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面对面端坐,慕之明开口,直言不讳地问:“皇上是不是派你去琼州赈灾?”
傅济安惊讶后笑道:“慕哥哥你怎么知道的啊?今早父皇才与我说起此事,一切都还未定呢!”
“皇上如此器重你,一定会派你去赈灾的,而自古以来,赈灾养污吏,所以钱财账目支出等,你务必亲自过目!再者,朝中人心复杂、暗流涌动,你要擦亮眼睛,多注意身边图谋不轨的小人。“慕之明苦口婆心地说。 ”多谢慕哥哥的忠言,谨记在心,账本我定仔细审查,不给他人钻空子的机会。“傅济安笑道,”不过真是奇了,天下还有这么巧的事么?慕哥哥你说的话,今天有人和我说过一模一样的”
慕之明微怔:“谁?”
傅济安笑道:“五皇兄,他也提醒我赈灾注意钱帐之事,还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要留足心眼,提防随行官员。”
慕之明瞬间惊愕,一个念头在心中浮现,因太过可怕令他浑身血液凝固,如芒刺背。
难道..傅诣当真也是重生的?
“慕哥哥你怎么了?“傅济安见他脸色突然煞白,困惑地问”出什么事了?”
“.....没事。“慕之明深呼吸,强压下心中骇然,神色复杂地看向傅济安,深思熟虑后开口,”济安,你自幼深得皇上恩宠,又有贵妃娘娘倾心竭力护着,内心单纯不谙世事,但是这人心是复杂的,权谋之事何其诡谲,你定要多留意,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傅济安叹道:“慕哥哥你说的这些话,其实我都明了”
忆起尘封往事,他眸光暗下来,身侧的双手紧攥拳:“六岁那年的寒冬元日,我早已见识过险恶人心,那一幕我永远不会忘的。”
慕之明轻声:“你六岁寒冬元日..,你说的,难道是落水一事?”
“对!“傅济安抬起头来,”正是五皇兄落入沁心湖之事!”
那年的事,慕之明也是只是略有耳闻,听说开春元日皇上设喜宴于御苑,那时候皇子公生皆年幼,在沁心湖边嬉笑玩耍,谁知五皇子傅诣意外落水,是贵妃娘娘不管不顾地跳入冰冷的湖里将他救了上来。
后来傅诣大病一场,高烧不退,吴婕妤求医问药皆被冷漠对待,后来贵妃娘娘接他们母子来凤仪宫,细心照料,才将傅诣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提及此事,傅济安愤愤拍桌:“我那时都瞧见了!五皇兄根。本不是意外落水,是太子傅启将他推下水的!”
一言震得天地动荡,撕开兄谦弟恭的伪善,将险恶人心血淋淋地摊开。
“而且那日,侍卫明明都在,见人落水竟只在湖边大呼小叫根本不去援救,若不是我母妃会水性,五皇兄怕是早就....“傅济安疾首蹙额,”我还知道,那天傅启原本是想推我下水的!他不过是失手推错人罢了!”
“后来,父皇明明察觉端倪,却不愿深究,我因此也将这事深埋在心,再不提及。“傅济安一字一顿,说得极沉稳,”他们以为我什么都不懂,但其实我,什么都懂。”
慕之明看着傅济安,这才反应过来是他低估贤王殿下了。皇上的宠爱对傅济安来说,从来都不仅是件幸事,更是道道铁箍与压力,自古无情帝王家,那深深宫闱,明里暗中,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与贵妃娘娘啊,若非心如明镜万事小心,嫉妒之火能将他们焚得连骨渣不剩!
话说至此,再不敢深究,两人以荣代酒,互敬一杯,愿君鹏程。
第45章 恳请回京养伤病
王爷府贺宴热热闹闹至宵禁前才散席,偏院,闻鹤音正坐在廊下困得直打哈欠,有小厮前来,领他去后院燕国的马车前候着。
闻鹤音一见又要等,百无聊赖地靠在马车旁,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包,打开后拿里面的桂花糕吃,就在此时,嘴馋的吞咽口水声传来,闻鹤音循声望去,见前一辆马车旁站着一名瘦小、身着粗麻布衣的少年,他正直勾勾盯着闻鹤音手里的糕点看,似乎饿得不行。
被发觉后,少年连忙收回目光,缩着肩膀盯着地面看。
闻鹤音大大方方地走过去,将手里的桂花糕递给他:“想吃吗?喏,给你。”
“啊,啊,....“少年受惊,吓得退了一步。 ”吃吧。“闻鹤音颠颠手里的糕点,”不用客气。”
“真,真的可以吃吗?“少年咽口水。 ”可以啊。“闻鹤音将糕点塞进少年手里,少年感激得连连道谢,拿着糕点狼吞虎咽地吃,他一抬手,纤细的手腕露出一片淤青和伤痕。 ”嗯?“闻鹤音瞧见,疑惑地问,”你手。上的伤怎么,回事?”
“啊。”
少年吞下糕点,拽了把衣袖,窘迫地说,“是。是我犯了错,我家少爷打的”
“你家少爷怎么能打你啊?!“闻鹤音惊诧。
哪知少年比他更惊讶:”我们是奴1,骨子轻贱,生子们用着不顺心,自然要打两下出出气的。”
闻鹤音嘟囔:“这叫什么话啊”
少年弱弱道:“不都是这样的么,卖身契押在别人手里,我们就不是自由身,只是主子身边的一条狗,他们瞧我们,都是打心眼里瞧不起的,都觉得我们只是贱奴而已。”
闻鹤音:……
说话时,少年忽然面露惊慌地推他:“你快走吧,我家少爷
闻鹤音只得回到燕国么的马车旁,他双手环抱,瞧着那处,见一名雍容华贵、约莫十九岁模样的纨绔公子走到低眉垂首的少年旁,少年忙半蹲下来,那公子踩着少年的膝盖上了马车,随后马车晃晃悠悠往府邸外去。
闻鹤音眼尖看见什么,几步上前,捡起地上一个锦纹钱袋子一正是刚才从那公子身上掉下来的。
他没有犹豫,小跑到马车前去拦,把马夫吓了一跳,大声呵斥:“做什么?不要命了?”
“你们主子钱袋掉了。”闻鹤音不卑不亢地大声道。
闻言,马车小窗的帷裳被掀开,露出那么子小半张脸:“过来。”
闻鹤音站着没动,旁边的奴仆连忙喊:“听见没啊?我们家少爷喊你过去!”
“哦。”闻鹤音走到马车旁,将钱袋递过去,“钱袋,你掉的。”
那公子没接,打量着闻鹤音,傲慢地问:“你是谁家的奴仆”
闻鹤音说:“燕国么世子。”
那公子眸光微动,神色当即就变了,毕竟这燕国公的荣光,可不是想攀就能攀得上的,若是能借此良机,与燕国公世子慕之明相识,岂不是天大好事?
那公子心起一it,伸手拿过钱袋,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一锭金子递给闻鹤音:“赏你的,若你主子问起金子哪来的,你就说是元家之子,元报德赏的,你主子定知道我舅舅是狴犴司之首,他可是皇。上的亲信,天子身边的大红人!”
闻鹤音内心毫无波动:“哦”
“记得和你主子说,我赏你金子了。”元报德强调后,放下帷裳,马车重新往府邸外去。
闻鹤音收好金子,转头就把元报德的话抛之脑后,反倒是少年说的“贱奴”一词犹在耳畔。
他闷闷不乐地回到马车旁,发现慕之明站在那张望,一见闻鹤音来,慕之明笑道:“跑哪去了?”
“还东西。”闻鹤音说。
“来。”慕之明拽着闻鹤音上马车,笑嘻嘻地从袖子里拿出两个用干净丝绢帕裹着的东西,他打开其中一个递到闻鹤音面前“你瞧,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
闻鹤音定睛一看:“这是.....蟹酥?”
传闻中用金秋十月澄阳湖大闸蟹的蟹膏熬制而成,这可是进贡宫廷给皇上的点心,民间见不着的稀罕珍馐。
“对。”慕之明恣意笑道,“我从宴席上偷了两块出来,块给你,一块给采薇姐。”
闻鹤音瞧着慕之明似明月清风的笑容,忽然道:“少爷,你对我真好。”
慕之明困惑闻鹤音何出此言,忽而眼珠一转,正色道:“我不喜欢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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