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慕之明唯一一次生顾赫炎的气。
动怒的慕之明不管不顾地驭马直奔洛都大营,却被洛都大营的将士告知顾赫炎已连夜启程前往西北,洛都大营的融焰军由卫凌云领兵,之后赶往边疆,与已驻扎在那的融焰军汇合。
慕之明回到慕府后,气得两天没吃下饭,连霁月斋的桂花糕入口后,他都觉得味如嚼蜡。
闻鹤音来劝:“少爷,你别怪顾将军不辞而别,我想他只是不懂该怎么和你道别,毕竟这还是你们大婚后他第一次上战场,少爷,你记得不以前的事,只和将军亲近了不到一个月都这么不舍。将军对你情深数载,与你分别,他该多难过啊。”
慕之明没应声,许久才轻声开口:“阿音我饿了,你去后厨看看有什么吃的,端一些给我。”
“好。”闻鹤音连忙去了。
顾赫炎离京不到五日,西戎族果真举兵来犯,边疆烽火熊熊燃起,血溅铁衣碎,战役十分激烈。
顾赫炎不负众望,领着融焰军将西戎族二十万铁骑挡在边疆外,令他们根本无法踏进大晋疆土一寸。
但西戎族这次似乎是有备而来,不急于强攻,而是时不时就突然攻打一次,打不过就撤回去养精蓄锐,一点点地磨掉融焰军的耐心和气焰。
两军一时成对立之势。
五月初五,端阳节这日,慕之明收到了千里之外的顾赫炎的亲笔家书。
他收到家书时正拿着木雕刀,试图将一块上好的小叶紫檀雕刻成一枚护身符,闻鹤音进屋说了一声‘顾将军来信了’,慕之明手一抖,刀划破指尖,殷红血珠滚落在木头上。
闻鹤音:“哎呀!!!”
慕之明习以为常,用嘴含住划破的手指,含含糊糊地说:“信在哪?快给我看看。”
闻鹤音:“少爷你还是先把手指包扎一下吧。”
慕之明点点头,娴熟地拿出一个白瓷罐,将里面的药粉倒在手指上,再用纱布包扎缠紧,可见他的手指上裹满了纱布,几乎见不到一处好的地方。
闻鹤音:“少爷,这护身符你都刻了五六块了,怎么还刻啊?”
慕之明:“没刻好,都不满意。”
闻鹤音:“好吧。”
慕之明伸手:“信呢?”
闻鹤音忙将信递给慕之明。
慕之明展开,逐字逐句地看去,一遍遍,仔仔细细、反反复复地看。
满纸文字,看来看去不过四个字,思念断肠。
而这一日的西北边疆军营的主帅营帐里,六位融焰军大将正和顾赫炎挑灯探讨近来的战情。
“继续拖下去对我们很不利。”融焰军先锋大将站在挂起的羊皮军事地图前,对目前的战况逐一分析,“我们的军营距离最近的有囤粮的城镇太远,运送不但赶不及消耗,而且路途遥远总被敌军的骑兵伏击,这样下去,迟早因军粮不足而捉襟见肘。”
一名融焰军大将说:“那往城镇的方向后撤数里,如何?”
另一名融焰军大将说:“不行,若是后撤,敌军定追击,到时候这一片的疆土都保不住。”
一时间大家都犯了难。
正是此时,白发苍苍的卫凌云将军道:“既然不能退,那我们就打出去,这一个月来,西戎族不断侵扰,但一见我们全力应对,就立刻撤兵,让我们如同拳头打棉花,这反倒是中了他们的招,不如我们主动出击,越过边疆,直取他们的军营。”
顾赫炎抬头看他:“敌营二十万铁骑,如此,着实冒险。”
卫凌云:“但值得一试。”
最后商议,四员融焰军大将同意主动出击之策,此计谋秘密拟定。
五月中旬,卫凌云领兵十万深入敌军腹地,顾赫炎领一万骠骑从侧面偷袭夹击,意图打个西戎族一个措手不及。
然而让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西戎族竟对他们的举动了如指掌!
西戎族二十万大军分成三队。
一队仅有一万人吸引卫凌云领的融焰大军,让他们误以为二十万西戎军都在军营应战。
一队七万铁骑去包抄围堵顾赫炎领的三万骠骑。
其余十二万直接绕后,攻打几乎空了的融焰军军营。
等到卫凌云反应过来他被骗后已来不及,军营失守。顾赫炎领的三万骠骑了无音讯,顾赫炎生死不明,而十万融焰军和大晋之间隔着十九万西戎族将士。
大晋边疆岌岌可危。
第162章 一直想要的东西
战败的战报八百里加急送至京城后,令朝野震惊。
西戎族这次来势汹汹,若是他们真的攻破融焰军这道防线,铁骑直取京城是有可能的。
皇上急召大臣商议,以设想最坏的结果和应对措施,最后传信给魏博节度使,让他们助融焰军一臂之力。
不过,不幸中的万幸,卫凌云发觉敌军计谋后,没有慌张,反而占领西戎族的军营,并用他们的粮草养兵马,再追击西戎族、与其纠缠,让他们虽可以直取前方大晋城池,但因自顾不暇,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一时间胜负难定。
但明眼人都知道,融焰军有颓唐之势。
因为顾赫炎下落不明。
传闻他领着三万骠骑突破了西戎族的重重包围,冲出了险境。
也有传闻他和三万将士全死在了西戎族的乱箭之下,没有逃脱陷阱。
无论如何,他没有和融焰大军汇合,数十天了无音讯。
一月后,有人在那天的战场上找到了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尸体穿着顾赫炎的银镜铠甲,其还贴身佩戴着刻有羽林将军的镀金银牌……
十天后,一封战报从边疆传到京城,在这份战报呈在皇上眼前的前半日,傅诣先知道了战报所书之事。
傅诣惊讶:“此事当真?”
暗侍道:“融焰军军营全员缟素七日。”
傅诣沉默片刻,淡淡道:“是时候乱了。”
翌日,肃王傅诣主动请缨,其愿意接过如今无主帅的南境军,在京城西北方向驻扎,若融焰军真的节节败退,损失城池,他会立刻领兵迎战,护好皇都。
刀剑无眼,傅诣身为皇子,却愿意为大晋的百姓和疆土征战沙场,因战败消息头疼不已的皇上颇为感动,并未多想,当即把南境军的兵符交给了傅诣,让他去整顿南境军队。
而这天,贤王傅济安刚从皇宫回到贤王府邸,有奴仆匆匆来报:“贤王殿下,宣宁候又来了。”
贤王想起今日在宣政殿,皇上担心民心动摇会造成满城恐慌,于是将顾赫炎身死的消息藏匿,只告知了几名应当知情的武将,不由地长长叹口气。
他疾步走到偏厅,见慕之明在那来回踱步,神情焦急。
见傅济安来,慕之明连行礼都没顾上,急切地一迭声发问:“济安,听闻今日有战报传至皇宫,你知道战报上写了什么吗?边疆如今是何情况?”
他虽问的是边疆战事,对顾赫炎提也未提,可傅济安怎会不知他真正想问的是什么。
可现在的傅济安只能佯装不知。
傅济安:“说是战事焦灼,两军僵持不下。”
慕之明屏息等着傅济安的后话,但傅济安说完这两句后,缄默无言。
慕之明只得明明白白地将自己想问的事说清楚:“有提到顾将军吗?他还好吗?”
傅济安垂落身侧的双手不易察觉地攥拳,四指不安地按压着拇指关节,他犹豫许久,仍是说不出口:“没有提及顾将军的事。”
闻此言,慕之明竟松了口气。
没有提及说明无需提及,也就说明一切如常,反倒是个好消息。
“谢谢,多有打扰,先行告辞。”慕之明向傅济安行礼道谢后,离开贤王府邸。
傅济安送慕之明离开贤王府后回到偏厅,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手撑着额头不停地唉声叹气。
正当他满腹忧愁时,有侍卫走近,递给傅济安一封叠得极小的书信,俯在傅济安的耳朵道:“殿下,此为禁军统领襄如山给你的回信。”
傅济安没有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接过信,打开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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