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暗行动(218)
安澜仅是看了一眼,神情就自然地温和了起来。他对面的孟然像是猜到了什么,出言提醒:“何启言执行的是保密任务,你们最好不要继续联络。”
被看透了心思的安澜不禁有些心虚,下意识地关闭了对话框。
孟然也不多话,说完便退出了办公室。
安澜怔怔地看着被关上的大门,忽然有些怀念那个追着他喊师父的小警察。现在的孟然早已今非昔比,他只争朝夕、冷酷现实,摒弃了缠累自身的情感,渐渐蜕变成了一架无情的机器;他权衡得失、杀伐果断,想明白了原委便再无分毫纠结,含怒而来,平静而退,俨然生出了一股领导者之风。
孟然和姚一弦再度碰面的地点意外地定在齐锋的工作屋,这里本是南区安内组的集会地所在,非核心骨干不会出入。姚一弦的出现算是破了先例,他跟随齐锐而来,隔着一张长桌坐到了孟然对面。
前不久还说要选择相信的安澜第一个坐不住了,一开口先怼的是齐锋:“你这里是什么人都能进出了,是吧?”
齐锋直接甩锅:“谁带来的你问谁啊。”
安澜又转向齐锐:“怎么?你不会真要跟姚一弦合作吧?这种人能相信么?”
齐锐显得十分平静:“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该客观、冷静一点。”
姚一弦挑衅的一声笑让安澜霍然站了起来,边上的孟然及时拉住他,眼睛却直直盯着姚一弦:“听听吧,听听他带来了什么条件。”
姚一弦也不绕弯子,说是齐锐让他重获自由,作为交换,他也愿意贡献一条重量对等的可靠消息。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齐齐聚集到了姚一弦身上,只听他道:“刘捍已经回国了。”
经过孟然在蜀川当地的持续强攻,专案组已掌握了大量人证、物证,在刘氏集团这个权钱帝国的版图上撕出了一道长长的破口。刘捍的产业受到了巨大动荡,迫使他不得不冒险潜回国内,偷偷转移资产。可令安内组没想到的是警方虽已在各个边防布下监控,却还是让狡诈的刘捍蒙混进了国境线。
这个时候,姚一弦给出的风声可谓举足轻重,孟然不禁问:“他现在在哪里?”
出人意料的,姚一弦竟十分配合地给出了具体地点。末了,他亲昵地靠在齐锐肩上,朝他浅浅一笑:“我没骗你吧,你救了我,我也会遵守承诺。”
孟然像是什么都没看到,又问齐锋:“上级打算怎么处理刘捍?”
“留半条命,够庭审就成。”齐锋答道。
他话音一落,孟然随即站了起来,朝着大门的方向边走边说:“给我两天时间,我会留他半条命的。”
深夜,入海口,狂风大作。
入境以来,刘捍就一直住在这艘普通的渔船上,早前他被安澜重伤,几乎要了半条老命,一条腿上的皮肉被剜去大半,自此无法正常行走,进出都靠一根拐杖支撑。
在国外养伤期间,刘捍不时关注着国内动向,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安内组的孟然竟直接抄了他的老巢,在短短三个月内,连封带冻,使得刘氏集团上千亿的资产蒸发一空。刘捍坐不住了,他深知一旦失了财力,曾经力保他的姚永昌也终将对他弃如敝履。
此刻,刘捍正坐在摇晃的船舱里听着下属的汇报,他命令所有人尽可能快地卖楼售地,在短期内大量套现。
汇报近半,刘捍隐隐听到一阵由远及近的轰鸣,他突然神经一绷,急忙喊人立刻开船,可驾驶舱内却传来一声焦急的高喊:“不好了,捍哥!我们被包围了!”
那声音刚落,无数道刺眼的光线就从四面八方照射而来,那些光像是一支支利箭,越空而来,刺入了昏暗的船舱。强光之下,刘捍一时睁不开眼,一声声尖锐的警笛赫然大作,紧跟着船外传来了警方的喊话,称他们已被团团包围,须立刻放弃抵抗。
甲板上的下属已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扶着摇晃的墙大喊:“捍哥!外头……外头全是警察……”
数不清的狙击红点已蓄势待发,密密麻麻地爬上了正对着刘捍的玻璃窗。眼见这一幕,刘捍摸了摸腰间的手枪,却还是慢慢放了下来。
不出半分钟,两列全副武装的特警便率先攻入船舱,几十把微冲瞄准了舱内的五六个人,喝令他们抱头蹲地,不得抵抗。刘捍坐着没动,他睁眼看见从两排特警正中走出来一个人,强光自他身后而来,四面生风,如王如神。
来者站定到了刘捍面前,那是一张他熟悉的脸,可气质上却已是换骨脱胎,仿佛变了个人。
刘捍凝视那个人,竟冷不防大笑了起来:“这不是当初给我送家具的么,你爬得倒是挺快啊。”
孟然直接出示了逮捕证:“刘捍,你涉嫌领导黑社会组织成员、勾结官员、贩毒走私、伤人杀人等多起重大案件,现要对你依法实施逮捕。”
刘捍仍旧坐着不动,抬头打量着面前的孟然。与其他特警有所不同,孟然穿的并不是作战服,而是一件设计别致的外套,钮扣是英名字母M。
刘捍的眼睛一亮,认出那一身衣服,问孟然道:“你是来为齐晓枫来报仇的吧?”
孟然不应他话,只吩咐边上的特警:“上铐,带走。”
“知道你那个好朋友有多骚么?”刘捍自知难以逃脱,竟突然出言挑衅:“我上过那么多男男女女,就数他那里最紧!”
孟然的拳头应言握了起来,一名特警正要上前去铐刘捍,就听他又道:“齐晓枫为了钱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啊!我带他参加派对的时候,一圈人排着队上他,射一次就给十万!他可真行啊,一晚上就能赚个一两百万!”
孟然面若冰霜,静静听着,等刘捍要被带走时,他又出了声:“等一等。”
特警押着刘捍等待着孟然的指示,他突然语出惊人:“把他摁到地下,裤子扒了。”
这一指令让刘捍顿时冒出了冷汗,他万没想到孟然竟想直接对他动手,不禁大叫起来:“你要干嘛?你有什么权力对我滥用私刑?!”
“照我说的做!”孟然不由分说,再度命令。
于是,肥硕的刘捍被仰面控制在了地下,四肢分别由两名特警牢牢摁住,他光裸着丑陋的下半身,浑身如筛糠般瑟瑟发抖。孟然手执一根伸缩警棍,蹲到了他身旁,突然一下把警棍狠狠捅进了刘捍的肛门。
一时间,一阵杀猪般的嘶喊响彻了整个船舱。
刘捍痛得哇哇直叫,孟然却充耳不闻,手上再度施力,又一次把警棍用力顶了进去,暗红的血液很快就从刘捍的身下泊泊涌出,他又发出了一阵撕心裂喊的叫喊。
“你是这么折磨他的么?”孟然的眼里瞬间燃起愤怒,他用力抽出了警棍,朝着刘捍的一双睾丸用力砸下,用力砸下:“是么?!”
一记闷响过后,刘捍的两个睾丸如烂肉般四绽开来,两条抽搐的大腿间顿时变得血肉模糊。
孟然仍不收手,他一下下锤打,一遍遍追问:“回答我!是么?你是这么折磨他的么?!”
刘捍已经喊不出声了,只能含糊地发出几声濒死的低吟。在场众人无一不被孟然暴戾的气势所震慑,同行的杜刚眼见刘捍翻了白眼,小声提醒:“孟总,他要不行了。”
孟然眼眶发红,像一头怒极了的野兽,他抛开了滴血的警棍,缓缓站了起来:“叫救护车,别让他死。”
昏死过去的刘捍如同一条待宰的猪一样被扔上了担架,荷枪实弹的特警队员押解着刘氏集团的成员一一登上警船,浩浩荡荡地驶向了江面。
孟然没有随队同归,他独自一人站在江风呼啸的岸边。
狂风掠来,如泣如诉。
孟然张开双臂,慢慢拥抱住自己,拥抱住那件穿在他身上的外套。他迎风张开颤抖的唇,一字未说,竟尝到了一滴淡淡的咸。
霍然间,孟然再也支撑不住,他半跪在地,双臂交叉紧紧抱住自己,像是抱住了那个再也回不来的人,他想要呼喊他的名字,却哽咽得发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