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暗行动(265)
安澜的脸上总算有些挂不住了,也不同两人打招呼,自顾自地快步走了。
保时捷驶车里,梁珞看着安澜离去的背影,忍不住揶揄齐锋:“厉害啊你,把昔日警神的一颗铁石之心硬给凹成了一颗粉红色的少女心。”
“可爱吧?”齐锋反倒以此为荣,目光仍恋恋不舍地停留在安澜身上。
“我跟你结婚那么多年,也没见你在街上抱过我。”
“这大概就是任务和真爱之间的区别吧。”
梁珞侧过身,半开起玩笑:“齐锋,你还挺能伤人自尊啊。”
“彼此彼此。”齐锋收回了目光,视线落到了后视镜下一张悬挂着的小孩照片上,不禁露出一抹微笑,“小弈呢?这孩子最近怎么样?”
“皮得很,明年就该上幼儿园了。偶尔夜里还会哭醒,吵着闹着要找你。”
“算是没白疼他。”齐锋轻轻抚过齐弈的照片,“你要是不介意的话,这个周末,我就把小弈带出来玩玩,安澜不会有意见的。”
曾经的结发夫妻,如今的同袍战友。
齐锋和梁珞交流自然,丝毫不显拘谨,两人一路谈笑,把车开到了一处幽静的庭园茶室。此处本是梁珞闲来投资的一块产业,现已不对外营业,仅供组内使用,是南区安内组的另一处碰头点。
两人泊完了车,一同穿过石桥、荷塘,推门进入茶室,分别坐到了摆在中央木桌两旁。
木桌顶端,主位空缺,虚以待位。
梁珞熟练地摆弄起茶具,一套洗茶、泡茶的动作犹如行云流水。她一共烫出了三只茶盏,依次放至主位、自己及齐锋的面前。
煮的是龙凤团茶,品者亦为人中龙凤。
正逢茶香渐起,茶室的木门忽然从外被推开,一个修长的身形走到了木桌顶端,入座主位。
“辛苦两位及时赶到这里,事到如今,我先前所制定的计划是时候推上日程了。”
来者环视一圈,一双眼睛深邃而犀利,那正是齐锐。
孟国祥逝世后的一个月内,孟然遭受了前所未遇的内部雪藏,被完全真空在了安内组以外。南区的会议不再通知他参加,北区的战友也回避和他联系。
孟然没有找过齐锐和齐锋,数次把电话打给北边的聂冰。
最后一次通话的时候,聂冰告知他,南区组长的位置已经重新易主,经上级研究决定,孟然因丧父悲痛,情绪上不再适合主持组内工作,故免去他组长一职。
孟然问:“新任组长是谁?”
聂冰答:“是齐锐。”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孟然微微一愣,突然冷笑:“过了我的这条河,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要拆桥的时候。”
电话另一头沉默了一阵,跟着传来聂冰低沉的回复:“孟局,现在的你更该谨言慎行。老总肯定了你之前的付出和努力,一旦行动收网,你就是黄江市局的头把交椅。这是对你个人能力的肯定,也是组织承诺你的职务保底,希望你能充分理解。”
聂冰语落,孟然竟是连冷笑也再无一抹,他一言不发,重重挂断了电话。
第218章 谁主沉浮 49
孟然被隔离出南区安内组的这段时日,陪在他身边予以安慰的人莫名成了凌天磊。
自打亚城归来,凌天磊被成功洗脑,对孟然满心崇拜,视作半个兄长。相比起他的两名异姓哥哥,从小生长在保护壳下的凌天磊,完全没有遗传父亲齐则央在谋略上的基因。
他不知局势,不晓安内,唯一了解的就是齐锐同孟然分手了,好些人都在孟然父亲的葬礼上看到了,分得一干二净,断得反目成仇。
为此,凌天磊在家高兴了好几天,他乐得目睹正室嫡子痛苦,喜于看到心中偶像解脱。
凌天磊拥有一个集万千讽刺于一身的荒唐体质,好比他自己虽是个私生子,却总爱称呼齐锐和齐锋为杂种;好比他分明黄肤黑发,祖上八代皆无洋人血统,却能以美国公民的身份反到中国作留学交换。
这几日来,凌天磊不时出入市公安局,找的不是老子齐则央,而是结拜大哥孟然。
凌天磊抱怨说,那对死了女儿的老夫妇至今冤魂不散,不知从哪儿得来的消息,竟闹去了黄江大学,拉起一条“杀人偿命”的横幅,要不是老爹出面摆平,险些就黄了他交换生的入学资格。
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凌天磊眼里透出一股子残忍,他靠在孟然的办公桌边,神情狰狞,咬牙切齿:“真要把老子惹急了,就开车撞死那两个老不死的!”
闻言,一直埋首批阅公文的孟然默默放下笔,抬头看向凌天磊:“别玩得太过火了,两条蝼蚁不值得你动手。”
凌天磊深觉有理,又为孟然打抱不平:“齐锐真他妈不是个东西!他这么对孟哥你,根本就是个渣男!”
“能不提那个人了么?”孟然冷冷道。
“行,不提不提!今天晚上,我带你找乐子去吧?”凌天磊兴奋提议。
“得了,你爱玩的那些,我都不感兴趣。”
“别扫兴啊!我这次可是特意给你物色了几个漂亮男孩,模特的身材、明星的脸,包你喜欢!”
孟然仍旧反应冷淡:“我眼光很挑。”
凌天磊不依不饶:“那你具体喜欢什么样的?说出来,我也好有的放矢啊!”
“什么样的……”孟然沉吟着,忽听有人敲门,他回了一声“进”,就见吴瑕手捧一叠材料走了进来。孟然的视线不自觉地停留在吴瑕身上,那张年轻俊美的面容,颀长挺拔的身形像极了那个人,恍惚间,吴瑕仿佛带他回到了数年之前,回到了他和那个人最美好、快乐的时光……
孟然及时收回目光,打发凌天磊道:“我今晚有事,你先回去吧。”
凌天磊本还要再劝,却被孟然一个凛冽的眼神给吓了回去,只得讪讪离开。
吴瑕送完了材料,也跟着要走,却听孟然吩咐:“你回去收拾一下行李,明早跟我飞北京。”
孟然这一次的北京之行并非常公务出差,请的是私人事假。他带着助理吴瑕赶了最早的班机,在正午之前便到了新华门外。
来此之前,孟然曾给老总发过一封密邮,报告了他即将入京述职,可石沉大海,并无回音。
一连三天,烈日阴霾,冷风尘雾。
孟然始终守在新华门外,坚持每天给老总去一封密邮,称自己仍在等待面见。
如此这般,一直到了第五天。刑侦局派来了人,聂冰的助理刑骁赶了过来,传达给孟然的仅有一句话——
“孟局,你应得的,老总会给你,但不要得寸进尺。”
他这话一撂,吴瑕率先暴躁了起来,上前搡了刑骁一把:“怎么说话的,什么叫得寸进尺?”
红门两侧,卫兵一见两方有冲突的趋势,立刻警觉了起来。
孟然及时挡到吴瑕身前,面朝刑骁:“麻烦你去回复老总,就说我能做的不匹配我所得,光齐则央这个位置,低了。”
长年从事刑审工作的刑骁早已阅尽人心人性,此刻也不禁对孟然产生了几分好奇,反问道:“你要多高?”
孟然目光灼灼,却语气冷静:“一直以来,安内组斗的是谁,我就取代谁。”
这话表面听着野心勃勃,实质却带了几分唐突和挑衅。
放眼当下全国顶尖的公安帅才,历来是南有齐锋,北有聂冰,二人位处风口浪尖,长年担任南北安内组组长一职,麾下组员唯其马首是瞻。
等到姚永昌真的倒了台,部长之职虚以待位,不出意外,这两位手段多端的人杰必会出列一位,问鼎塔尖。
孟然那句话,非但直白地表述了他仍暗藏潜力,不曾倾囊发挥,还隐晦地透露了他势必要取代旁人,坐回安内组的指挥高位。
对此言论,刑骁并无讽刺和挖苦,他平视孟然,语气略显缓和:“北边有北边的制度,何况这新华门外哪里是天天用来守人的地方?孟局,你回去吧,南北二组本是同袍,别让我们太难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