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之明错愕,那时候的他,还以为顾赫炎厌恶、不喜欢自己,谁曾想,自己竟已被顾赫炎偷偷亲过了,他忍不住喊出声:“什么?!四年前?!”
顾赫炎:“……”
顾赫炎又一个翻身,背对着慕之明。
“赫炎。”慕之明朗声笑着,慢慢挪过去,额头抵在顾赫炎背上,“等你不觉害羞了,能不能重复下那日的举动,我太好奇你是如何偷亲我的了,你瞧我浑身是伤,多可怜啊,你定舍不得让我挠心抓肺对不对?便答应我吧。”
顾赫炎深吸了口气,转过身,手抚慕之明下颚,抬起他的下巴,凑上前,蜻蜓点水般小心一吻。
慕之明眨眨眼:“只是这样?”
顾赫炎:“嗯。”
慕之明冁然而笑,身子前倾动情地吻住顾赫炎,舌头蛮横地撬开他牙关,主动将柔软的舌伸进他口中,任他放肆地吮吸,夺走自己的呼吸。
吻了许久两人才舍得分开,慕之明喘着气,舔舔被咬红的唇,说起玩笑话:“四年前,你应当这样亲我才对。”
可这句话玩笑话,顾赫炎却当了真,他轻声道:“……可是我若真如此,你会觉得害怕,伸手推开我。”
慕之明想反驳:“我……我……”可若是说自己不会,只是在撒谎。
他想了想,攥紧顾赫炎的手,认真道:“赫炎,我此生最后悔的事,就是没能早些明白你的心意,不过好在南风已知君意,余生,我定不会辜负你的情深。”
顾赫炎亲他的手:“快些好起来,我想抱你。”
慕之明勾唇:“好。”
在门口站了半天不敢进去的夏大夫看着自己手里盛满药汤的碗,挠挠头。
算了,重新热一遍再端过来吧。
第139章 甜甜蜜蜜过个节
正月初九,晕迷数月的皇上清醒,随后宫中发生了数件震撼寰宇之事。
皇后被废,近亲者无论官职大小,皆被废黜,三族流放,进贡有毒茶叶者,从上到下,死的死,伤的伤,血流漂杵。
此事大动干戈闹了许久,尘埃落定的那日,皇后在冷宫被赐白绫。
三十年夫妻,兰因絮果,终是以一句最毒不过妇人心和三尺白绫,得了一个唏嘘寒栗的结局。
传闻皇后在荒草破败的冷宫里声嘶力竭哭了很久,直到呕心沥血,她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此事是我一人谋划,与我儿无关,与我儿无关啊。”一遍遍直至喑哑,直至悄然无声。
太子傅启受牵连,一朝沦为庶人,被监禁在宫里凄凉的东城中,皇上念及骨肉之情没杀他,但从此不愿听见有关他的只言片语。
天子一怒,瞬息万变。
瞧瞧帝王家,生死皆是筹码,何人不是棋子。
朝堂之中,同样风云变幻,太子党自身难保,贤王傅济安炙手可热,肃王傅诣锋芒毕露。
只是旧太子傅启朱楼倒塌后,两位王爷皆不愿结党,虚心纳谏,诚心磨砺,获得一片赞誉。
虽发生这么多大的事,但对于平常百姓而言,这些只不过是饭后偷偷闲论的谈资
过好每个日子,才是他们最重要的事。
正月十五,上元节。
佳节当游庙会赏灯,这日一大早,燕国公府邸的仆从皆忙忙碌碌地穿梭于回廊庭院,挂灯、道贺、备宴,好不热闹。
慕之明已与慕博仁分家,按理说当回侯府,可龚氏哪舍得让他走,将慕之明和顾赫炎两个小辈强留在府里,若有人敢提离开之事,当即叉腰发火。
慕之明心细,接了梁姨一家来府邸,便是团团圆圆的,谁都不缺。
顾赫炎一开始并不知上元节与寻常日子有什么区别,他虽瞧见廊前挂起了鱼灯,但以为是慕府的传统,所以根本没放在心上。
而后夏大夫来寻他,替他疗伤。
两人于厢房坐下,四周无旁人,顾赫炎问:“卫将军伤势如何?”
夏大夫答道:“卫凌云将军入京后当即被释放,没受皮肉苦,只是染了些风寒,无大碍。”
“那就好。”顾赫炎松了口气。
夏天无看了顾赫炎一眼,欲言又止。
顾赫炎道:“有事但说无妨。”
夏天无说:“将军,这事本我不该提,但昨天卫将军问了一句,我忍不住记挂在心上,皇上虽放您出狱,但并未恢复您的官职,而今融焰军分两地驻扎,西北边疆有数名融焰军大将守着倒是无事,但这东北边疆,融焰军与南境军共同驻扎,又无主帅,恐生矛盾,引来是非。”
顾赫炎怎会不知现在是什么情况,可他又能说什么,垂眸道:“一切等皇上定夺。”
“哎,也是。”夏天无扶起顾赫炎受伤的右臂,仔细查看。
顾赫炎的右臂断了,一直用两块木板夹住以纱布缠起固定,不能使劲,他问:“这只手还可以恢复如常吗?”
夏天无唉声叹气,连连摇头,无可奈何地说:“很难,我估摸着,将军您这手痊愈后,拿轻便的东西如端碗等小事无碍,但持刀剑这类的武斗,恐怕……”他欲言又止,不忍说出来。
顾赫炎沉默。
夏天无:“将军您会左手使剑和刀,影响不大,只是需双手的武器例如弓箭,怕再不能像从前那样惊艳绝世了,至于会影响多少,还得等痊愈后才可知。”
顾赫炎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与平日一模一样:“知晓了。”
“哎……”夏天无再次深深地叹口气,叮嘱了些饮食事宜,起身作揖,退出厢房。
顾赫炎独自一人无言地坐在空荡荡的厢房里,垂眸望向动弹不得的右臂,忽然想起自己年幼时第一次挽弓,顾缈站在他身旁悉心指导,他凝神屏息,不敢有一丝松懈,松手后利箭呼啸离弦,钉入稻草靶中。
顾缈露出惊讶的神情,随后笑着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赞叹道:“不愧是我顾家儿郎,来日必以霹雳弦惊之势让敌军心惊胆战。”
顾赫炎至今仍记得,那日顾缪和蔼的笑容,以及宽大手掌揉他头发时的那份安心。
那是顾赫炎为数不多,与父亲顾缈亲近的记忆。
顾赫炎知道,顾缈并非不爱自己,只是他心系边疆将士,心系黎明百姓,他心里装了太多东西,有时候再难装下一个小小的自己。
自那日以后,顾赫炎苦练弓箭,十二岁便可百步穿杨。
世人皆叹他龙驹英才。
可又有谁知道,顾赫炎不过是想再一次得到父亲的肯定。
如今,物是人非,顾缪走了六年,音容渐渐模糊。
而顾赫炎,或许再也无法挽弓了。
顾赫炎正发怔之际,有人推开厢房门,走了进来。
正是慕之明。
他养病数日,身上的伤口已不渗血,而他腿脚又没有伤痛,所以偶尔下榻走动并无大碍。
先前慕博仁唤他去偏厅想灯谜,供上元节酒宴用,适才回屋。
慕之明见顾赫炎坐在桌旁,几步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笑问道:“怎么坐这发呆?在想何事?”
顾赫炎摇头:“没什么。”
慕之明瞧了他片刻,忽而伸手,捧住顾赫炎的脸颊:“发生何事了?怎么这般沮丧?”
一直没什么表情的顾赫炎:“……”
慕之明想了想,急道:“我方才遇见夏大夫了,他也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难道是你身上的伤……”
顾赫炎说:“无大碍。”
慕之明怀疑:“当真?”
顾赫炎点点头。
慕之明看着顾赫炎,知他定有事隐瞒,只是顾赫炎不愿说自有他的道理,于是慕之明换了个话头:“等下花厅前的戏台班子就会搭起来,你有没有想听的戏?”
顾赫炎:“听戏?”
慕之明:“是啊,今日上元节,无宵禁,各处都会很热闹,你往年都是怎么过节的?”
顾赫炎:“……我……不过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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