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的入眠时间对入睡困难的人来说不算什么。
可申思杨从来不是这一类人。
别说半个小时,以往申思杨从躺下到睡着,甚至五分钟都不用。
桑怀杞屏气凝神,又静听了一会。
一颗心逐渐下沉。
再一次扒拉出置物筐,看向床上闭眼躺着的少年。
单只是看,完全看不出少年此刻是否清醒。
桑怀杞凝视半晌,试探着轻跳出置物筐。
就在他落到床上的瞬间,床上的人睁开了眼。
果然没睡。
桑怀杞正跳在申思杨枕边,一人一猫挨得极近。
因此桑怀杞精准捕捉到了申思杨睁眼瞬间,眼底一闪而过的情绪。
汹涌的难过。
桑怀杞一下子怔在原地,心头像是被细细密密的针扎过。
反倒是少年敛了情绪,笑得自然开口:“再跑出去一次,你今晚就只能睡床下了。”
桑怀杞勉力压住翻涌绞痛的心。
小白猫径直在少年枕边蹲下,猫条团成一团,摆明了要睡在他枕边的架势。
申思杨一下子笑开:“不能睡我枕头边上,万一睡熟了翻身压到你怎么办?”
说着便抬起一只手,演示着往小白猫身上压。
小白猫猛地窜起,躲开申思杨的手。
躲完以后,他又重新趴回到申思杨枕边,再次团成猫团,粉耳朵轻动,晶亮的眼眸直直望向申思杨。
申思杨反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小白猫是在跟他演示,表明他压过来时他可以及时躲开。
有些惊讶于小白猫的聪明,他静静思索片刻,最终将小白猫稍微往床里侧挪了些,算是同意了把这块地盘让给他。
挪好猫重新躺下。
闭上眼没多久,忽然感觉颈边一痒。
申思杨再睁眼,发现小家伙非常不厚道地完全扒拉住了他。
圆滚滚的毛球小脑袋窝在他肩窝,小爪子轻扒在他颈间。
扒在他颈间的小山竹时不时张合,粉肉垫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按到他颈间,让申思杨生出了一瞬被人搂着安慰的错觉。
怎么睡都是睡。
申思杨想了想,重新合上眼,干脆由着他去了。
这一次睁眼,困意奇迹般地上涌。
也许是刚才起来太多次和小白猫掰扯耗费了不少精力,也许是毛茸茸自带自愈能力。
感受着颈间毛茸茸的温暖,三个月来头一回早早地进入了睡眠。
听着身旁人的呼吸逐渐放缓,桑怀杞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些许。
在被申思杨抱回来的几个小时里,他思考过要不要跟申思杨表明身份。
原本各占一半的要与不要,在发现申思杨可能存在失眠情况后,天平瞬间向「不要」倒塌。
猫的寿命比人类短上太多。
一旦他和申思杨表明身份,申思杨一定会想到这个问题,甚至可能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问题。
他不想申思杨再经历一次初见便画好了分别年限的相遇。
这一次他甚至无法言语,无法尽善尽美地传达所想,无法拥抱安慰。
所以陪伴足以。
陪伴申思杨安稳度过一年。
等再见,就是能携手走过一生的相遇。
睡梦中的少年似乎梦到了不高兴的事情,眉头渐渐蹙起。
小白猫抬起爪子,肉垫轻按在少年眉心。
按两下,收回爪子瞅一眼。
见眉头还皱着,又压下山竹继续按按。
按到少年眉心平坦,小白猫才收回爪子,在申思杨颈窝间重新盘成一团。
毛茸茸的圆脑袋抵在申思杨脸侧。
小山竹搓起,和申思杨一同入眠。
作者有话说:
明天没有嗷——
第144章 异瞳白猫4
没受周五晚上的暴雨影响, 周六是个艳阳天。
广场上早从七点半开始,就陆陆续续搭建起了帐篷。
八点半,寝室四人一个接一个起床。
第一个起床的任其刷着牙从浴室走出, 跟床上悠悠转醒的其他三人嘀咕。
“我们一会先去一食堂吃早饭吧, 吃完正好顺道去广场。”
郝千鳞打着哈欠从床上走下:“好啊, 我早上得少吃两口,到时候上街舞社, 在他们面前炫一段,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考虑给我个干部当当。”
隔壁床的唐沿哲听见这话,顿时来了精神:“你也要去街舞社?”
郝千鳞一下子也清醒了:“你也会跳街舞?”
唐沿哲摇头,笑得一脸含蓄:“我不会, 但是跟一个学姐说好了。”
郝千鳞和任其齐齐怒吼:“滚啊!!”
任其刷着牙, 倚靠在白墙上:“你们都想好入什么社团了,我还完全没头绪。之前社团的人来介绍说, 一个人能入两个社团还是三个社团来着?”
申思杨悠悠的声音在寝室里响起:“没有具体上限,建议三个以下。”
任其听见申思杨的声, 一脸震惊地往申思杨的床位望去:“今天醒这么快?”
申思杨靠墙坐在自己的床位上,眼睛要睁不睁。
小白猫团在他身侧,圆滚滚的脑袋上扬, 玻璃球的眼珠子直勾勾盯着申思杨。
申思杨半梦半醒地撸了把猫, 含糊地应了一声。
郝千鳞在床下穿好鞋,也看向申思杨:“你昨晚睡得挺早吧,头一回我半夜起来上厕所没见你醒着。”
申思杨床上一人一猫。
听见这话的人反应淡淡, 猫倒是忽然转过脑袋, 看向了说话的郝千鳞。
唐沿哲不解问:“你半夜都几点上厕所啊?”
郝千鳞想了想:“一般三四点。”
已经含了一嘴泡沫的任其含糊应声:“我有一回半夜四点脚抽筋醒了, 也见思杨没睡, 好家伙, 我当时都怕他第二天军训血溅操场。”
听全了话的小白猫收回视线,重新仰头望向申思杨。
清醒过来的申思杨露出一抹浅笑:“昨晚十二点没到就睡了。”
他伸了个懒腰,又挠了把小白猫的圆脑袋,起身往床下走去:“放心,身强体壮,暂时还血溅不了。”
任其回浴室吐泡沫。
唐沿哲也走下床,问申思杨:“你是认床吗?”
申思杨简单应了一声。
唐沿哲便建议:“你可以让你家里人把你家里睡得枕头被子寄来,我有个朋友认床,到哪都自带枕头,特管用。”
申思杨轻笑着道了声谢。
几人陆陆续续进浴室洗漱。
寝室里开了冷气。
年轻体旺的青少年们冷气开得足。
趴在申思杨床上的小白猫缓缓将粉爪子缩进一身白毛下。
他望向最后一个走进浴室的申思杨,知道申思杨方才撒了谎。
申思杨一点也不认床。
四人全部收拾妥当,穿上鞋准备出门。
申思杨在床位下穿好鞋。
一起身,正撞上床铺上扒着栏杆眼巴巴望他的小白猫的视线。
白绒绒的小山竹扒拉在栏杆上,圆脑袋压在小山竹中央,下巴底下的毛被压扁一圈。
晶亮的异瞳直勾勾望着申思杨,可怜意味十足。
注意到此番景象的郝千鳞鞋都顾不上穿全,猛地窜到申思杨床前,狂刷好感度:“小白是不是想出去?哥哥带你出去啊!”
说着便往栏杆上探手。
扒在栏杆旁的小白猫迅速撤回圆脑袋和小山竹。
他默默往申思杨的方向挪了挪,继续眼巴巴望申思杨。
寝室几人非常不给面子地轰然大笑。
申思杨也忍不住笑开,望着小白猫巴巴的大眼理性出声:“他腿受伤,不方便下地行走,抱出去的路上跑了会很麻烦。”
床上的小白猫一下子从栏杆上越出一只小山竹,朝申思杨探探。
申思杨见状,试探性地往上伸出一只手,轻托住小白猫的粉爪子。
小白猫小心翼翼地收好了指甲,缓慢顺着申思杨的手往申思杨身上爬去。
慢慢爬到申思杨肩头,他蜷起尾巴缩好在申思杨颈间,一副乖巧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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