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人还没回来,你就要走了?”
信宿:“………”
林载川临走之前到底找了多少人“照顾”他。
“好吧,”信宿认真想了想,改口道,“我患有严重边缘性人格障碍,需要去省外看专业的心理医生,这个理由可以吗?”
魏平良:“………”
为了请假,连这种精神病都往自己身上扣!
他简直气笑了:“信宿,你以为你一张嘴——”
信宿语气平静打断他:“需要的话,我可以出具专业机构的相关诊断证明,最快明天上午就能送到市局。”
魏平良半晌没说出话,神情极为震惊地看着他。
—
“言,消炎药买回来了。”
男人推开房门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黑色塑料袋,语气稍微有些喘,“抗生素药店里不卖,跑了两家药店都没有,我让人搞了两支针剂,从一家小医院里弄出来的,应该可以用。”
林载川接过袋子,拿出里面的针剂,看了眼上面的细长标签,确定是普通的抗生素,然后将针头沿着手臂血管扎了进去,一推到底。
他拆开腿上的纱布,敷上外用的消炎药后重新包扎起来,雪白绷带一圈一圈缠绕上去,最后用医用胶带收紧。
整个过程迅速、专业,往伤口上撒药的时候,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白人站在一旁看着他,“这种事你好像很熟练。”
林载川抬眼问道,“你难道不熟练吗?”
他们这些长年在刀尖上舔血的人,脑袋都是挂在裤腰带上的,受伤简直是家常便饭,出去都能顶半个医生用。
白人道:“疼痛是不能适应的,无论受伤多少次,还是会畏惧疼痛。”
但林载川其实没有感觉到多少痛苦。
因为这种程度的伤,对他的过往来说,完全算不上什么。
他也早就已经习惯了与长年如蛆附骨的疼痛共生。
在很早以前,他就学会了忍耐。
白人打量他的面孔——一张非常典型的东方人的脸庞,五官斯文秀美,其实不太像是这个地方养出来的人,他随口道,“你看起来不像是本地人。”
“我是孤儿。”林载川靠在墙壁上,语气平和,“很小的时候就来到这个地方了,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来自哪里。”
“你的身手很好,”白人夸赞道,“在南美那么多年,我从来没有见到过能够打赢柯泰的人。”
“不过他这个人,四肢发达的大块头,脑子有些不聪明,你跟他结仇这两次,回去少不了要找你麻烦的。”
“他性格很鲁莽,就是一个纯粹的武夫,没有自己的花花心思,我们老板很重用他。”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在提醒林载川小心防备,表示自己不跟柯泰站在一边。
他们组织里的这些人都是弱肉强食的鹰犬,在丛林法则里,往往有严格的鄙视链——所以大都有“慕强”的偏好,会更加敬畏那些在地位、实力上高于自己的人。
而“言百”无疑是那个强者。
林载川不动神色顺着他的话音问,“你们的老板去哪儿了?”
“你也知道我们做的是什么生意,这个地方是固定死的,需求量一共就那么大,竞争对手当然是越少越好,”那白人意味深长地对林载川笑笑,“老板带着人去摸底了,一时半会可能回不来。”
林载川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
本杰明这一伙人作为一股境外力量初来乍到,根本没有什么市场可言,除非拼了命的压价,降低利益来换取客源,否则很难在短时间内占据内地市场,而在他们不想压价的情况下,可能会开始“黑吃黑”,把同一领域的竞争对手都解决了,那些犯了病的瘾君子也只能老老实实从他们手里拿货。
用这种方法慢慢发展成“一家独大”,垄断这一片三角地带的毒品交易市场,价格也就随便他们狮子大开口。
而以这群人的冷酷、残暴,是非常有可能做出这种事的。
警方当然乐得看这群毒贩在一起狗咬狗。
他们只要杀死最后留下来的那只最残暴的“兽王”就够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信宿拿着一张签字盖章的请假条从局长办公室走出来,他瞥了眼上面的文字,将这张纸条折叠起来放到了口袋里。
他没去刑侦队办公室跟其他人告别,径直走向了停车场,事实上对信宿来说,除了林载川,他很难跟别人感受到“离别”的情绪。
只是发了一条消息在工作群里,表示他这段时间不会来上班了,这段时间的工资拿出来帮大家“改善伙食”。
路上,迎面走来了两个男人,身形一个比一个高挑——是江裴遗和林匪石他们,应该刚从机场下来。
江裴遗还是穿着那件严肃冷淡的黑风衣,一身生人勿近的气场,而林匪石则穿着一件浑身毛茸茸的雪白大衣,一黑一白,色彩分明。
林匪石挽着旁边人的手臂,嘴里不停跟他说着什么,他眼睛尖,远远地看到信宿,他的表情明显变得有些惊喜,踮起脚尖冲他用力挥了挥手,“你好!我们又见面啦!”
信宿:“………”
他一直无法理解林匪石对所有人无差别莫名其妙的热情,但听载川说他的性格天生就是这样的,而不是装出来的“伪善”。
……跟自己是两个极端。
想了想,信宿还是调转脚步,过去跟他们打了声招呼。
信宿其实不喜欢跟人进行无用的寒暄,尤其他们之间完全算不上“熟悉”,但他们是林载川的好朋友,来这里也是接替林载川的工作,从情理上说,他似乎应该替林载川“接待”一下这两个人。
信宿在二人面前站定下来,若无其事弯起唇,声音温和:“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信宿——谢谢你上次送我的袖扣,特别闪特别漂亮!”
林匪石努出伸出一条手臂,露出在毛茸茸大衣里的衬衫袖子,还有一截白皙细瘦的手腕,“看!我平时都舍不得戴出来!”
因为一看就很贵,闪烁着人民币的光辉!
信宿礼貌一笑,非常大方道:“没关系,山阳路有一家明洆珠宝店,有时间你可以去逛一逛,想要什么去挑就好,结账的时候报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听到这“霸总”发言,林匪石小声“哇”了一下——有钱人的生活果然跟他们这些“工薪阶层”不一样!
信宿又面不改色看向他身边的人。
江裴遗站在林匪石的旁边,神情却是与他截然不同的冷,一双冰冷而审视的目光有若实质地落在信宿身上。
不说多少敌意,但起码不是善意的。
信宿隐约能够猜到江裴遗对他的态度,毕竟眼前这个人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眼里容不了一点沙子,知道了他这半年多来在市局的所作所为,肯定看不惯他散漫、甚至有些邪性的作风。
江裴遗蹙眉问道:“工作时间,你要去哪里?”
信宿拿出口袋里拿出他的假条,脸上挂着很标准的微笑,“来跟魏局请假——这段时间我就不来上班了,队里的工作还要麻烦二位帮忙了。”
说完他微一颔首:“我家里还有事,先失陪了。”
然后转身离开。
等到信宿走到停车场,林匪石扯扯旁边人的袖子,小声说道:“裴遗,你对人家干嘛那么凶呀,林队走前要你好好照顾他的,你不是都答应了吗,怎么一见面就冷脸。”
江裴遗缓缓吐了一口气,低声对他说:“浮岫市局这半年多的卷宗,你都看过了的。”
因为要过来市局帮忙,林匪石也了解过这里之前发生的案子,当然也知道信宿在工作的时候都做了什么。
林载川揣着明白装糊涂,跟信宿表面上“岁月静好”,明明知道这人身上有那么多的破绽和疑点,也不愿意逼迫信宿对他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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