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眸,看着掉落在地上,仍旧在燃烧的烟头。
“如果是你呢?你走还是不走?”
程代毅的问话落下后许久,忽地听见脚步声靠近。
他疑惑地仰头看向申思杨,见申思杨在他面前站定,而后弯腰,将地上的烟头碾灭,拿起。
将烟头丢进一旁的专用垃圾箱里,申思杨出声应:“烫了你一次,不代表你下次去拿,还会再被它烫到。我说过,如果是我,我会让他亲自走他铺给我的路。”
他重新看向程代毅:“善妒的人,总有一天要踩回自己挖好的坑里。”
程代毅愣怔着注视着申思杨,久久无法回神。
直到感觉到熟悉的强烈敌意。
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轻啧一声,终于收回了落在申思杨身上的视线。
短暂的思索后,又觉得不甘心,最终还是出声问:“你跟……那只鬼,什么关系啊?”
申思杨正打算回烧烤店,听到这话,脚步微顿。
他没有马上出声回应,而是扭头看向申幕阙。
店外路灯昏暗。
尽管如此,前天早上刷牙事件的后遗症仍旧在。
一对视便心跳加速,不能多看。
他收回视线,垂眸思索片刻后,应声:“朋友。”
话落,重新迈开腿往大门的方向走。
走到门口,抬手推门时,他又停下,再次开口:“目前是朋友。”
进门前,他忽然又没头没尾地对程代毅说了一句:“谢谢。”
而后才彻底拉开门,进了烧烤店。
程代毅有几分愣怔地看着申思杨的身影没入烧烤店。
许久后回过神来,他重新掏出一根烟点燃。
盯着头顶的弯月,他感慨轻喃:“更在乎什么……”
“啧,所以比起他人的目光,你更在乎他吗?”
——
申思杨回到烧烤店没多久,店里的局便散了。
钟闻枫将几个醉得厉害的醉鬼搬上自己的车,离开前又忍不住叮嘱:“大家到家一定要往群里发消息,家住得近的男孩子送送女孩子,确保十点钟以前每个人都到家,可以做到吗?”
所有人连连应声。
钟闻枫这才安心地钻回车里。
也没有马上驱车离开,目送着所有人离开后,他才载着几个醉鬼离开。
申思杨回家的方向有几个同行的同班同学。
吃过今晚这顿饭,陌生感近乎完全消散。
许多年没有特地记过同班同学名字的申思杨,在今晚这顿饭里,记下了班里所有人的名字。
一行人走走聊聊,气氛融洽。
走到村口,便再没人和申思杨同路。
落单以后,申思杨出声问申幕阙:“我和其他人聊天的时候,你会觉得无聊吗?”
申幕阙应得很快:“不会,听你们聊天也很有趣。”
申思杨脚步微顿,扭头看向申幕阙。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忽然被申幕阙拉着,走到一户人家的水龙头前。
申幕阙打开水龙头,拉着他的手到水下冲洗。
申思杨下意识道:“我手不脏。”
申幕阙没有出声。
申思杨反应了一会,忽然意识过来:“是因为我捡了程代毅的烟头吗?”
申幕阙脸颊微红。
申思杨看着申幕阙近在咫尺泛红的脸,忽然觉得又有点醉了。
半个多小时前醒的酒仿佛白醒。
他静静注视着申幕阙的侧脸,再次出声:“为什么我和其他人聊天,你不会在意,只是捡了程代毅叼过的烟头,你却这么在意?”
申幕阙见申思杨的手有些被他搓红,连忙停下动作,关掉水。
他看向申思杨,和申思杨对视许久后,摇了摇头:“不知道,就是不喜欢他靠近你。”
申思杨直直地望进申幕阙澄澈的眼底。
脑袋被酒气蒸得发晕,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缘由地再次出声:“如果我要你想清楚这个问题呢?”
申思杨的心脏又开始狂跳,他垂下眼。
不知道是酒醉人意还是人借酒醉,他又一次出声:“想清楚这个问题,你就可以和我做所有你想要做的事。”
这个条件把申幕阙砸得晕头转向。
他看着申思杨,嘴巴张张合合几次,却始终不敢草率地给出答案。
迄今为止,他靠近申思杨的所有举动,都是出于本能。
本能在第一眼见到这个人时,就想要留在他身边;本能地希望他过得更加健康、更加开心;本能地想要和他变得更加亲密;本能地不愿意让其他有心之人接触靠近他;本能地想要将他圈进自己的领地……
所以他不能确定,申思杨想要他想清楚的究竟是什么。
长久的安静。
申思杨长舒出一口气,将脑袋抵到申幕阙肩头:“算了,不用着急,你慢慢想。”
话落,他仰头看向申幕阙:“现在能背我吗?我走不动了。”
申幕阙当即转身,在申思杨面前蹲下。
申思杨轻笑一声,趴到他背上。
申幕阙将申思杨背好,才缓慢起身,背着人往家的方向走去。
申思杨搂着申幕阙的脖子,忽然轻笑出声:“万一碰到人,会不会吓到别人?”
申幕阙认真想了想:“应该会。”
“你不是会飞吗?背着我能飞吗?”
申幕阙试了试,遗憾道:“好像不能。”
申思杨轻笑出声:“那真是太可惜了,失去了一次腾云驾雾的机会。”
申幕阙也跟着笑。
村头到申思杨家,十五分钟的路程。
申思杨趴在申幕阙背上,觉得好像五分钟都没到,家就到了。
他不想从申幕阙背上下来,于是摸索出钥匙,递给申幕阙开门。
申幕阙打开门,背着他进屋。
踩上楼梯时,申思杨忽然笑道:“这样有一点腾云驾雾的感觉了。”
申幕阙闻言,改成一步跨三格。
申思杨捧场:“嗯,更有感觉了。”
申幕阙浅笑出声。
进到卧室,申思杨才主动从申幕阙背上下来。
他拿上换洗的睡衣,走进浴室。
十分钟后,浴室里水流声停下。
申思杨的声音传出:“你能进来一下吗?”
申幕阙进到浴室,看见申思杨已经穿好睡衣,正站在洗漱台前。
湿哒哒的黑发滴着水,衬得少年本就白皙的脸庞比往日里更加白净。
洗漱台上放着吹风机。
申思杨看见申幕阙进屋,抬手指吹风机:“手没力气了,你可以帮我吹头发吗?”
申幕阙没有丝毫犹豫地点点头,走到申思杨身边。
正打算搭住申思杨去拿吹风机,却不想申思杨先他一步,整个人栽进了他怀里。
闷闷的声音从他胸口传出:“今天什么也不想干。”
申幕阙浑身僵硬了一瞬,紧跟着整张脸迅速涨红。
他一只手圈住申思杨,防止申思杨摔倒,另一只手将吹风扇插?上电。
打开吹风机前,他温声道:“以后也可以,什么都不想干。”
申思杨轻笑一声,没有回话。
申幕阙等了一会,才打开吹风机,吹申思杨湿漉漉的头发。
十分钟后,完全吹干头发。
申幕阙收起吹风机,见申思杨埋在他怀里似乎没有要动的意思。
他征询同意问:“我可以直接抱你回房间吗?”
“嗯。”申思杨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申幕阙小心翼翼地将申思杨抱起,心里暖洋洋的,总感觉在冒粉色小泡。
将申思杨抱到卧室的床上,和他一起躺下。
申思杨第一次主动将中间的分隔线往里推了推:“今天不用这个。”
申幕阙水亮的黑眸中划过一抹惊喜,他试探问:“那以后呢?”
申思杨淡声宣判死刑:“以后还要。”
刚亮了一瞬的眸子重新变暗,他将怀里的人圈紧一些,温软出声:“为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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