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他才对申思杨道:“那就去砖房吃吧,茶喝吗?”
申思杨听见这话,下意识应:“什么茶?茉莉绿茶?”
不料桑怀杞真得点头。
申思杨惊讶地跟着桑怀杞回屋。
见桑怀杞从储物柜里拿出用玻璃瓶密封好的茶包,而后又拿了杯子熟练泡上。
茶香漫开。
是和桑怀杞身上完全一致的味道。
申思杨心底里有了猜想:“这也是你们家自己做得?”
意料中地见到了桑怀杞点头。
申思杨接过杯子展开笑:“好香。”
桑怀杞也跟着笑:“走的时候要带点走吗?”
申思杨反问:“还有多?”
桑怀杞摇头:“存货没了,但可以现做,现在正是茉莉花开的季节。”
申思杨看着杯子里逐渐漫开的茶绿色:“茶叶呢?也正好有吗?”
同样的问题。
现实世界里也正是因为这个问题,两人没能在这场短暂相逢的末端,好好做告别。
桑怀杞注视申思杨片刻,没有马上回答问题,而是反问:“要和我一起去摘茉莉花吗?”
申思杨不假思索:“好啊。”
桑怀杞这才解释:“今年雨下得太大,隔壁村的茶叶供应不上。”
申思杨闻言,正想应「不用茶叶,单独的茉莉花也行」,桑怀杞的声音先他一步响起。
“但我们可以去镇上买,小分量的茶叶,镇上还是能买到的。”
“我们?”申思杨思索,“我记得村里去镇上的车一天只有两班。”
桑怀杞点头:“早上一班,下午一班。你下课的时间正好能赶上下午那班,去镇上后可以在镇上住一晚,赶第二天的早班回来。”
这话但凡换个人说,申思杨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赶早班的公交,可想而知需要起多早。
这对起床困难户而言简直是绝杀。
可说这话的是桑怀杞。
要去的小镇是桑怀杞生活了十七年的小镇。
诱惑力完全大于两三个小时的觉。
因此申思杨连三秒都没思考到,就果断应了「好」。
桑怀杞眼底浮上柔软的笑意:“今天下午去摘花,后续看哪一天时间合适,再挑一天下午去镇上?”
申思杨小喝了一口茶杯里的茉莉绿茶。
畅快地舒出一口气,再次应:“好。”
第154章 桑怀杞4
到小学上课的第二天, 是个难得的艳阳天。
申思杨昨天下午跟桑怀杞去山上摘了茉莉花。
尽管桑怀杞提前给他备了手套,从山上下来以后,他的手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些发红。
上过药, 隔了夜。
症状有所减轻。
掌心里只剩下丁点酥酥麻麻的痒意。
申思杨坐在教室后, 轻按着发痒的掌心, 听任其在一旁念叨山里一直下不停的雨。
他偶尔接两句任其的话,时不时喝一口桑怀杞早上给他泡的茶。
忽然, 前门传来带队老师的声音。
申思杨放下水杯,任其停下话。
两人一起往前门走去。
带队老师领着两人走到教室外,才出声:“你们早上有在教室里看见过邵雁山那孩子吗?”
——
将邵雁山找回,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
申思杨回到教室后坐下, 心却没能跟着一起回来。
脑海中不断闪烁着方才事发突然下, 偶然从邵雁山和村长口中得知的和桑怀杞有关的事情。
出了一整天的神。
勉强挤出的心神全扑在课堂记录上,以至于屋外什么时候下起了雨, 申思杨都丝毫未察觉。
临到放学时收拾物件,才发现屋外的雨已经大到遮挡了视线。
任其边收拾东西边哀嚎:“早上就不该夸天气难得好一天, 一下子把雨毒得更大了,还好带了伞。”
“你带伞了吗?”他问申思杨。
申思杨点点头,从包里翻找出伞。
他应任其:“大家应该都有带, 昨晚散会前周老师叮嘱过。”
任其也掏出伞, 望一眼窗外的天。
“不过这雨,撑伞走一路回去,估计也够呛。”
天乌压压的。
两人没在教室里多聊。
等学生走完, 便跟着一块出了教室。
负责其他几个班授课内容的老师学生也陆陆续续出了教室。
一行人沿着走廊往校门口的方向走去。
申思杨垂眸看地面, 有些出神地走着。
忽然, 任其的声音响起。
“思杨, 你看一眼, 校门口那大帅哥是你借住那家的帅哥吗?叫桑……桑怀杞是吗?”
听见「桑怀杞」三字,申思杨一下子回过神来。
他迅速抬头往外看去。
抬头的瞬间,正好看见高个子少年步伐稳健地朝他的方向走来。
隔着雨幕,两人毫无阻碍地撞上视线。
申思杨远远望见桑怀杞朝他展露出他熟悉无比的笑容。
早上从村长那听来的话一下子蹿上脑海,叫申思杨险些无法与桑怀杞对视。
心脏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申思杨勉强收拾好心神,才没叫情绪挂上脸,简单跟任其说了两句,便朝桑怀杞走来的方向走去。
两人在屋檐下碰头。
申思杨将伞收进书包,一步跨进桑怀杞伞下,用稀松平常的语气笑问:“怎么来接我了?”
桑怀杞温声解释:“雨大,没有雨鞋你鞋子会湿。”
申思杨看一眼桑怀杞脚上穿的雨鞋,再看一眼桑怀杞就撑了把伞空空的两手。
没忍住笑:“你就光来,也没给我带一双,鞋不还是会湿?”
桑怀杞轻笑:“我背你回去。”
有些意料外的答案。
但又在意料之中。
申思杨务实应:“我可比一年前重不少。”
桑怀杞将雨伞递到申思杨手上,答应得干脆:“背得动。”
说完,便径直蹲下。
校门口已经不剩下多少人。
雨水顺着雨伞滚落。
有几滴落到桑怀杞背上。
申思杨一下子不再多言,干脆爬到了桑怀杞背上。
“要是我重你随时说,换我下来,把雨鞋给我,我背你也行。”
桑怀杞将申思杨背稳,轻笑着往前走:“不重。”
清浅温柔的声音混进雨声中,瞬间抚平了暴雨带给人的躁意。
四周逐渐安静。
申思杨趴在桑怀杞背上撑着伞,微侧过脸静静注视着桑怀杞,脑海中又一次不受控地闪过早上村长的话。
他嘴巴几次张合,几次都没能够吐出任何一个音节。
直到桑怀杞察觉,停下脚步,侧过脸和他对上视线,关心问他:“怎么了?”
申思杨凝视近在咫尺的漂亮脸蛋。
他嘴唇轻启半晌,最终只是笑道:“发现你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很好看。”
桑怀杞眼底浮上笑意。
和申思杨对视片刻,他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去。
雨水砸在伞面,又顺着伞面滚落。
串成珠映在桑怀杞眼前。
桑怀杞眼帘半阖,思索着申思杨今天明显不对的情绪。
显而易见的欲言又止。
申思杨很少有说不出话的时候。
想说的话说不出,唯一的可能,就是话题比较敏感,不好开口到聪慧如他都要反复再反复斟酌。
桑怀杞迅速回想到现实世界里申思杨离开那天,村长说他曾因邵雁山出走,不小心跟申思杨透露了他家的事情。
今天早上他隐约有听邻里提及邵雁山早上没去上学的事。
所以现在,申思杨反常,大概率是因为知道了他家的事情。
桑怀杞垂眸。
静静走出大半段路后,他用平常的温和语气出声:“你们今晚,还要再开晚会吗?”
背上的人隔了会,才回神应:“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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