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笑情夫(11)
就连见多识广向来在男人堆里长大的陈南淮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牲口啊,真是牲口。
“陈警官,你想明白秀水庭院的事情了吗?”男人言谈间已经背对着陈南淮脱下了衬衫,他抓过浴巾,一寸寸擦拭着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长期在室内锻炼出的有料又白皙的皮肉,比之那些健身教练,多了一分美感,少了一分结实。
陈南淮□□着《心经》,刚默念到“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冷不丁被男人点了名。
“秀水庭院……许光跃……装修队,你是说,贾泓找了人在整个屋子里都动了手脚,将一个不可能犯罪,通过机关,变成了可能?可这样工程量也太过浩大,许光跃深居简出,而且长居于秀水庭院,哪有可能不察觉的道理。”
“贾泓的动机确实成谜,但世上有一句话,叫做‘可怜天下父母心’,贾泓虽然与许光跃多有口角,但看邻居反映,也没有天大的矛盾,他们虽然没有,但有一种却是有的。”
“你是说,许霆?”
“据我所知,许霆与许光跃关系并不好,却与许光跃一向看不大起的许光烈交往甚密,两人关系一度剑拔弩张,只是不知何故,前阵子一家人业已和解,到底是山雨欲来,还是如何,这就得靠你了,陈警官。”
陈南淮点了点头,还想说什么,面前的男人已是光裸着上身转过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陈警官,我要换裤子了,你确定还要继续看下去?掏出来比你大,恐怕你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各位小可爱看到这里,对人物或者案情有没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
第11章 大变活人(十)
陈南淮自小就被家里带去公共澡堂洗澡,但就算是这样,看过五色肉体,仍旧没有观鸟的习惯,所以当面前的花美男扯着自己的裤头欲拉未拉的时候,就急急忙忙地转过头去。
“陈警官,你们有查到什么线索吗?早上我看网上这件事已经被传得沸沸扬扬了,其中有几个有心人可是把这件事传播成针对我国学者的定向暗杀。”
“这是警方机密,无可奉告,你问了也是白问。”
“喂,做人不能太双标,陈警官。”陈南淮听到身后的动静渐止,后颈不知为何有些许温热,在这个春日渐走的日子里,显得有些怪异,他伸手想要摸摸头颈,却摸到了一块光滑的皮肉。连忙转过身去,一个光裸着上半身的男人正带着公式化的假笑看着他。
周游套上白衬衫,随手抓了一件外套:“何老走之前也只给我这么一件事让我去查,只是许光跃这条线索,已经被人人为掐断了,本以为,陈警官你是何老的关门弟子,至少能知道一些事情。”
“看你也并不是那种需要去成为内线的人,是好玩,还是为了钱,做到你这个地步的大魔术师,早就不缺钱了吧?”
陈南淮看着男人原本行云流水的动作为之一窒,但不多时又低声轻笑。
“你就把我当做一个闲的没事自讨苦吃的富二代,下来寻点人间疾苦,受点罪便是了,至于别的,同样是我方机密,无可奉告。”
陈南淮看着他的背影有几分落寞,化妆间里灯光微明,常年开着的白炽灯偶尔跳动两下,几面等身的镜子照射出周游的头脚来。
陈南淮对于这个缘由与说辞不置可否。他挥了挥手说:“我先回警局了,有什么信息联系我。”他想了想,从怀里拿出那张白鸽传来的信笺,翻开背面,迅速写下了一行数字。
“你还留着吗?”
“怎么,你送我的第一件礼物,我还不能存个念想?”男人把纸卷起,递给了周游。
“那你现在怎么又还给我了?”
“有的人不够诚实,我可以接受大多人的馈赠,但不能收一份于心有愧的礼物。”
周游目送着这个不成样的警官,吊儿郎当地推门出去,消失在人来人往的走道中。
……
李兰舟也不知道自己和陈南淮红过几次眼,就算是再好的朋友,总归也逃不出这个怪圈。学生时代,有人说李兰舟是陈南淮肚子里的蛔虫,他想要做什么,李兰舟都知道。
而他那些年少轻狂的梦,也曾像白日的阳光投射在他的脸庞上,眉心底,手背上,一寸一寸。李兰舟已经忘记自己什么时候遇上陈南淮的。在那之前,陈南淮只不过是一个闷声不吭,又有些畏畏缩缩的小孩,他不会大声说话,性子也显得孤僻而古怪。李兰舟是个善人,在众人口中的善人,他对谁都很好,对混小子陈南淮同样一视同仁。那时候的李兰舟眼里,这个叫做南淮的少年是一位过客,就像是南淮口中的李兰舟带着的一张千人千面的假笑面具一样。
直到有一天,李兰舟上完培训班,回家的路上,看到了那个和校外学生打架,打得头破血流的少年人倚靠在胡同口,耷拉着一条腿,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烟。
李兰舟大着胆子,走上前去,摘走了他修长手指间的那支烟蒂,他看着这个和他年岁相仿的男孩子皱了皱眉,却什么都没说。良久之后,既熟悉又陌生的两个少年忽然伴随着夕阳笑了起来。
有很多人此生都会怀才不遇,抱着自己的性格,自己的天赋就躺入坟茔悄无声息,李兰舟不确定陈南淮会不会如此,但至少自己会像是父母期望的那样,进入一所上游的大学深造,继承家业,娶妻生子,而后平平稳稳地过完这一生。
没有缉凶,没有通宵达旦地追查案件,没有白刃相见的时刻。
他就像是个天外来客,莽莽撞撞地闯入了他风平浪静的生活里,将一滩湖水统统搅浑,至今十年都不曾平复。
女人的轻咳声,把略略出神的李兰舟一把拽回了现实里。
李兰舟看着面前有几分局促不安的女人,她看上去保养得很好,资料上说她已经三十五岁,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但仍旧有几分少女的体态。
他敲了敲笔,一旁的刁蛮大小姐笑着说:“许小姐,你别太紧张,我们只是过来找你了解一下你父亲许光跃先生的事情。”
“我妈有说什么吗?”许丽丽小声说。
李兰舟和钟富在后面相互看了彼此一眼,都有几分迟疑。
“贾夫人没说什么,许光跃在秀水庭院深居简出,有传闻说,他自小就对你十分宠溺,想必许小姐对你父亲的事情要了解比较多些。”
“我父亲……他确实对我很好,在我小时候,他对哥哥们都很严厉,只有对我比较温和。”
“许光跃和你的兄长们关系不算很好吗?”
“不不不,我父亲只是有点专权,在家里说一不二,在我看来,都是哥哥们不好,总是顶撞他才会总是惹父亲生气。”
李兰舟笑着说:“可怜天下父母心,许先生也是望子成龙,这不你们兄妹也都很是成器,我之前也曾到N大了解情况,都说许先生平时都是温文尔雅,许多弟子都十分喜欢他。”
“也不是……不对。”许丽丽像是想到了什么,小声嘟囔了半句。
“怎么?许小姐,你所提供的每一个线索,都能够帮助我们找出杀害你父亲的凶手,请你务必要慎重。”
许丽丽顿了顿,像是在尽力回忆什么,有些胆怯地看了看周围,确定只有这些人在场,小声说:“你们能保证这些话不会传出去吗?”
三人对视了一眼,刁蛮说:“当然可以,许小姐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有时候觉得我爸爸很奇怪。”
“是怎么样的奇怪,毕竟许先生不仅是一个著名的学者,同时还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画家,他的思维异于常人,也是很正常的。”
“不,不是的。从小到大,我爸就很奇怪,他是对我很好,但同样也会对我发火,毫无征兆的,可能昨天还对我夸奖有加,隔天就会对我恶语相向,对妈妈也是这样。”
李兰舟快速地在纸上写下这点,略加思索说:“你是说,许先生有些精神分裂吗?”
“不是的,我也说不明白,也是因为这个,大哥才和他关系不佳,但我大哥不是那种人,不会害爸爸的,他虽然一向和爸爸对着干,但同样也是最孝顺的。”
“许小姐,那么许霆先生现在在哪里?”假道学缓和了一下语气,低声问道。
许丽丽也平静了下来,她擦了擦眼角的眼泪:“我哥前两天才和我们通过电话,得知了这件事已经在办理回国的手续了,不出意外,明天就能回到N市了。”
“那么,许小姐你母亲与你父亲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矛盾?”
“没有,绝对没有,我爸和咱们几个都说过要孝顺我妈,说咱们家有今天全靠了我妈,她是我爸命里的大贵人,我觉得……我爸甚至有点怕我妈。”
“好的,谢谢许小姐的合作,案情有什么进展,我们都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如果你回去想到了什么与案情相关的事情,也麻烦你尽快通知我们。”
假道学关上了大门,看着坐在画室里的女人低垂着头,长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她的表情,走在前面的李兰舟和刁蛮都面面相觑,不知应该说些什么。
“头儿,你说这人说的几分真几分假。”
“回车上说。”李兰舟拿出车钥匙,领着两个人绕去了停车场。
N市总局的这辆帕萨特已经算得上百岁老人,开起来都有点“咯吱咯吱”作响,本来他还有三四年的寿命,只是前任刑警队司机偏生是陈南淮那个怪胎。
每每开车都能开出一股子86上山的感觉,缺了拓海老爸的保养,这辆小破车距离寿终正寝已经不远了。
李兰舟拍了拍方向盘说:“许丽丽说的事情,应该不是假的,贾泓在嫁给许光跃之前,本就是大户人家的姑娘,许光跃只是个有文化的穷小子,没有贾泓家里帮衬,绝不会有如今的地位。”
“这么一看,他倒没做个当代陈世美,毕竟如今法治社会,也没有包龙图抬狗头铡上来一刀把他给剁了,能和原配风风雨雨走过来,举案齐眉,搁现在也是件稀奇事儿,头儿,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