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暗行动(83)
千钧一发之际,我背后忽地响起了一声枪响,暴徒当即腿部中枪,一个趔趄跪倒在地。我及时扑去,一下接住了从他手里摔落的婴儿。小孩妈给吓得不轻,连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我把孩子递还给了她,一抬头,发现是何启言带队过来了。
当罪犯处于非静止状态下,开枪避其要危,只打四肢,是一种难度极高的射击任务,但何启言的动态视力已练得炉火纯青,他弹无虚发,又稳又准。
其他队员飞快上前,铐上了那个当街抢包的桑民。何启言把我扶了起来:“孟队,你快去市局吧,这里交给我。”
我朝四周一张望,好家伙!几拨丧尸状的桑民在听到枪声后,纷纷朝这里围拢了过来,目的明确,就为抢人。相比白天的失魂落魄,此刻的何启言像换了一个人,白皙的脸上竟还微透着红润,是安澜让他不药而愈。
何启言向我微微一笑,笑容里透着一种战友间的信任。接着,他冲背后的队员高声道:“上防暴盾,竖人墙!给一支队开道!”
下一刻,数辆警用装甲车上前,一批批特警鱼贯而出。他们训练有素,数十秒内就呈扇型排列张开,竖起了一道铁一般的人墙,隔绝了涌过来的暴民。
“谢了,兄弟。”我冲何启言一扬下巴,飞快上车,在三支队的掩护下绝尘而去。
第66章 与子同袍 13
市公安局的大门外,里外三层围了数百家媒体,记者们个个翘首以盼,一再催促发言人尽快登场。
然而,他们还没等到齐锐出现,一大批桑民就涌了过来。那些长枪短炮的镜头还来不及转向,就被无数飞来的砖块给砸了个稀烂。
见惯大场面的媒体人也不禁大惊失色,更有几个倒霉蛋被砖块击中,当场脑袋开花,血流如柱。人群开始四下奔逃,一片呼天抢地,混乱不堪。
暴动的桑民如潮水一般涌向了市局大门,他们点燃了空瓶向内抛掷,更有暴徒在市局门口泼洒汽油。记者们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纷纷扛着装备撤到了两边。一名为首的暴徒走到淋了汽油的大门前,掏出打火机准备点燃。
就在这分秒刹那间,一支警用弓弩忽地从内射出,“嗖”一声划破了凝重的空气,一箭击穿了暴徒的手掌!
应对爆燃威胁,十字弓弩的安全系数要高过子弹,暴徒手掌中箭,惨叫着倒地。
市局大门内赫然出现一面黑色高墙,黑压压、乌泱泱,如同一面巨大的屏障,一步步向外扩伸而来。细看方知,那所谓的高墙竟是由上百名特警手持防暴盾组成的。他们是市特的精锐之师,可攻可守,战无不克。
暴乱的桑民开始高呼齐则央和安澜的名字,把“杀人凶手”的帽子扣到了官员头上,要求两人立即下台,血债血偿。
门内,黑色的高墙均匀地裂出了几十条缝隙。紧急着,二排特警同步跃上,拖出了一排防暴路障,以防暴徒驾车冲撞。而后,几十铤机枪赫然搁到了地上,黑漆漆的枪口一致冲外。
个别记者嗅到了头条的气息,竟把先前遭遇的危难一并抛诸脑后,冲门内高喊:“安澜!出来说句话吧!市特准备向平民开枪吗?你是不是想做这个时代的王震?!”
那记者话音刚落,几支高压水枪就被抬了出来,冲外飙射喷水。瞬间,数条水柱如龙跃出,把门外的暴民喷了个人仰马翻。紧随其后,又一支队伍从外部席卷而来——那是孟然所率领的市特一支队。
多辆装甲车围堵包抄,断了暴徒的后路。孟然纵身跃下车,鸣枪示警,他高举右手,冲前冲后,向安澜及自己的人马做了两个手势——
包抄。
全歼。
市局的大门打开了,里应外合,两队会师。几百张防暴盾随着孟然的手势一并张开,就像一张铁网一般围拢收紧,把暴动份子一网打尽,好似瓮中捉鳖。
高压水枪仍在喷溅,两旁的记者慢慢凑了上来,他们甚至看不清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市特的速度快如闪电,激烈的交锋下只能望见那圈黑色人墙正越缩越紧,越缩越拢。
桑区人一个也没逃出来,一个两个都被上了铐,摁低了头。几分钟之内,局势已然翻盘。
市局的大门又一次关上了,记者们重新围了上去,竞相追问:“市公安局会怎么处置这批桑区人?媒体记者可以进入拍摄吗?”
“先前市特击毙了桑区人,引来这么大规模的民族暴动,安总队能出来说句话吗?”
“安澜!你有着警神的称号,为什么会让市特搞出那么大的纰漏?你是不是想靠着镇压桑民,打开自己的政治局面?”
一连串尖锐的追问纷纷刺向了市特与安澜。安澜神色冷峻,他拽过一个为首的暴民,“啪啪”就是两记大耳刮子,把那人嘴里的牙都给抽飞出去两颗。
“你们受谁指使?姚永昌吗?”安澜捏起那张血肉模糊的脸问。
那个桑区人吐了一口血沫子,眼神轻蔑,竟也是不怕死。他裂开嘴,用不太标准的汉语,含糊地说了几个字:“你个小娘们……”
安澜的眼里刹时迸出一道凶光,这回,他直接拔了枪。
孟然就站在离安澜十米开外的地方,他整个人也被高压水枪给淋了个透。齐锐走了过来,可擦身一瞬,齐锐却没有注意到人群中的他,而是径直走向了安澜。
齐锐站定在安澜的面前,劝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要是开了枪,外面的媒体记者不可能放过你。”
“这些人,该杀!”
安澜眼神凛冽,他一袭深色的特警风衣,寒风之下如刃如旗,威严赫赫。
“你以为只要打好现实这场仗就够了吗?媒体和网络上还有另一片战场。”齐锐摁下了安澜握枪的右手,“黄江不能乱,黄江公安更不能没有你安澜。”
安澜的目光移了过来,他凝视齐锐,身上的暴戾气息正渐渐退散,眼底竟有一种温柔的气息流淌而出。
齐锐也久违地回了一个笑容:“你不用出去,外面的那些记者交给我。”
孟然像个多余的观众,湿淋淋地立在原地,呆望着齐锐和安澜。在他们之间流动着一种长年累月所积垫下来的默契,以及可以交托后背的信任。他们是如此地相称相配,就如一对璧人,把孟然的自卑感一下子就给勾出来了。
齐锐又走了过来,朝着市局大门的方向而去,他必须面对全国乃至全球的媒体。再度擦肩,孟然竟是不敢叫他,刻意背过身,避开了齐锐的视线。
市局的大门正在缓缓移开,没了先前肃杀的阵仗,一个颀长的身影从门内走了出来。一时间,所有镜头和闪光灯统统集中到了一个人的身上。那个人是齐锐,本次暴动事件的政府发言人。
齐锐调整了一下常服的领带,摆正了帽檐,把仪容做到一丝不苟,走到了无数镜头的正前方。刹那间,数不清的话筒和摄像机一拥而上,把他紧紧地簇拥在了中间。
今晚,黄江市繁华的商业街变得空空荡荡,受了惊吓的人们待在室内,心有余悸地冲外张望。所有的户外大屏一下子都切到了同一个画面,齐锐的影像被投射到了这座城市的角角落落。更有数以亿计的网民正在电脑屏幕后、手机终端前,等待着他接下来的一言一行。
耳麦里传来了防暴一线的最新动态,齐锐耐心地听完,冲在场的记者微微一笑:“黄江市的警戒已经解除,为首的百余名涉案暴徒已被警方全部控制。”
几分钟前,直面了暴恐威胁的记者们不由地松了口气,但他们很快就记起了使命所在,伤疤一好,立马忘了疼,又反过来质问政府:“警方刚才搬出了机枪,是准备冲桑民直接开枪吗?”
“市特贸然击毙了‘猎枪案’的嫌犯,引发了这场大规模的民族暴乱,黄江警方对此有什么解释?”
“有内部消息称公安部有意吸纳市特总队长安澜。黄江市公安局作为安澜的现任单位,是不是想要借助‘猎枪案’推他上位,为他的晋升铺平道路?”
刺眼的灯照下,齐锐不卑不亢地站立着,他的左耳正在接收一线传来的实时进展,右耳过滤着记者们一个又一个尖锐的问题,他必须在几秒之内融会贯通,及时给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