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银山才起步一年多,新歌是闻又夏写的,署他的名,就是他们已经与彼此理念和解的最好证据了。
只欠缺一个机会。
邱声不信闻又夏写的歌能比白延辉所谓的“大金曲”差到哪儿去,他们乐队和烂苹果相比也未必就是后者更强,闻又夏选他们,根本不是因为将就!
出于乐队,邱声想告诉白延辉:闻又夏不再是过去那样随便怎么都可以弹的贝斯手了,他和我们乐队完全站在一起,情感上,创作上,还有想法上,我们有相通的地方,我们接纳了彼此,正探索着新的东西,而他很喜欢。
而出于私人情感,邱声想,如果白延辉现在还喜欢闻又夏,那就让他知道:闻又夏绝不可能同他再有瓜葛——
闻又夏是我的,是我的。
只能是我的。
任何人都别想抢走他。
许多思绪打了个结,堵在考虑问题的那份注意力中,“闻又夏是我的”几个字一时间攫夺了邱声的想法,让他不可抑制开始焦躁。
邱声咬了咬舌尖,疼痛里,在“对外保密”和“打白延辉的脸”里纠结。
他太想让别人知道闻又夏不可能离开银山、离开自己了。
这样不好,邱声抬起头放轻声音问:“你写的歌,你自己的想法呢?愿意他来听?”
闻又夏这次思考了很久,才说:“我是觉得没那么严重……要么等他来了再看情况,实在不行就不排新歌了,可以吗?”
“你的歌,你说了算。”邱声确定地再次强调。
卢一宁却嘀咕:“但是直接排练……我们编曲很多地方你不是说等着闻夏继续改吗,给别人听半成品——那是白延辉啊。”
他的话成了燃烧邱声最后一把火,邱声蓦地站起身:“你觉得我不如他,还是对闻夏的歌没信心?我们最近本来就该排这首歌啊!”
“我意思是还没编好……”卢一宁说到一半被闻又夏从身后推了把,他知趣地闭嘴,“算了,没事,我没意见了,你要练就练吧。”
“对啊,”邱声说,“没必要特意避开。”
一定要超过白延辉、成为闻又夏最好的搭档和心里唯一那个人的执念彻底占据他。
邱声那时年轻气盛,又被“白延辉可能喜欢闻又夏”的想法蒙蔽,恨不得对着这个人大声宣告“闻又夏是我的”。
他的冲动,他为争一口气的坚持让几个人都没再表达不同的意见。
或许有许多因素都曾经试图阻止:卢一宁再多说半句、闻又夏表达拒绝、哪怕顾杞不要对白延辉那么盲目……但卢一宁不想和他吵架,闻又夏容易把认识的人往好的方向想,顾杞本就崇拜着那位吉他手……
好似都凑巧到同一件事上,后来邱声再回忆这天,根本不怪罪任何人。
只想扇自己一耳光。
作者有话说:
(什么也不敢说的作者默默蹲下)
第52章 梦比虚幻更遥远
闻又夏身份证上写着出生日期4月13号,但实际上这是闻德昌带他上户口的那天。二十来年前户籍手续有不规范之处,4月显然不是闻又夏真正的生日。
上户口时他已经在闻家待了一段日子了,而闻又夏应该是2月初的某一天出生。至于几号,恐怕知道的只剩闻又夏的亲妈。
2014年的春节假期刚结束,两个人和计划一样坐公交前往滨海新区的排练室。
九寒天还没数完,东河在零度附近徘徊,没下雪,但夜晚低温路面结冰,早晨的公交走得尤其慢。邱声坐在最后一排,头靠着闻又夏的肩膀。
车内颠簸让他犯困,眼睛一闭一睁,耳机里新歌demo不知听了多少遍已经开始催眠。邱声的手放在闻又夏掌心里,外套袖口因为动作往上卷,露出一截消瘦的小臂,车内暖气充足倒是不冷。他睡得迷糊,偶尔脑袋不受控地左右倒,最近没怎么吃药了,邱声现在还算平静,没有被即将开始的新计划而弄得焦虑不安,只是有些紧张。
公交车停靠站时手腕被什么物件扣住,质感硬,温度微凉地圈住了他。邱声朦胧中低头一看,镀钢的琴弦在手腕缠了一圈。
邱声皱了皱眉:“这什么?”
“随手做的,送你。”闻又夏低头,借着椅背遮挡,嘴唇贴了贴邱声的眉心。
没有征兆也没有任何契机,邱声得了一个奇怪的礼物,手腕有被抵着的重量。他甚至顾不上先给开心或惊讶的反应,把那根贝斯弦转了一圈后发现了端倪。
应当是A弦,没有特别粗,崭新的,上面的纹路都清晰可见,剪短后根据邱声的手腕周长首尾相连成一条简单质朴的手链,为防止脱落加了金属扣,摸上去凹凸不平。邱声抬起手,立刻有两个小东西重力作用下飞速闪过他的视野。
有个小铃铛,银白色,里面的芯被拆了所以不会响,戴着也不产生杂音干扰演出。
而另外一个小东西……像贝壳的形状。
和他最喜欢的那个拨片一模一样,连略软的材质都完全相同,但邱声明明记得他有场演出时被观众要走了。他送的时候很舍不得,偏偏要装得不在意。
邱声摸过那个半透明的尖端,这系列的拨片一共好几枚,除了花纹其他没区别,但邱声就是喜欢那个万花筒。弄丢之后过了段时间,他再想去买一个时联系了好几家店,最后问去厂商才知道这款已经半年前停产了。
湖底蓝的纹饰被忽然闪过的一道天光照亮,上面竟瞬间流光溢彩,然后重归平静。
“你上哪儿买到的?”邱声哑然失笑。
“琴行。我以前在那儿教过一段时间的吉他,老板也很喜欢这牌子的拨片,听说要停产就囤了点,找他要的。”闻又夏说,“用的时候就从那边取。”
邱声一捂拨片,往闻又夏身上倒:“我才不呢!这次谁想要我都不给!”
后来邱声将收到朴素手链的这天在心里偷偷定为一个节日,是他心里的立春。
尽管邱声认为已经应当回暖,公交车上的小插曲也逐渐过去,但这年东河的春天来得格外晚。甫一回温,紧接着又是雨夹雪重返零度。
2月的第一个真正晴天,白延辉按约定到滨海新区的排练室探望他们。
说是“探望”,邱声心里绷着一股劲儿,比平时早去了一个小时调音和练习,把这个看得比演出还重,不允许自己在白延辉面前有任何失误——无论闻又夏怎么想,他潜意识里将这人连同烂苹果的时光都当做假想敌,只准自己比他们强。
白延辉给他们带了很多东西,饮料,零食。这点小东西收买不了邱声,却很能拉顾杞和卢一宁的好感,几个人一通寒暄打趣,气氛轻松得仿佛曾经恩怨都一笔勾销。
也对,恩怨都是闻又夏的恩怨,与其他人并没有关联。
开始得很正常,白延辉还在中途出门接了两次电话。他回来时见邱声看着自己,指了指手机,毫不介意地说:“啊,是一泽。”
那个大明星?邱声眉梢轻轻地一挑:“白老师,你们关系很好啊。”
“我是他的制作人嘛。”白延辉说得理所当然,“也有点私交。最开始朋友介绍认识的,那小子人不错,也很有上进心。”
邱声问:“那他找你是为了催新歌吗?”
“当然不是啦!”白延辉笑着摆手,“他问我什么时候回去呢,准备发新专辑了。”
邱声“哦”了声,观察白延辉提起胡一泽的表情语气,那是他没见过的白延辉——尽管他和白延辉也没十分熟悉,但迄今为止的几次见面礼,哪怕对闻又夏,白延辉仿佛都没露出过这样无奈的又有些宠溺的神态。
关系不简单吗?邱声想着,先前的警惕不由得削去了三分。
“你们一般排练到几点?”白延辉问,拆开矿泉水瓶喝了口,“晚上请你们吃饭?”
邱声没正面回答:“每天进度不同,我们结束时间不固定。”
白延辉说了句“这样啊”,好似没听出邱声话里有话的“你有事就先走”,在靠近门边的地方坐下来。他低头玩手机,全没有在意乐队排练内容的意思,倒真像只是等他们结束。
上一篇:尖白深渊6.5:绝境繁花
下一篇:恋爱盲点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