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暗行动(17)
“他们怎么样,我不管,有公诉人和法官收拾他们。我担心的是你,听妈说你找不到工作?”
“谁让她跟你说了,你能帮我到什么?就算要去当警察,凭你那职务也摆不平吧?”
听着孟晃这话,我突然想起张爱英先前骂我没良心,登时怒从心头起:“我上大学那会儿下了课,还上麦当劳收银呢。你呢?跟我比,你还不满意吗?学费、生活费都按时送到你手上,爸妈那里的挥霍光了,你就要到我头上。还让我们互相瞒着,跟雷锋似的做好事不留名,结果还成了你省吃俭用了。”
“行了,知道了!往后我就是死,也不会管你们要钱了!”
“别动不动给我死啊活的,我不吃你那套!说!你那帮朋友是不是带你去上什么洗脑课了?”
孟晃心虚道:“没啊,那……那只不过是普通的销售课程。”
“是不是一帮人成天喊我要发财!我要致富!拦我者,杀!阻我挡我者,杀杀杀?给我长点脑子,你们卖的那是什么产品,有药监局批号么?有经营执照么?相关材料要一样不齐,你就给我马上退出!我是你哥,不能看着你陷在传销里头!”
“谁说是传销啊?那安利不也那样,现在政府不都承认他们了吗?你别疑神疑鬼了!”“啪”一声,孟晃挂了电话。
第14章 流金岁月 14
我握着手机,一时无言以对。他明明是我一母同胞的兄弟,论感情却根本及不上齐晓枫,因那生来注定的血缘,无论他如何蛮不讲理,我身为哥哥却还要抖一抖身上的炮灰,继续引他走正途。
我想找齐锐道声谢,但碍于他在开警组会议,没能碰上面。俞宁来了电话,派给我一活儿,说是他出差前把车寄在4S店保养,让我顺道给开回去。我拉着行李箱正要走,杜刚从接警室蹦出来说:“孟哥,你还回去啊?别回了,姓姚的晚上做东,请所里弟兄晚上去武宁路聚聚。除了几个值班的,大伙都去。”
“武宁路?”我一惊,“不是人间会所吧?”
“你怎么这么清楚?常去是吧?”
“你以为我跟你似的?当了几年片警,辖区里有点啥都搞不清?”我鄙视道,“不过,市局不是出过函了么?八项规定也框得死死的,公安民警不能出入娱乐场所,他这是要顶风作案啊。”
“反正又不是你组织的,怕什么?”杜刚显得有些兴奋,“哎,你知道昨天谁来我们所了吗?”
“天天上百号人进进出出的,我怎么知道?”
“你猜啊,往大了猜。”
“总不会是北京的老总吧?”
“让你往大里猜,也别一下封顶啊。”杜刚神秘一顿,“是齐局啊!我当警察快三年了,还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见到局长!陪同的是谁知道不?特警总队的安总!真人我还是头一次见呢,倍儿俊啊。就人家那身手,小半个南西的警察扑上去,估计也撂不倒。”
我听了也兴奋起来:“安澜也来啦,那可是我偶像啊!我当年考警察有一半就是冲他,他那履历简直就一好莱坞特工大片!”
“可不是么。”杜刚附合。
我问:“诶,齐局来咱们所干嘛?视察工作也劳烦不到市领导啊,齐锐都在南西待这么久了,也没见这个当爹的过来看一眼。”
“不为看齐锐,人家是总督来看太子爷,慰问下姚一弦的。”杜刚小声嘀咕。
“才来两天就要慰问?”
“就是啊,这个姚所够高调的。就冲他那当部长的爹,你说他干嘛要从公安部调来南西啊?”
“谁知道,脑抽吧。”想起姚一弦组的那局,我道:“我早班机才回来,晚上就不去了吧?”
谁料杜刚却不答应:“那可不行,那个姚所点名让我通知你呢。没事,怕啥啊,公众场合他还能吃了你啊?不是有哥们我在么?”
“算了吧,我真不想去。”
“别啊,你不去,我没法交待啊。”
在杜刚的一再拉拢下,我只得答应晚上赴约。眼看时间还早,我心想先把俞宁的车给取了,再去吃个饭,垫垫肠胃,省得晚上被灌酒,死得太难看。
拿完车回去的路上,我发现原来的马路又给改了,这个城市的马路就是这样,挖了填填了挖,没事就来个开膛破肚。究其原因是该用的预算得用,用不掉也得用,怎么用?
折腾马路是个好方法,很多人怪政府浪费纳税人的钱,怎不去穷乡僻壤多建几所希望小学?但又一个问题出现了,没了马路可修,一大批筑路工人的就业该如何解决?
这一社会问题过于烧脑,我决定暂且放下,想起附近有条小路,便调转方向往边上的小路开去。
窗外的街景渐渐空旷,路上鲜见行人,开了几分钟,我从后视镜上注意到后方跟着一辆跑车,不知为什么,它越开越近却又不超,总是紧紧跟着。
我刚要加速,就听“哐”的一声!
这车竟然撞我?!
我降下车窗要骂,可才变方向,那司机又硬逼过来,蹭着我的后车门,“哐哐哐”又是连续三撞。
我暗叫不妙,这绝对是摊上事了!我看着后视镜,那是一辆玛莎拉蒂的GT跑车,过近的车距让我看不见对方的车牌,碍于阳光反射,同样看不清后方驾驶室里坐着什么人。
什么情况?精神病院今天放假吗?
车是绝对不能停,万一下车,真保不准对方会不会一下子辗过来,让我来个死无全尸,看来只有对不起俞宁的爱车了。主意一定,我立马切到R档,猛地向后倒去,挤上那GT的前盖。
对方像也愣了一愣,明显降了车速,我抓紧时间连忙调头,没想到它的反应更加迅速,飘移般掀起满地落叶,来了个180度大转弯,就近拐入一条支路,扬尘而去。
我下车,到车尾看了看,后盖已被撞的像把三折伞,等俞宁回来肯定抓狂。我抬头张望,这条小路上并没装摄像头,报警基本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我钻回车里,翻出俞宁的烟和打火机,靠到车边点上一根,一阵莫名其妙。
银色的玛莎拉蒂?我好像不认识开豪车的人啊?到底得罪了哪路太岁,给我来个蓄意谋杀?
突然间,一个念头在我脑海闪过,让我一下子不寒而栗。我拿出手机,给韩哲斌去了电话。
“孟儿?你回去了啊,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呢?”
“你那部跑车还在不在黄江?”
“怎么着?你喜欢那车?那车不适合你,改天哥给你整部宝马X6,那配你气质。”
“别扯淡!”我把嘴里烟往路边一摔,“快说!你丫那部跑车还在不在黄江?”
韩哲斌被我一吼,也是一惊:“在……在啊,怎么啦这是?”
“谁在开?”我追问。
“你别吓我,到底怎么回事儿?是不是开那车的出车祸了?”
“我他妈问你谁在开?”
韩哲斌也急了:“操!不说怎么回事儿,我凭什么告诉你?你现在也跟齐晓枫一个德行了,是不是?还当我跟以前那样,傻子似的把你俩当宝呢?”
“韩哲斌……”我对着手机低道,“你家那位要杀我!”
“什么?!”
“那车现在谁在开,你心里清楚。如果真是姚一弦的话,托你带句话给他。要整我可以有一百种理由,但能不能让我死个明白?因为你?因为俞宁?他到底看上谁了,要这么斩草除根?”说完,我用力按掉了手机,蹲到路边,又捡回那支没灭的烟,重重吸了一口。
我幻想过很多次我和姚一弦的初次见面,我以为是在警务会议上,他精心准备了一堆理由当着全所干警的面给我一个下马威。但事实证明我的想像力实在不够丰富,万万没想到第一次见到姚一弦竟是在顶级会所的洗手间里,并让我见识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好戏。
把俞宁的车重新开回4S店修理,我赶在晚高峰前打车去到武宁路。到了“人间”门口,我迟疑了下,没敢直接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