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层背后,晚霞最后一刻灿烂无比。
闻又夏轻轻叹了口气,他把耳机给邱声戴上——好几年前他们刚认识,他提醒邱声要注意保护耳朵,然后从琴盒里摸出一副耳塞。
“给你听一首歌。”
邱声凝望他,一只手拽住了闻又夏的衣服前襟,指尖不安地拧动衬衫上的纽扣。
下一秒,耳机里传来几声齿轮转动。
邱声再次失语了。
熟悉的钢琴旋律响起的那一瞬间,他忽然眼眶发热,嘴唇不受控地颤抖。
邱声无数次地幻想过再次听到这首歌的场景。
尽管它一直躺在电脑文件夹的深处,但邱声没有一次积攒出足够的勇气打开它。对邱声而言,它不是单纯的“歌”,代表了邱声的最美好与最痛苦,并终结于贝斯一分为二的巨响摔得稀碎。
没有演出过的歌不知什么时候被闻又夏重新混音了,加上许许多多的奇怪音效:
公交报站,“林荫大道光明路口,到了。”
脚步声混杂交谈凌乱又嘈杂。
啤酒被倒入玻璃杯,咕嘟咕嘟。
排练室的门铃。
喧闹人群等着演出准点开场。
海风掀起白浪拍打礁石。
摩托轰鸣呼啸而去。
……
5分37秒,最后一个音效是碰杯声,回荡在空旷街道,随后沙沙地开始下雪。
在一起之前邱声说想要做一次尝试,“把我们的歌配上好多采样,全部放在一起”“你和我两个人弄”。他没有想到闻又夏背着他已经弄完了,旋律像融进了他们曾经的生活,用旧的旋律,旧的回忆。
但所有的细节都写着“我爱你”。
邱声摘下耳机,木然地问:“什么意思?”
“如果是同情我不会花时间做这个。”闻又夏眼眸压了一下,又望向邱声,“你休息那几天,我走了一遍我们以前想去的地方,收集了这些声音……等remix完成,叫‘漫游’好不好?”
他爱的人不善言辞,总是沉默,容易退缩也犯过愚蠢错误。
但他也柔软温良,尽力说服自己的懦弱,承担痛苦走出困境。
他用了很多个邱声不知道的夜晚走过他们回忆中难忘或匆忙掠过的角落,整理成一首已经过去的旋律,放在邱声面前,好像对他说:我现在有和你一辈子的勇敢了。
邱声咬痛了自己,随即干燥的大拇指擦过他的嘴唇。
“如果是可怜,我不会这么想吻你。”闻又夏低哑地命令他,“闭上眼。”
积压多年的郁结成了一颗根深蒂固的顽石,竟就地化为齑粉。
作者有话说:
今天和不负责任的班长大吵一架,因为前段时间不在学校差点论文被她漏掉上传,气死我了
后天更
第78章 “你该说,求你跟我和好吧。”
在一起和不在一起的时候,邱声都是更主动的那个人。可他听完闻又夏那句话,内心隐隐泛起难以名状的激动,当真按他说的,乖乖闭眼。
呼吸是慢慢地凑近他的,黑暗中忐忑不停来了又去。邱声等了好一会儿,面朝一片虚空的不确定使得他开始焦躁,皱起眉,鼻尖也微动着,嘴唇轻轻地张开一点,像期待着,又像在催促,甚至往前方试探着凑。
“好没好啊”,不耐烦的话涌到舌尖,邱声正要说出口,有点热的温度贴上了他。
离上一次接吻过去了多久?
如果互相撕咬不算数,就是一千四百六十余个日夜循环。
意识到这一点时,邱声脑子里刹那间全部空白。
吻轻柔地停在嘴唇上,羽毛般地拂过,然后在一次贴住了邱声。这回用了重一些的力气,凑拢他,与此同时捧住邱声的脸,手指的茧擦过皮肤时有点痛,邱声却全身都开始战栗,这让他清晰地意识到他们在接吻。
他想,还好闭着眼,闻又夏不会看见他在偷偷地流眼泪。
舌尖滑过唇缝时,邱声本能地张开嘴,但他没有马上进来反而去咬邱声的下唇。有点儿尖的犬牙抵着那里柔软的一小片,然后温柔地含住他,舔吻刚刚留下的齿印凹陷。
闻又夏的唇齿间有淡淡的清爽的香味,余韵略苦。
他不在邱声的房间里抽烟,尼古丁的味道逐渐从他身上褪去了,只余一个极浅的轮廓萦绕着提醒邱声,这的确是闻又夏。
他从重逢那天就告诉闻又夏,“我梦见过你,但梦里你总不说话”。
但邱声隐瞒了一部分,他们会在虚幻世界接吻做爱。夜深人静,最深处的臆想不受控地反复捉弄他,让他飘到云端,再狠狠地把他击落。
醒来时心里总空荡荡的,眼睛红肿,像哭过。
他们终于接吻了。
邱声偷着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闻又夏的睫毛闪了闪,傍晚七点光线昏沉,昼与夜的分界暧昧不清地搅出浓郁的脏橘色。他下眼睑阴影也沾上了混沌却温暖的色彩,邱声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后紧紧抱住闻又夏。
他的吻在拥抱时深入,牙齿磕磕绊绊地撞了一下,脑子里“嗡”地响,仿佛某根没调好的琴弦被猛地一拽,音箱随之暴躁地抗议。
可闻又夏吻他时一如既往轻而黏,手指拂过他的发梢,捧着脸,从耳根顺下颌线擦过脖颈。他耐心地吻邱声,从单薄的嘴角吻到饱满的唇峰,舔过贝齿,勾住舌头不放,呼吸逐渐地重,身体也贴在了一起。
抱得紧一点,再紧一点,不用现在就彼此嵌合,但就要心脏被彼此的体温烙得滚烫,被手臂的力度勒得发疼,受到挤压,浑身血液都沸腾——
吻,拥抱,爱抚,都只是为了坚定地抓住对方。
放开时邱声甚至听见肋骨“咔咔”作响,他擦了把脸,好不容易喘匀了气。
闻又夏仍顺着他的发梢,漆黑颜色从指缝中漏出。
他在邱声不稳的呼吸声中突然提起了往事:“待在乡岭那段时间,我住的地方常常没热水,一个星期晚上能停电四五次,厕所和浴室都要用公共的。因为听不懂乡岭的方言,我就不和他们沟通,白天随便吃点什么……就这么过了好几个月,才被旅店老板介绍去工厂,赚点钱,想着,差不多了吧。”
差不多了,可以在遗憾的平静中选择了结。
邱声安静地听着,他能懂言外之意。闻又夏的艰难和他的软弱一样都长埋心底,极少暴露,他立刻意识到这可能是闻又夏要和他交换疼痛。
“不过没多久,闻皓谦就来了,所以不得不离开。”闻又夏稍一停顿,他推开一桌的乐谱,挨近邱声,“离开前一晚,乡岭有很漂亮的满月,雪也很大,我呆坐到凌晨两点,想,‘邱声这时候在哪儿呢?’”
“那会儿,我应该在医院。”邱声忍不住接口,“对着白墙发呆,自己不觉得难受,然后时间就像流水一样过去了。说真的闻又夏,我有时候觉得你怂,可是我自己也这样,看不见的时候拼命找,真差不多找到了反而有点不知所措——但我觉得你既然愿意被别人看见,那可能也是想见我的吧。”
闻又夏不否认,他只是一捏邱声的手掌心。
邱声的笑却变作有点愁苦的悲伤,看向闻又夏时,控制不住地开始委屈:“但是,但是……我去了17次,终于见面了你还要赶我走。”
闻又夏抱住他。
“你在担心什么?”
“担心我们算不清楚。”
“现在呢?”
“不想算了。”闻又夏说着,他彻彻底底地放下了。
“可是,如果要我原谅你,”邱声蛮不讲理地说,抽噎了一下,“那你必须发誓以后不能再这样了。”
“嗯,我发誓。”闻又夏难得听他任性,抵着邱声的肩骨。
“再这样怎么办?”
“你就把我绑起来,锁在家里。”
某个字触动了邱声的欲望,他侧过头咬闻又夏的耳垂,软软地贴上去吻,含弄一会儿直到感觉那里变热,随后毫不留情地吮吸他的颈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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