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穷(100)
所以他还可以卖卖关子?
但其实周简达也挺忙的,正好秘书过来提醒他周一晨会马上要开始,周简达只好耸耸肩膀,直截了当:“我这儿在筹备的一个剧,有人联系说想带资进组,没有什么弯弯绕绕,还肯一手包宣传。我就找人了解了一下,你猜怎么着……算了不用猜了,就是顾骋。”
霍誉非慢慢“哦”了一声,让人琢磨不出他的态度。
干脆也就不去琢磨了,秘书又过来催,周简达和霍誉非匆匆说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
开完会又处理完一些必要的文件,斯文不过三秒的周简达两只脚就已经搭在桌子上了。同时一边转着笔,一边玩手机,昨晚上在手机里下了一款小游戏,第二关就卡住了,周简达心里一直惦记着。
他忙也是忙,但绝对和霍誉非的忙不是同一级别。
比如现在,处理完一定要他过目的工作之后,剩下大把时间都可以自由支配了。
不然呢?
难道如果事事都要老板操心,还雇佣那些职业经理人做什么?
玩着手里功能却越加强大的手机,周简达挺感慨的。
就在三年之前,有谁会想得到,通讯产品会发生井喷式的发展,然后来势汹汹大举入侵人们的生活呢?就像没人想得到,霍誉非真的能在危机动荡的东非力挽狂澜一样。
周简达觉得他应该把当年那张“我去改变世界了!”的卡片保存下来,留给以后教育儿子。
人就是要敢想敢做,谁说不会实现呢?
霍誉非当年在东非那些经历堪称惊心动魄,可惜就是他不肯多提。
少年时霍誉非喜欢反问“我说的话什么时候变过”,也确实向他说的那样,当年看似轻狂的豪言壮语,如今都已经在一一实现了。
只不过,他当年说过的话,不仅仅全部是“豪言壮语”。
周简达想起当年他们在雪梨霍璋祚的魔法小屋里,霍誉非十分认真又漫不经心的承认——
“我是认真的。”
这么一下子,思维又转回到顾骋身上。
内线忽然响了起来,周简达伸手够到手里。
秘书办在电话里向他转达,刚刚导演打电话进来,询问男二号角色人选要如何确定?
也就是那个带资进组的事,导演挺心动的,他们剧组目前来说不缺钱,但也只是“目前”,等到真正开机之后,预算肯定是会超的。这位投资人给出这样优厚的条件只是想演一个男二号,导演觉得没有理由不答应。
但光是导演心动没有用。
周简达是制片人,三立影视出资百分之六十,他说了算。
周简达仰着脑袋用脚蹬着皮椅转了两下,好像是在深思熟虑,但事实上他考虑时间也没超过五秒。
“跟他说我们不答应。”
秘书和他确认:“您说的‘他’是指?”
周简达用手指拨着手机在光滑的桌面上旋转了几圈:“……我说的是那位‘顾先生’,就按我的原话来说。哦,别忘了给导演也说一下。”
然后他把手里的手机像是扔水果一样朝着空中一丢,又伸手接住。
写满了“年少有为”四字的脸上,漏出一丝按捺不住的洋洋得意。
一个小玩笑嘛,周简达满不在乎的想。
周简达也确实不需要在乎,三年间的不断合并、收购,他手中已经握有大陆影视娱乐产业三分之一的江山。俗话说有生意大家一起做,但事实上,他有足够的底气选择要不要做、或者和谁一起做生意。
这么想着,周简达又给几个朋友依次打去电话,请对方卖自己一个面子。
圈子也就这么大,作为已经掌握了接近百分之四十市场份额的庞然大物,没有人愿意你死我活。尤其是在不涉及巨大利益的前提下。
谁会不给他这样一个面子呢?
没想到还真的有。
周简达觉得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
而就在几天后的一个为患有先天性疾病孤儿筹资的慈善晚宴上,正在端着酒杯研究要向哪一个目标下手的周简达,忽然被人轻轻叫住。
是这家酒店的宴会经理。
最近几周在B市的晚宴都在这家酒店举办,周简达还有点印象。
对方礼貌而友好的笑笑,仍旧非常专业的示意工牌证明自己的身份,然后低声告诉周简达,有一位顾先生请他来珑心居见面。
周简达微微一怔。
他微微一怔的原因不在于“顾先生”而在于“珑心居”。
珑心居是酒店后部独立于客房区的一个非常清雅的小院落,算是这家酒店的保留项目,闹中取静,非常适合谈话。但这里从来没有对外公开,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家酒店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周简达知道,他还被朋友带去过几次。
其实也并没有多么独一无二,让人流连忘返,他常常去哪里,不过是因为方便……以及私密。
既然有这样区别于别人的特权,为什么不用呢?
跟随经理一路穿过熟悉的扶苏小径,绒绒的暖光就从浇筑着彩色花鸟的琉璃屏风后面漏出来。
隐隐透过朦胧的屏障可以看到后面的红木弯靠的椅子,不高不低,放在一台铺着竹席的町步上,坐上去之后,刚刚好可以脱掉鞋子,把脚放进水里。
周简达在屏风之前停了住,下意识整理了一下衣服,才缓缓绕过去。
他一边在心里为自己这种不由自主的郑重而失笑,一边扬起一个圆滑的微笑。
而就当坐在灯下的那个年轻人抬头向他看来的时候,周简达顿时意识到,他的郑重是有必要的。
说实话,几年不见,周简达已经不怎么记得顾骋的样子。
就算是这样,在看到这个人的第一眼,他脑子里迅速反应出来的只有四个字——“今非昔比”。
小小的露天院落一派安静,仅仅有几声蝉鸣叫的一惊一乍。
尽管知道这样是非常不礼貌的,周简达还是放任自己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对方。
好像这样就能挽回一点气势。
顾骋显然也是刚刚从宴会上抽身,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西装外套被他随意挂在身后那个仿制树形的衣架上,他穿着一件素白衬衫,上面有细细的竖向金线,袖子已经解开了,两粒袖口被丢在了桌面的棋盒里。衬衫被收进紧窄的腰间,而脚下的皮鞋已经换成了手作的麻织拖鞋,显得很自在,毫不拘束。
对于周简达不客气的打量,他神色没有丝毫改变。
反而非常从容的站起来,主动向周简达伸出手:“顾骋。”
周简达能够有什么样的反应?
他压下了心里微妙的不自在,扬起笑容,同样伸手握了上去:“周简达。好久不见。”
顾骋锋锐的眉宇在月光之下显得有点冷,即使是挂上了点疏离的笑意,也依旧显得非常凌厉。
尤其是他浑身上下流露出的气势……凌厉的令人心头一惊。
第89章 玩笑大了
朦胧的月色之下,顾骋英俊冷淡的五官,好像是终于开刃的刀剑,闪烁着无法忽视的锋芒。
周简达稳了稳心神,在对面的位置落座。
无论怎么说,眼前的顾骋都不是他当初印象中有点爱吃醋的年轻大学生了。
顾骋看了看他,挽起袖子,行云流水的烫杯、放茶、洗茶、冲茶……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表情。
这期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小小一方院落倒有几分意境,直到封壶出茶,一个描着绿色梅花的小茶杯被放在面前,对方做出“请”的姿势。
周简达回神,端起杯子闻了闻茶香,浅尝一口,点点头。
顾骋一只手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用镊子同样夹了个茶杯到自己面前,缓缓斟茶。
周简达打量着手中的小茶杯,顿时笑了笑。
别人都知道他喜欢灯红酒绿繁华无边,却很少有人知道他同样喜欢一方庭院、一壶清茶。而顾骋知道。
这就有意思了。
至少说明对方是十分上心的,对现在这个样子的顾骋而言,有什么值得他这样上心的理由吗?
这么一瞬间,他想到了两个。
周简达忽然开口:“顾先生对我们这个剧很有兴趣?”
顾骋抬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是有兴趣。”
这样的表现,完全不像是有兴趣的样子呀?
但这样就有点好玩了。
“你开的条件相当优厚,可惜了,这次没有机会合作,如果还有类似的角色,我们一定会优先考虑。”周简达说完整整衣服,作势要站起来,“如果没有其他事了,我们就改日再聊?”
同时用眼角余光打量对方。
直到在顾骋冷淡的表情上看到一丝踌躇,他心里一乐,果然是第二个原因。
周简达顿时也没有要站起来离开的意思了,反而很轻松的靠在椅子上,就差把腿翘起来了。
“你找我来是和誉非有关系?”
几秒的沉默之后,顾骋直白的承认了:“我想请你帮我联系到他。”
“联系他?”周简达眼神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哦,你自己联系不到他啊……”
为什么顾骋自己联系不到霍威廉?很简单啊,因为这几年霍威廉闷在非洲,基本快要销声匿迹了。霍启东和宋国珍从B市爆发S型流感之后,就很少呆在国内了,更是不会轻易出席级别不够的宴请,宋誉莱在雪梨,霍誉守去年离开港岛去了高谭,总之同样不在B市。
“你找他做什么?”周简达一抻裤子,笑道,“你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有什么必要这样费心联系他?”
顾骋问:“他是这样对你说的?”
周简达一怔,下意识回想了一下,霍威廉还真没说过“分手”这两个字。不光是这样,以前那个非常贪玩,能从英国逃课回澳洲玩极限运动的霍威廉,几年里全心打拼事业,竟然到了不近女色……和男色的地步。
这让他不得不重新打量了一遍顾骋。
霍威廉难道……真的就拴死在这颗树上了?
周简达下意识反问了一句:“所以你们这叫没分手?”
他顿时也有点来气了,虽然还是带着笑,说话的内容就挺讽刺了:“好几年没有音讯,我没见过有人这么谈恋爱的。”
顾骋仍旧挺平静:“还请你联系誉非,要不要见到我他自己会有决定”。
要不要见还需要决定吗?
周简达都能想得到霍威廉一得知这个消息立马就飞回国的样子了。
他们认识十多年,还没有哪个人像是顾骋这样让霍威廉放在心上。就连他都没有。
周简达心里酸溜溜的。
所以尽管很幼稚,这么一句话还是脱口而出:“你回来太晚,已经没必要再联系了。”
顾骋抬头看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简达仰头看看天空,脑子快速的转了转,想到他们不久之前翻拍的那部韩国偶像剧,眼睛一亮。
同时语气变得有点难过有点幸灾乐祸:“因为他已经不记得你了。”
小小的庭院里安静了两秒。
周简达在心里掂量着他影帝的功力,还有点惴惴不安呢。
就看见顾骋一直沉稳不惊的表情终于变了,语气冷得有点渗人,“什么叫他不记得我?”
“你一定已经打过他电话吧,是不是打不通?誉非在国内那个号很早就不用了,就在他去东非的第一年。”周简达说,“他应该和你提过他和李泽在非洲投资的几个烧钱的项目吧,就是那个出了问题。项目叫停,资金流断裂,合作人反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