面罢了,你的座位不在那里。”这么说着,又将他往回领,“这里。他们把名牌贴错了。”
齐卫东看着位置上的“苏凡瑜”三个大字,神色复杂地瞟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坐下,与旁边攀谈了起来。
现场来的大人物不少。
苏凡瑜顶着节目最大资方的身份,也就将将坐在一个局长的下手位,但也总是要好过齐栩的。
走到一边,苏凡瑜看着欲言又止的赖黎摆了摆手,“我知道你的用意,齐卫东是自家艺人,咱们总是要谦虚一些的,但是这次有些特殊,就按这样来吧,我一会儿去他的位置上就行。”
没想到赖黎对他摇了摇头,“不是的,小瑜,是不是自家艺人还两说,我们可不敢让他谦虚,”她把人拉到了一边,让总控把现场音乐调大一些,又非常小声地跟他咬耳朵道,“是齐栩的秘书来了现场之后要求调整座位,他的位置原本是安排给齐卫东的。人家这样明着要求了,我们也没办法直接拒绝呀,更何况那位这几年很是风光,虽说职级不高,但听说背景大着呢,我们也不敢得罪……”
“好的不学,体制内的糟粕倒是学得快……”苏凡瑜看了一眼那个与齐卫东毫不相似的背影,想起齐卫东告诉过他的关于齐栩的事,垂下了眼,心道,“这样一个人,吃了这么个哑巴亏,估计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想着,他神色肃穆地望向赖黎,像是在安排什么非常重要的工作,“一会儿注意着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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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烟是个好东西
苏凡瑜向来低调。
虽然整个节目最初的设想和前期内容规划都是他一手建设起来的,但在整个发布会上,他只有上台和领导们合影这一个环节的安排,其他的全都交给了赖黎和盛亚封。
发布会顺顺利利过半,王檀聊完一波媒体,终于闲下来给苏凡瑜发了条消息,“你知道齐栩吗?”
苏凡瑜朝他的座位方向看去,发现王檀也正在看他,还指了指门外。他看了眼台上,想到自己的环节还早得很,于是点了点头,起身往门外走去,还顺手拉过了站在控台边无所事事的徐晏乔。
“我出去一下,坐在我边上的那个是平台方采购端的负责人,你要是有什么想跟人聊的,可以坐我的位置。”
徐晏乔记性极好,能熟读背诵起码几百个业内的脾气与偏好。
她看了眼苏凡瑜来的方向,下意识露出了复杂的神色,道,“她喜欢齐卫东来着,我们可能聊不来,”说完,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奇怪,以为自己因为疲劳的关系记忆出现了偏差,又去看印象里原本给苏凡瑜安排的位置,这才反应了过来,颇有些恨铁不成钢道,“就算是自家艺人,你也太宠齐卫东了,就他精贵,一点亏都不能吃吗?”
齐栩的秘书当时是直接找她沟通的。
虽然并不喜欢被这样指手画脚,但她不可能为了齐卫东得罪齐栩,于是立刻满口答应了下来。
想了想,徐晏乔又忍不住提醒道,“再说,虽然我对那位也没什么好感,但坊间传闻他是某位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准备扶植上位的私生子,咱们还是别太得罪了吧。”
由于齐并非什么小众姓氏,齐父又早已不是徐晏乔能够接触得到的阶层,她并未做过多的联想。
“小乔,”苏凡瑜并没有说她欺软怕硬的打算,语气温和,言辞却很锋利,“我们也不会故意得罪他,只是他想拿不属于他的东西,手也未免伸得太长了。”
说完,见徐晏乔一脸“君上,切不可烽火戏诸侯啊!”的表情,又开玩笑道,“你也别太担心,我的仇人很多,说实话,他还排不上号。”
“这就是你对有些仇人比对员工还好的原因嘛。”徐晏乔再次趁机吐槽道。
苏凡瑜只是笑了笑。
走到门外露台时,王檀已经点起了一根烟。
“齐卫东的狗鼻子可是灵得很,你一会儿怕是没法儿和他坐一辆车回去了。”
王檀听惯了苏凡瑜私下管齐卫东叫“小钊”,乍一听他改口,反倒是有些不习惯,愣了一下,才道,“倒也不至于,我刚才急地在他家门口抽了三根,他也不是什么都没说,和我一起来了么。”
听王檀这么说,苏凡瑜一时有些琢磨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
虽然一直不断地告诉自己齐卫东已经和他没关系了,但和齐卫东有关的事总是能不可控制地牵动他的心弦。
以前和齐卫东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因为烟的事吵过不知道多少回。
早先,齐卫东非让他戒烟,他半推半就地试过一段时间,尼古丁片、电子烟、口香糖,试了一圈之后发现根本熬不住,便告诉自己,“戒烟这事儿不能一蹴而就,要慢慢来,从减少抽烟量开始。”
于是,又偷偷地重新抽了起来。
他不敢把烟藏在家里,也不敢在家附近抽,每次烟瘾犯了都要忍到公司才敢掏烟,抽完还必定要在办公室洗澡换衣服后才回家,可谓是竭尽所能地不露出破绽。
但失去了视力的齐卫东嗅觉格外的灵敏,总能时不时地拆穿他不守承诺的事实。
而每每发现,都是一阵的鸡犬不宁。
齐卫东会愤怒地拿着自己的导盲杖满屋子的戳,追着苏凡瑜教育他吸烟害人害己的道理,还会想出各种各样的惩罚方案,比如让他晚餐煮胡萝卜西蓝花——苏凡瑜最讨厌的两样蔬菜,又比如把他反手绑住,一边从上到下亲摸个遍,一边问他是想抽烟还是想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