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童年的经历太过悲惨,沉复的梦大多都与逃离有关。
逃离父母,逃离城市,逃离人间。
欣赏路上的风景,看每个日升日落,最后在某个太阳西沉的海里死去,是他以为的最幸福的人生。
但直到现在他才明白。
所谓的幸福,是躺在床上和时霁拉着手。
他平等地被时霁所爱着。
时霁的所作所为如他所愿被记者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拍下登在了各大新闻社交媒体的头条,祝福,赞美与辱骂几乎同时纷至沓来。
祝福赞美多是针对时霁的,辱骂多是针对沉复的。
无外乎就是觉得沉复不值得时霁的爱,觉得他一定是用了什么狐媚手段才能勾住时霁。于是些鬼怪异说都冒了出来,看得颜一隐大呼:“我狐妖一族做错了什么!”。
沉复只能道歉。
比颜一隐更生气的是经纪人,他原本觉得时霁和沉复就是玩玩,把小情人养在身边当助理在现如今的娱乐圈环境里面也不算少见,只是很少有人像时霁那样当了真。当真就算了,还不提前告知自己,现在好了时霁闹出来的烂摊子还是得自己收拾。
不过两个人小情侣正经恋爱其实旁人也说不了什么,喜欢时霁的人也就是需要时间去接受这个事实,堵嘴和控制舆论都不是什么好的选择,只能等着新的新闻热点去冲淡大家的印象。
但恶语与辱骂都只能让沉复默默承受。
关于这一点,沉复倒是挺无所谓的,他之前以为两个人是包养关系的时候就已经做足了被千夫所指的准备,如今看来情况要比自己预想的好很多。
更何况那些诅咒确实都伤害不了自己啊。
诅咒自己快死的,他已经死过一回了。
诅咒自己全家的,确实全家已经死的没人了。
“如果你很在意的话,要不这段时间我带你回妖界住着?”
时霁小心翼翼地试探,刚才他在和经纪人开会,那么个斯文的男人居然吹鼻子瞪眼地斥责自己。别的时霁是记不住的,就记得经纪人的那句“你知道你这么做,旁人会怎么骂沉复吗?你那些粉丝舍得骂你吗?他们只会骂沉复,沉复一个20岁的小孩,你让他一个人承担这些?”。
他确实欠考虑了,只想着秀恩爱,没考虑到这些。
“我不在意啊,”沉复站起身来圈住了时霁的腰,“哥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或者你把手机给我吧,少看点社交媒体会好点。”
想起自己之前匿名发的时霁不举的消息,还有对时霁各种十八禁发言,沉复捂紧了自己的手机。
“没事的哥,真没事的。”
第74章
春倦。
哪怕是到了初夏,也还是倦怠。
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滚到一起,沉复靠在时霁的怀里,随便一动就能碰到时霁的胸口。
“哥?”
沉复喃喃地喊着时霁。
“嗯?”
时霁也困得睁不开眼,手上却还是拉着沉复,让他贴着自己睡。
麒麟考虑到沉复和时霁在热恋期,也没给时霁安排什么多余的工作,让他静静享受这难得的假期。
两人磨蹭到中午再起,洗漱之后沉复做了饭,两个人就跟普通的情侣一样甜腻。
“晚上我有甜品课,到时候可能要辛苦哥送我去了。”
这段时间沉复也早就知道了阮知年的真实身份,虽然还是有些不习惯吧,但是他也在试着慢慢接受。
晚上时霁送了沉复去上课,教室里没什么人,时霁惦记着镇魂散的事情,这镇魂散是地府鬼王爱用之物,想来阮知年应该了解得会比自己多。他想着让阮知年帮忙看看沉复的身体,顺便再配一点药就好了。这段时间,他总觉得沉复的身体多少有些古怪。
“这倒是不难,就是得麻烦沉复晚上下课跟我回家一趟,我给你好好检查。”
沉复点了下头。
时霁有些放心不下,尽管知道阮知年是不会对沉复做什么的,但他还是小心叮嘱自己会在晚上9.30左右去阮知年家接沉复。
晚上上完课后,阮知年开车带着沉复回了自己家。
他所住的地方,看起来是一个普通的公寓,但实际上却是恶鬼聚集的大楼。
有些阴森,但好在阮知年收敛了一点,再加上知道自己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后,沉复多少是有了些面对这些鬼怪生物的底气。
阮知年给他把了脉。
沉复不太习惯阮知年的身份,但又觉得这些所谓的宗族门派是最讲身份的,自己已经知道阮知年是自己的师叔,那么也就应该叫他师叔。
他怯生生地喊了一句,阮知年倒被他吓到了。
“你叫我阮老师就好,不用这么拘谨,当时你母亲把你交给我的时候,也交代过我要收你为徒。”
母亲。
沉复记得时霁曾给自己的母亲立碑,但又说母亲当年只是消失,这些信息叠加在一起沉复有些不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时霁应该是没找到你母亲的尸体,但又觉得这么多年他未曾出现大概是凶多吉少,所以才立了碑吧。”
沉复点了点头。
两个人又说了些关于甜品的事情。
他们在这件事上确实是有做师徒的缘分的。
沉复本以为阮知年是为了接近自己才选择做的甜品师,没想到问了之后才明白,阮知年本身就喜欢这些东西。
“大约是人生太苦了吧,碰到些甜的东西就有些把持不住。”
阮知年一开始也没有想过要做这一行。
他本身就是爱一些是诗书的,本人又是鬼王,平日里的主要工作就是审视人性善恶。所以最开始阮知年想的是学个文科,去大学里面当老师。
但是,他的人生到底是被一个人给毁了。
郁赫是他的高中同学,也是学校出了名的不好惹的富二代。阮知年有次换衣服被他瞅见,就被这人给缠上了。
原本阮知年大可无视此人,或是使些手段让这人无视自己,但因为要恢复鬼王的身份,所以阮知年开始了与他纠缠的十数年。
可阮知年没有想过,郁赫是彻彻底底的人渣,不仅对自己三心二意,还要把自己牢牢地攥在手心里。当初阮知年不过说了句想要成就自己的一番事业,郁赫就刻意在学校散播两个人之间的暧昧关系,说阮知年是如何不要脸勾引,最后让阮知年被退学。
他与沉复差不多,拿着高中学历在社会上艰难立足,好不容易考了个甜品师的证书才让人生稍微好过了一点。
沉复听着有些生气,他虽然在夜场见过不少渣男渣女,但听到阮知年的经历不免有些心疼。
“你心疼什么,我自己都不心疼,”阮知年的手放在心口,“我修得是无情道,当年师兄被人折磨至死,我也只掉了一滴眼泪,如今佛尊倒好,非说我欠了情债,这怎么可能?”
阮知年不在乎这些人生经历。
他是鬼王,闺门怨女,白头将军,亡国之君,丧子之母,他什么没见过,什么没听过。他只在乎自己能否回到鬼王之位,当年佛尊让他思过,思得到底是什么过。
阮知年正叹气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这荒郊野岭的地方,到底会有谁来?
约定的时间还没到,不会是时霁。
阮知年警戒起来,拉着沉复站在自己身后。
“别出声,我去看看。”
阮知年伸手一拂,桌上的药品全都尽数消失。
随后轻生走到门前,警惕地问了句:“谁?”
“知年,你是住在这里的吗?”
阮知年感受到门外的气息来自于人类,便打开了门。
沉复也好奇到底是谁这么晚会过来找阮知年,便不自觉地伸头去望。
门外站着的人,是郁赫?
阮知年看到来人很是好奇:“你怎么来了?”
“给你送点东西,上次我不是把你的手表弄坏了吗?我今天路过商店看到一款,觉得很合适你,就给你送过来——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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