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暗行动(227)

　　此刻的安澜衣着单薄，闭目斜坐在淋浴房一角。上方的花洒正源源不断地喷出冷水，像一场停不了的冰雨不断浇淋在他的脸上和身上。
　　没人知道安澜以这样受刑的姿势在这极寒地狱般的淋浴房里熬了多久，他面白如纸、唇色泛青，像是已经睡着，又似陷入昏迷，坐在地下一动不动。
　　孟然当即关掉花洒，蹲下身伸手试了试安澜的鼻息。
　　还好！还有呼吸！
　　孟然长出了一口气，探身要把安澜抱出淋浴房。
　　这时，客厅里的小柴犬忽又吠了起来，孟然回头，只见齐锋已经站在了浴室门外。
　　齐锋朝里一瞥，看见了昏迷的安澜，他一言不发，直接迈步进浴室，单手拨开了孟然，把浑身湿透的安澜揽进怀里，抱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接着，齐锋又取来一条毛毯，迅速回到安澜身边，脱掉他身上渗着水的湿冷衣裤，把他整个人统统包裹进了毛毯里。
　　“你回去吧。”做完这一切，齐锋的视线仍不离开安澜，背朝着孟然说：“我留下来照顾他就行了。”
　　孟然有些犹豫，又听齐锋不容置疑地补了一句：“走吧！”
　　“他对你太有攻击性，等他醒了，你要注意安全。”孟然说罢，便关门离开。
　　齐锋随即又把安澜横抱到了卧室的床上，他迅速脱掉上衣，躺到安澜身边，把他牢牢地捂进怀里，用自己温热的胸膛去温暖那具冰冷的躯体。
　　安澜入怀那一刻，齐锋仿佛抱住的是一块寒冰。
　　真是冷啊！冰一样的人，冰一样的心！
　　齐锋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暗暗感慨，伸手托住安澜后脑勺，把他的头靠在自己的颈窝里，赤身相对，紧紧拥抱。他不禁想起了小时候的安澜，那个燃烧了整个青春期都在和他作对的少年。
　　回想过去，齐锋只觉少时的安澜就像一只机敏、矫捷的小兽，他在看到自己的第一眼就确立了一种微妙的敌对关系，因为自己身上带着狩猎者的气息。
　　齐锋在学生时代就交往过几个女友，对于情爱之事可谓是手到擒来，他总能把情绪隐藏得极好，一边忍受着同龄女孩的幼稚无知，一边保持和她们谈情说爱。安澜的出现攻破了齐锋以往的套路，他总能借力打力，把温柔的一面留给齐锐，一到齐锋那里便是张牙舞爪，活脱脱的两副面孔。
　　齐锋记得有一次同齐锐、安澜一起外出郊游，扎了帐篷住在野外，他和安澜一左一右睡在齐锐两侧。夜里气温骤降，身边的那对小情侣互相依偎着取暖。齐锋让出了半边毯子，把两人一同裹了进来，那是他第一次拥抱到安澜，离得很近却又隔得很远。
　　老总曾问过齐锋，等到云雾散尽，行动结束的那天，他最想要的是什么？
　　此刻，昏暗的房间内，齐锋不禁苦笑：最想要的……只怕是这辈子也得不到了吧。
　　他垂眼看着怀里的安澜，只觉眼前这人也老了不少，不再是过去的狡猾小兽了。齐锋忍不住小心而缓慢地在底下的额头上印了一个吻，不料他才一抬头，就见安澜已经睁开了眼，他双目无神，视线毫无焦距地落在了房间的某一处。齐锋正要问他冷不冷，安澜却已开口：“你爱我吗？”
　　这个问题唐突而直接，齐锋反问：“你说呢？”
　　论及爱，齐锋自问对爱着的人无一不是冷酷无情，他不惜牺牲了自己的婚姻，以此交换更多的政治筹码；他在母亲被杀的那一刻，理性而残忍地权衡了得失，忍泪极力摁住了要冲出去的弟弟；为了最大限度地获取两员大将的智慧与才能，他亲手拆散了曾经的一对璧人，并在多年过后，把他们好不容易建立起的新感情再次揉圆搓扁，一切听凭组织安排。
　　安澜的视线慢慢移了过来，眼神像是一柄冰冷的勾子：“你爱我……是因为我还有用，还可以帮到你么？如果我活的像个废物一样，你就该不爱我了吧？”
　　齐锐听着，拿手覆上安澜发烫的额头：“你是不是烧糊涂了……”
　　不料安澜竟突然仰头，用唇封住了齐锋的嘴。这个吻来得猝不及防，齐锋微微一怔，居然又让安澜占了先机，直接翻身骑到了他身上。
　　安澜俯身摁住下方的两只手，居高临下问：“你一直想要的不就是这个么？”
　　“你疯了？”齐锋抬高了音量。
　　发梢未干的水珠正一颗颗往下掉，安澜直勾勾地盯着齐锋：“我跟齐锐在一起的时候，我跟何启言在一起的时候……你都是怎么想的？你的心不痛么？”
　　眼见齐锋沉默不语，安澜凑到他脸颊一侧，低声耳语：“你睡女人的时候，脑子里想的是不是全是我？”
　　下方，齐锋似笑非笑：“你说这些是要怎么样？勾引我么？”
　　“你爱的那个安澜不会那么做。”安澜苦笑，“在你面前的是一个虚壳，你总算可以得到了。”
　　他说罢，齐锋抽出被摁住的手，照着安澜的脸部轮廓若有似无地抚摸着，到了下巴的位置，他抬手一挑：“自愿的？”
　　安澜深知齐锋一直以来之所以能强忍住，没有真的占有他，一部分原因是自己从来没有回应过他。然而，齐锋终究是一名狩猎者，击中猎物，占为己有是他与生俱来的天性。因此，他不可能放过一只主动送上门的猎物。
　　果不其然，不等安澜开口，齐锋已经反客为主，他猛地直起上身，紧紧抱住安澜，迫不及待地亲吻他的眼睛、鼻梁、嘴唇、喉结和乳头，他把他视作珍宝一样拥在怀里，捧在掌心，含在嘴里……用尽了所有亲昵的方式去靠近和拥有。
　　在此之前，齐锋和安澜发生过两次关系，充斥的却全是暴力、血腥与怨恨。相较之下，此刻的温存终于有了缠绵的气息。安澜的心死了，肉体却还活着，这于齐锋而言并不是问题，他压抑了二十多年的感情终于等到了宣泄的一天。
　　在那具梦寐以求的躯体上，齐锋找回了仅存的一丝真实，他素来以虚伪示人，几乎从来不曾真实，可一旦进到了安澜的体内，极乐之下，他竟也想尝一尝那些情爱蠢材们的苦楚，哪怕只有这么短暂的片刻……
　　泄洪般的情欲一经喷发，便难以收拾。在那张宽大的双人床上，齐锋和安澜做了整整一天一夜，他们不吃不喝，发泄着彼此的性欲，维持着原始的交媾，在漫长的性爱当中换尽姿势，怎么舒服怎么做，放肆叫床到口干舌燥，享受了数不尽的高潮。
　　当两人互咬着69的时候，梁珞来了电话，手机在一片淫靡的呻吟中一响再响，直到彻底哑火。在这一天一夜间，安澜在床笫间极力营建起一个可憎的形像，没有底线的男宠，破坏家庭的小三。
　　天又一次黑了，两个男人终于精疲力尽地倒在了一起。被扯皱的床单上布满了斑驳的战绩，空气中则充盈着汗液与精液的味道。齐锋从后抱住赤裸的安澜，仍恋恋不舍地抚摸他的身体：“澜澜，何启言的那条断手……你放在哪里了？”
　　安澜的眼睛微微一亮，转身面朝齐锋，幽幽问道：“李心蕊死前给你名单了么？”
　　齐锋听懂了这句意味深长的话，眼眸瞬间一缩，就听安澜又道：“别急啊，我跟你在一起的时间还很长呢……”他的语气透着道不尽的魅惑与挑逗，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温柔乡，漫天是糖，遍地是蜜，挑着、勾着齐锋一步步向里坠落。
　　齐锋原已平静的下体顿时又有了反应，他揉捏起身前发红的股瓣，再度提枪攻入安澜烫热的后径。新一轮的狂野律动中，他对安澜说：“废了也好，废了我才能把你吞到肚子里，再也不让你离开我。”


第172章 谁主沉浮 6
　　临近春节，董雨彤顺利产下了一个健康的女婴，孩子随她姓董，起名叫作念恩，念及孟然的恩。
　　孟然升任市局副局长后，外界对他入赘董家，借此平步青云的八卦传得越发火热。
　　同级的几名副局长也多数看他不顺眼，明里暗里都对他有所排挤。对此，齐则央一直袖手旁观，直到孟然主动找上了他。
　　局长办公室内，齐则央依旧秉持不干预、不插手的态度，原想借内斗之势架空孟然，不曾想孟然却先声夺人，只要了他一句话，便是自己要在市局站稳脚根，为此除掉个别意见相左的人，局长大人是否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