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语山叹气:“人生而不同。就像你不能拿菜刀去盛饭,也不能拿碗去切菜。不同性格的人思维方式、处事方式本就是大为不同的,没有干扰到他人伤害到他人,就都不算错。时间不多了,先不谈这个了,我们还是尽快想一想怎么进行完美拯救吧。”
众人收起情绪,找了个有座位的教室,团坐成一圈。
汤语山率先出声:“我觉得这个完美拯救的定义,应该不只是局限在拯救慕之淮一个人身上。因为很显然,目前待拯救的人,明显不止慕之淮一个。新巧这个角色,目前是生是死还不知道……”
“对了,有一件事我要说。”莫新巧出声打断,“你今天下午没发现,我也坐在教室里吗?”
汤语山表情微滞,捏着太阳穴摇了摇头:“我这个角色的性格和思维模式和我本人相差太大,今天太过于沉浸了,注意力一直在邱植一行人和慕之淮身上,没注意到你。”
“我……我知道。”邓沛山小声应,“下午的课堂上,慕之淮把我救下后,给我让出座位的就是新巧。”
莫新巧点点头扬起笑:“我昨天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忽然想到,我的剧本里今天是有戏份的,而且明确提到了下午上课我就坐在慕之淮后面,最后见到他的时间是下午五点。之前被那瓶已经用掉三分之一的毒药给忽悠跑偏了。我思来想去,虽然来到这个世界后,那个给我们布置任务的声音一直坑我们,但好歹提供给我们的信息都是真实信息吧。”
汤语山点头。
莫新巧一拍掌:“所以我就想啊,原主总不可能喝了毒药还能蹦能跳好好在那上课吧?那就说明,那东西不一定被原主喝了,只是被转移到了其他地方。我用原主电脑搜了一晚上确认那种毒药的方法,最终在原主的保温杯里检测到了。好家伙,她那保温杯里泡了十全大补,我直接看能发现才有鬼嘞!”
“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早上七点了,大家都开始进入状态演戏了,怕影响到你们,我就没发群里。这也顺带着给了我点灵感,我觉得原主可能是想最后再看慕之淮一眼,等今天上完课就自尽,正好碰上邓沛山被那群人欺负,我觉得原主既然是被邱植伤害过的人,多少会有点同病相怜的惺惺相惜,再加上马上就要死了,谁还管他娘的邱植会不会报复,所以就非常果断地给邓沛山让座位了。”
莫新巧说着,抬手拍拍邓沛山肩膀:“我下午临场发挥得不错吧?”
邓沛山连连点头:“非常……非常好。”
汤语山接上话:“那新巧这个角色的生命安全暂时不是问题。我们来整理一下现在的逻辑,首先,我们必须救下慕之淮,确保慕之淮生命安全。”
莫新巧一阵摸索:“有没有纸笔,我记一下,怕忘。”
邓沛山从口袋里掏出纸笔递过去。
莫新巧眼睛一亮:“可以啊!这都随身带!”
邓沛山轻声回答:“一直有这个习惯。”
莫新巧借机锤了一下范秩:“看到没有,论细心,你比得上邓沛山?每个人擅长的领域不同,别再问你那种蠢话了啊!”
范秩轻哼一声,倒是没说什么。
汤语山见莫新巧记录完第一条,再次出声:“第二,我们还需要救下沛山扮演的这个角色,将他拉出这种身陷校园霸凌的困境。”
莫新巧点点头记下。
“第三……”汤语山思索沉吟。
“所有犯下错误的人,必须得到和他们所犯错误相匹配的惩罚。”申思杨出声。
汤语山点头:“这是最难办的一件事。我扮演的这个角色,只要想办法让他坐实谋杀未遂的罪名就行。难的是邱植,他身上背了校园霸凌和强?奸两重罪,之所以敢一直这么嚣张,和他的家世有很大关系。如果我们直接报警向警方提供他的犯罪证据,按照他的家世背景,他爸只要给他找来一个实力强劲的辩护律师,最后判下的结果,不一定能匹配他犯下的所有恶行。”
“那就让他的审判,时刻高悬在千万人的注视下。”
几人同时朝申思杨看去。
汤语山思索出声:“是要把他的罪行揭露到网上吗?这似乎不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沛山那个角色被传上网的那段视频,就是一个非常典型的失败案例。我们人单力薄,邱植只要找大批量的水军扭曲事实,最后这顶帽子很容易盖回到我们头上。”
“一个人的控诉容易被扭曲,十个人的控诉也可以被扭曲,但一百个人的控诉,想扭曲都难。”
莫新巧反应了一会,面露难色:“是要那些受害的女孩……”
申思杨摇头:“强?奸的证据直接移交警方,务必保护受害者隐私,只需要让世人知道他身上也有这一重罪就行。”
范秩疑惑:“那我们去哪找一百个人控诉他?临时演员吗?”
莫新巧叹气:“大哥,你要不还是闭上嘴安安静静在一旁听着吧。找临时演员整这么大动静,是把邱植送进去还是把我们自己送进去啊?”
范秩不服气:“那你说去哪找那么多人?”
莫新巧直接了然:“我有自知之明,我想不出。”
她径直看向申思杨:“大佬说。”
“我观察过几次邓沛山受邱植欺负时,班里人的表现。大多数人并不是真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们不是不想管,而是害怕管。”
莫新巧唏嘘:“因为心里清楚是以卵击石吧,救不出被欺负的人,最后自己这颗卵也得陪着碎掉。慕之淮这样优秀的人,撞上邱植这块石头最后也把自己撞碎了,更别说普通人。虽然这其中有某个傻逼当搅屎棍的原因,但也没差,反正就是难。”
申思杨点头:“我始终觉得这个世界上纯粹的坏人占少数,多的是出于各种原因不敢展现善意的普通人。”
教室里有一瞬的安静。
汤语山摘下眼镜,深叹了一口气:“的确,善良是人之本性。都说人越长大就越冷漠,可冷漠并不是因为在长大的过程中把善良弄丢了,而是在成长的过程中因为善良受到了太多次伤害,为求自保,才最终藏起不愿再轻易拿出。”
莫新巧也跟着叹了口气。
邓沛山低下头,揉着发红的眼眶。
范秩在一旁看了一圈众人,不解道:“有这么复杂吗?不就是不爽就干,该帮就帮的事吗?”
莫新巧抬手拍拍他的胳膊:“像你这样光长肌肉不长脑,快乐应该很多吧?”
范秩冲她翻了个大白眼。
汤语山重新戴回眼镜:“话虽如此,但是想要让所有人团结到一起控诉邱植一行人,恐怕不是件易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顾虑,说得难听一点,很多事情的确是必须要到事关己的地步,人们才愿意迈出那艰难的一步。”
申思杨点头:“所以只要让这把火,烧到每一个人身上就行。甚至不用烧到每个人,只要烧到十个、二十个,剩余的人被带动相同情绪,就会自发团结到一起,放下局限于自身的顾虑,向着共同的目标努力。”
范秩感慨了一句:“怎么感觉那么像高中班主任忽悠大家拼了老命为班级争光。就算真的能把所有人都团结到一起,咱们最后难道要寄希望于……网上那群不靠谱的网友?”
他抬手一指邓沛山:“活生生的例子在这呢,我怀疑原主都已经被喷自闭了。”
申思杨垂下眼,看着桌子腿底下的万向轮。
“人言从来都是双刃剑,可以杀人,也同样可以救人。”
——
一行人专注地探讨着详细计划,直到保安打着手电筒上来赶人,他们才从二教离开。
还没到宿舍熄灯时间,夜里的大学校园随处可见人影。
申思杨思索着事情,不自觉落后于众人。
忽地,感觉到有人走到他身旁。
他侧过脸,看到了莫新巧。
莫新巧和申思杨对上视线,和善地笑了一下,主动出声:“你和慕之淮,是情侣关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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