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穷(96)
能感觉到,我心爱的小王子,我以为自己是你独一无二的玫瑰花,你却只是把我当做小狐狸。
霍誉非意识到自己的反驳似乎有些苍白无力。
然后就听见顾骋说:“可是这是不一样的……誉非,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
这是一个糟糕的提议,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提议。
分开!为什么要分开?
仅仅是短暂了几个月分离,已经让他有些寝食难安了,他毛茸茸的小兔子竟然还要从怀里跑出去?
霍誉非深深呼吸了一下,这个时候,他也非常清楚的意识到,对方下定决心。
当然他不会这么放弃,但是现在,必须首先争取尽量多的有利条款。
“分开是什么意思?”霍誉非从来没有对他的小兔子这么严肃的说过话,“一段时间是多久?”
“就是……”顾骋想要说出“分手”两个字,唇齿却好像有独立的意志,无论如何都说不出这两个字。最终无可奈何说了一句自己都觉得无理取闹的话,“就是暂时不在一起……不是分手。”
他几乎要捂住自己的眼睛,觉得之前的深思熟虑因为这一句胡搅蛮缠的话白费了:“就是我要离开你身边一段时间,你要等我。”
他用的甚至不是祈使句,而是命令句。
霍誉非一呆。
他压根没听懂是什么意思,但是“不是分手”几个字还是听明白了。
于是跟顾骋确认:“就是你要离家出走几天?”
顾骋无可奈何:“不是几天……也不能说是离家出走……好吧,是离家出走。”
在霍誉非虎视眈眈的目光下,他最终还是认可了这种说法。
“好,”解决了一个问题,霍誉非点点头,又问:“一段时间是多久?”
这个就连顾骋自己都不知道了。
“一年、两年,或者更久?”他试探着说完,又确认了一遍,“所以你会等我吗?你会等我的,对吧?”
霍誉非没说话。
顾骋有点着急了。
他揪住了霍誉非的肩膀,然而对方固执的低着头,因而看不到表情。
“誉非!”顾骋一瞬不瞬的盯着对方,“会吗?”
好久之后,霍誉非才开口:“我不知道。”
顾骋心中一沉。
霍誉非终于抬起头:“你要离开我,你说我只是喜欢不是爱,你又要求我等你。”
他明亮的眼睛在五官阴影的映衬之下显出一种满怀心事的幽深,一字一顿的问:“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
顾骋无言以对。
片刻之后,他慢慢的说:“因为你爱我。”
这句话说完的下一秒,他就被恶狠狠的吻住了。
十几分钟之后,气喘吁吁的小向日葵严肃冷峻的表情已经一扫而空,变成天大的控诉:“你怎么能说我不爱你?”
顾骋深深呼吸,勉强平稳道:“是我说错了,对不起。”
霍誉非没再说什么。
顾骋又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然后他用力把对方抱在怀里:“但是我必须要离开一段时间,无论你愿不愿意等我,我回来后都一定会来找你。”
霍誉非深深叹了一口气。
顾骋拿走了那张卡片,在他耳边说:“这个就先算是借我的,可以吗?”
这一晚,他们谁都没有睡着。
不知道是太巧还是太不巧,第二天非洲那边就打来电话,告诉霍誉非事情出现了转机,需要他尽快赶来主持大局。
霍誉非重新拉起了昨天压根没有来得及打开的行李,匆匆赶往机场。
在进入安检口之前,顾骋用力抱了抱他,说了两个字:“保重。”
霍誉非也说:“保重。”
直到飞机起飞,他才忽然想起来,这一次从南非带回来的兔子碧玺,甚至都没来得及拿出来。
繁重的工作和无法回避的课业压力,让他之后的两个月都在非洲和英国之间往来奔波,甚至睡眠的时间也被极度压缩。
但霍誉非无论如何也要在十二月之前完结英国这边的所有课业,然后把阵地转移回国内,严防死守看住那只想要逃跑的兔子。
然而霍誉非没有想到的是。
他低估了对方的决心和行动力。
十一月的深秋,B市已经铺满了层层叠叠的金色,发出酥脆的声响。
匆匆赶回的霍誉非站在空无一人的家里,才得知——
顾骋从P大退学了。
作者有话要说:
顾骋深情而忧伤的咏叹:哦,我心爱的小王子,我以为自己是你独一无二的玫瑰花,你却只是把我当做小狐狸。
誉非纠正道:不是狐狸,是兔子!
顾骋:?
第85章 失去方向
霍誉非回国的时候,是十一月的深秋。
他已经在英国和非洲之间辗转奔波了两个多月,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房子被收拾的整整齐齐,每一样东西都放在它该在的位置,厨房和卫生间的垃圾都已经被清理,冰箱也干干净净,霍誉非在房子里走了一圈,才意识到行李箱还一直被拖在手上。
顿时手一松,轮子在地板上咕噜咕噜的声音就被按下了暂停键。
只剩下一个人的脚步声。
他合上冰箱门,从厨房走出来,走进卧室,开始一个接着一个抽屉、柜子,依次拉开,去看少了什么东西。
除了衣服、身份证,还有钱包、钥匙,其他的东西都原封不动。
没有什么发现。
霍誉非坐在床边,又打开了床头柜。
心里突然紧张了起来,那里面放了一个信封。
他拿在手里,手指碾了碾,薄薄的,好像只有几张纸。
霍誉非盯着信封来回研究了好半天,才决定打开。
几张纸上面确实是顾骋的字迹,上面一条一条罗列着附近好吃又营养的外卖、物业电话、电器维修电话、社区民警电话……家里常用的小东西、比如扳手、体温计、电池、开瓶器……都放在什么位置,他爱吃的小零食都市在什么地方买的,电脑偶尔出现的小问题要怎么解决,常备药物放在什么地方……零零总总,事无巨细。
霍誉非表情沉默着,一字一句从头看到尾,终于看到了最后几行。
对方提醒他,再忙要按时吃饭和休息;晚上空调温度不要调太高免得蹬被子;不舒服就要及时看医生,不能觉得身体好就懒得吃药。
然后就没有了。
没有说自己要干什么、去哪里……以及什么时候回来。
一切都未知、一切都不确定。
霍誉非收回视线,随意的把薄薄的几张纸仍在床铺上,然后拿起手机打电话。
他们已经两周没有联系了,一个是因为他忙、很忙很忙,另一个呢,是他想马上就要回来了,不要逼得太紧,给小兔子留一点喘息的余地。
意料之内,话筒里响起号码被注销的提示。
霍誉非平静的收回胳膊,又拨通了另外一个,如果他想,总会有办法查清楚顾骋去了哪里。
然后手机里“滴滴滴”响了几下之后,又被他快速按断了。
随即被丢在了床头柜上,黑色的金属机身磕蹦了两下,掉进了拉开的抽屉里。
霍誉非不耐烦的脱掉外套丢在地上,同时蹬掉鞋子,直接扑到了床上。
床铺又厚又软、好像上面还残留着小兔子皮毛松软顺滑的触感,霍誉非因为这个联想心里好笑了一下。谁让他总爱在心里偷偷把人家叫小兔子,可不是现在就溜的不见影子了?
之后他就闭上了眼睛。
连续两个月几乎不眠不休的工作和十多个小时的航行,让从来都精力满满的霍誉非,第一次产生这种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催促他立刻睡觉的幻觉。
风尘仆仆赶回带来的短暂兴奋将身体里的最后一点精力掏空,他不再勉强自己,真的闭上了眼睛。
并且打了个滚,好把自己的眼睛埋进枕头里。
然而下一秒,他又忽然迅速的爬了起来,从身体下面小心翼翼抽出几张纸,压在床头柜上,一张张就用手心努力抹平。
本来平整的纸页出现了横七竖八的折痕。
他又站了起来,从书架上取出基本厚厚的工具书,把一页一页信纸小心的对准、夹了进去,又在上面叠了十多本。然后才慢腾腾的躺回床上,目光却停留在了高高垒起的书册上。
迷迷糊糊,不知不觉间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当天晚上,房子里一片漆黑,安静的有些怕人。
霍誉非有一个谁都不知道的小秘密。
他有一点点、只有那么一点点怕黑。
而且是在非常偶然的情况下——独自处在一个封闭没有一点光的地方。如果周围有人或者任何动物、哪怕是窗户外面很远的地方亮着光,那么就没关系。
雍和宫这一带本身就不是繁华的市区,窗帘又是拉上的,整个房子就黑洞洞没有一点点光线和声音。
霍誉非在静悄悄的黑暗里一动不动的躺着,好久好久之后,掉进抽屉里的手机忽然嗡嗡震动起来。
同时屏幕也亮了。
他僵硬的松了一口气,挣扎着爬起来接通放在耳朵边。
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是谁。
“喂?”
“誉非?”霍启东本来打算说正事,因为电话里小儿子的声音起了点疑心,“你现在在干什么?”
霍誉非自己平静了几秒:“爸爸?我刚刚醒过来,才下机,有点困,睡了一觉。”
霍启东“嗯”了一声:“休息好了吗?”
“还行。”
霍誉非一边说话,一边扭开了床头灯,地毯上顿时亮起了一片暖光。
进屋的时候也忘记了换拖鞋,现在就赤着脚走下床,先把卧室灯打亮、然后是卫生间、厨房、起居室,整个房子里的所有灯都被点亮了。
电话里,霍启东问他:“什么时候回家里来?”
霍誉非问:“妈妈最近在家?”
“宋女士最近在日本。”
霍誉非一边烧上热水,一边开玩笑:“哦,那就是想我了。”
霍启东也乐了:“如果和你通话的是宋女士,你还敢这么说吗?”
霍誉非立刻嘴硬:“当然了,有什么不敢的,难道我说错了什么话吗?”
电话里传来一声“等等”,然后是隐隐约约一句“誉非有话对你说”,就被交到了另外一个人手里。
电话里响起宋国珍的声音:“誉非,你要跟我说什么?”
霍誉非:……
幸好他反应迅速,随便找了最近遇到的几个问题,向宋国珍“请教”。
十几分钟之后,电话被交回给霍启东。
霍誉非声音蔫蔫的:“爸爸,你竟然玩文字游戏。”
霍启东笑道:“兵不厌诈。”
然后又问了问他自己在南非那边的情况如何,有没有遇到什么困境。
霍誉非有点惊奇,自从他几个月前正式和霍启东谈过自己的选择之后,对方就再也没有过问过他在做的事。算是身体力行了一把“家族不会给予你任何支持”。
很明显,霍启东心情不错。
霍誉非试探了两句,却通通被避而不谈。
联想起过年时霍璋祚闪烁的态度,霍启东在雪梨盘桓,显然家族有所图谋。
至于现在……那么是初见成效了?
霍誉非不会觉得,能让霍启东和霍璋祚费心操持的事会简简单单在数月之后就看得到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