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瞥了一眼面前的实验体空仓,语气平静道:“前段时间我这里有一个实验体摄入过量海洛因突然死亡了,现在还差了一个空位,刚好需要一个人补上,他是非常合适的人选。”
谢枫的语气带着一丝难以形容的怀念,他淡淡道:“而且,好久不见,我也有一些问题想问他。”
听到他的话,本杰明稍微皱起了眉头。
留下活口……
这个他就不能保证了,到时候两边的人打起来,刀剑无眼,说不定女巫会死在谁的枪口下。
跟唐装男人合作的消息,本杰明没有提前告诉组织里的其他人,只有谢枫知道——从到了中国境内之后,他们的很多行动其实都被有意无意地泄露了,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指向组织里的某个人,但本杰明不会信任他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很快,唐装男人那边就传来了消息。
“我跟女巫说,想跟他谈一笔三千万的大生意,女巫那边已经同意三天以后亲自带人把货送过来,这次是在我的地盘,保证他做不了任何手脚,只要你那边人手足够,就一定能让他有去无回。”唐装男人道,“女巫交易的时候向来不会带太多人,到时候他一露面,你就带着人过来收网,就算他插着翅膀也飞不出去。”
本杰明满意地笑了起来:“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唐装男人那边似乎是犹豫了一下,然后像是确认似的,试探道:“咱们一开始说好的……”
本杰明眼睛一眯,抽了一口烟道:“我说过的话自然算数,这次咱们兄弟两个一起处理了女巫,你可是功不可没,当然少不了你的那份报酬。”
唐装男人听他这么说,讪笑着打了个哈哈,又东拉西扯了几句,然后挂了电话。
本杰明把手机扔到了一旁,眼里闪过一丝阴冷算计的光芒。
这个唐装男人知道的东西太多了,把女巫钓出来以后就是一颗没用的棋子,本杰明从一开始就没想留着他,不过是彻头彻尾的利用而已。
更何况,毁约的人总是要付出一点代价的。
等到女巫出现,就是他们两个人共同的死期。
直到准备动手的前一天晚上,本杰明才把所有人都叫到了寺庙中庭,对他们说了明天的行动计划,“明天晚上,女巫会带着一批货在万洋侯邸的地下一楼跟当地的毒品贩子做交易,到时候我们的人先埋伏进去,只要看到女巫的人出现,就动手把他们一网打尽。”
听到本杰明的话,站在最远处的林载川的眼底闪过一分错愕神色,瞳孔轻颤,神情是竭力掩饰过后的惊疑。
信宿?
怎么可能……?!
他明明知道本杰明居心不良,很有可能联合本土势力一起对付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有所行动?
本杰明布置完当天的行动计划,又抬起眼望着站在树下的年轻男人,道:“言百,到时候你就负责盯着女巫一个人。”
“能活捉就活捉,活捉不了就当场解决了他,不要给他逃脱的机会。”
本杰明其实也想留下女巫的一条命——他在女巫那里吃了那么多亏,一枪打死他,实在是太干脆利落的死法,让他死的太轻易了,把女巫弄到眼皮底下,慢慢地、一刀一刀地折磨至死,就像猫玩耗子那样,漫不经心赋予他一场最绝望的死亡。
那才是合格的报复。
林载川微一颔首,表面上波澜不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他声音平淡:“我知道了。”
人群中一个白人嗤笑一声道:“我就不信了,这个女巫难道还能随身携带炸药不成?上一次让他跑了,这次可没有那么容易。”
另一个人道:“等他落在我们手里,我可要好好的会会他,看看这个女巫到底有什么本事。”
“妈的……也就长了一张好色相。”
林载川看了一眼说话的那两个人,眸色难以察觉地一沉,视线温度冰冷。
本杰明这段时间一直在想着怎么对付女巫,雪山上没什么安排,这些白人每天在一起喝酒玩牌到半夜十二点多,林载川没有参与他们的“娱乐项目”,独自回到他的房间里,给信宿打了一个电话。
就算知道信宿跟他在一个城市,甚至只有一座雪山的距离,可是这个地方有看见的看不见的那么多双眼睛,林载川每一步都走的如履薄冰,能跟信宿联系的机会其实不多。
接到林载川的电话,信宿那边的声音明显有些惊喜,“载川!”
这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信宿问道:“现在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房间里关了灯,朦胧黑暗中,手机屏幕泄露出幽暗的光,映出林载川半边模糊不清的脸庞。
林载川的语气有些急促,像秋天滴落在檐下的骤雨,又低又急,“小婵,明天晚上的交易是个陷阱,本杰明跟你的交易对象达成了合作,想要联手对付你。”
林载川打电话给他,是想给信宿提醒,让他明天不要露面,否则就是自投罗网——
没想到那边安静了片刻,然后他听到信宿隐约叹息一声,说:“……我知道。”
林载川的瞳孔轻轻缩了一下,几乎是顷刻之间,他马上明白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本杰明怎么有那个本事算计到信宿的头上,是信宿早就猜到了本杰明会联合当地的毒贩一起对付他,所以将计就计故意答应跟那个人交易的!
……他还是要用自己做那个“诱饵”。
以林载川的心智,本来可以在听到本杰明那个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时,就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件事。
可到底是关心则乱。
没有心思去想到那么多。
信宿知道这次是自己擅作主张了,抿了一下唇,底气不足地出声问他:“……如果我‘不小心’落在他们手里,你会生气吗?”
林载川:“信宿!”
用来钓出鲨鱼的饵,怎么能保证全身而退!
信宿心脏轻微颤了一下,安静了几秒,声音有点委屈地很小声地说:“你说过不会再喊我名字凶我的。”
林载川听到他分明示弱的声音,用力闭了闭眼睛。
他的胸膛明显起伏了两下,许久平静下来,嗓音有些低的对他说:“小婵,我也对你说过,我绝对不会用你的安危来冒险。”
信宿轻声说:“可是我不想等那么久了。也不想每天无所事事地呆在房间里,什么都不做,也不想明明跟你相隔没有多远,但是每天都不能见面。”
他们本来就已经没有太多时间了。
林载川的喉结滚了一下,用商量的口吻对说:“你明天回浮岫好不好?我答应过你的,会尽快地、安全地回去。”
“……我不回去,”信宿垂下眼,鼻翼轻微鼓了鼓,“反正我明天晚上一定会去的。”
明明知道林载川反对,他还是想这样做,虽然有些冒险,甚至这个行动可能会让他受到难以预料的伤害,信宿仍然不想改变主意。
无声僵持了好一会儿,他又小声地说:“别生气了。”
林载川的手指不自觉用力握紧,手腕上泛起青筋。
他不是在生信宿的气,而是……
信宿虽然从来不惜命,甚至有些悲观地任由生死,但是也没到主动把自己送入虎口的程度,上赶着任人宰割。
是为了他所以才选择了这条路。
可林载川不想让他这样做。
他不想把信宿放在一个无法保证安全的环境之中,而无法将他护在自己的羽翼当下。
……尽量林载川很清楚地知道,信宿不是他以为的那样脆弱、不是一触即碎的瓷器。
“我知道你会保护我的。”
信宿又承诺道,“我也会好好保护我自己。”
林载川一时无言。
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一般都是林载川说了算,信宿在他面前也耳根子软,林载川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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