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思杨也不多解释,跟着胡乱邹:“不懂了吧?这就叫境界。”
“境界你大爷。”任其也吃好饭, 跟着瘫倒拍肚子。
他跟申思杨昨天刚轮过洗碗, 今晚没事干,于是干脆和申思杨闲聊上:“误你什么事了?”
申思杨回想着昨天失去意识前说的话。
“明明想帮人的, 结果说了一大堆废话,一句能帮到人的点子都没有。”
任其不解:“这有什么可愁的, 帮人这种事,说白了不就那么回事嘛,你要真想帮, 人缺啥你给啥不就行了嘛。”
申思杨琢磨了会:“缺钱也直接给钱吗?直接给钱会不会伤人自尊?”
这话刚落下, 任其忽然笑出了声。
申思杨一脸不解地看向他:“你笑什么?”
“逗死我了,”任其捂着笑痛的肚子,“有生之年竟然还能看到你思考这种问题, 你想帮的人需要多少啊?五块还是十块?”
申思杨大脑迟钝了一天, 还没来得及反应这话, 就又听见任其道:“是谁之前说的?五十以上打欠条, 利息按分钟算。”
申思杨想了会, 才想起这话的确是他说过的。
他顿时乐了:“滚滚滚。”
晚饭后开了个小会。
小会结束,天还未暗。
申思杨回到桑怀杞家,拿了衣服去后院洗澡,正好碰见刚洗完澡出来的桑怀杞。
申思杨愣了一下。
见到申思杨的桑怀杞也愣了一下。
短暂的沉默过后,桑怀杞温声开口:“地有点湿,小心滑。”
申思杨大脑一片空白地点点头道谢。
道谢完,拿着换洗的衣服进到浴室,他又开始思考起怎么给昨晚贸然出口的话好好收个尾这件事。
浴室里满是刚洗过澡后蒸腾的热气。
热气里裹着桑怀杞身上特有的茉莉茶香。
申思杨将脱下的衣服摆放到门口的架子上,忽然瞥到架子旁桑怀杞洗澡用的肥皂。
浅绿色的,散发着淡淡的茉莉茶香。
申思杨没在肥皂正面看到牌子标识,忽然脑子一抽,想拿过肥皂看看背面有没有标识。
他甚至没想好为什么非要看标识。
身体已经先脑子一步,脚下虚浮地迈向旁边。
刚将肥皂攥进手里,脚底一个打滑。
“砰”一声巨响,申思杨摔得眼冒金星。
几乎是同一时间,桑怀杞推门而入。
明显是奔跑来的,声音带着喘,紧张着急问:“怎么了?”
卫生间虽暗,但天还亮着,门口照入的光足够让桑怀杞看清卫生间里的景象。
见申思杨赤条条一只躺在地上,桑怀杞的脸瞬间涨红:“对不起,我没想到你衣服已经……”
话说到一半,忽然瞥到申思杨的脚,他瞬间蹙起眉,没了后话。
表情认真地站在门口说了一句「抱歉,冒犯了」,而后他径直进屋,脱下身上的外套朝申思杨走去。
申思杨在适应过眼冒金星,逐渐回神后,第一反应是……桑怀杞洗澡用的肥皂还在他手里……
眼见着桑怀杞直冲冲朝他走来,他当即开口:“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拿你肥皂的,我就是想看一眼牌子。”
话音刚落,桑怀杞的外套正好披到他身上。
桑怀杞完全没管肥皂,沉声道:“你脚流血了。”
申思杨后知后觉地看了眼脚。
看见血,才稍微觉出点疼。
桑怀杞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满怀关心和小心翼翼:“我抱你出去可以吗?”
换平时申思杨早说不用了,可他现在太尴尬了。
满脑子都是得赶紧想个法子把手上的肥皂放回去,于是下意识点了点头。
身体腾空,视线晃动。
临到门边,申思杨拍拍桑怀杞:“等一下。”
桑怀杞停下脚步,疑惑看向申思杨:“怎么了?”
申思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肥皂塞回到架子旁的肥皂盒里,终于松了口气,垂下眼埋下脸,说:“没事了,走吧。”
解决完肥皂问题,被桑怀杞一路从后院抱回屋,申思杨终于后知后觉地品出来一些别的问题。
他脚上的伤口又不大,怎么就残到要桑怀杞抱了?
桑怀杞的外套堪堪只能包住他半身,他视线不经意扫过桑怀杞搂在他腿弯的手。
少年的皮肤比他的皮肤要深上一些,骨节分明的手初显成型,压在他腿弯白皙的皮肤上,压出一片红印。
申思杨不清楚为什么有些看不自在这副画面。
他慌乱地移开视线,视线到处乱晃了一圈,最后落到桑怀杞近在咫尺的脸上。
棱角分明,堪称完美的五官。
从桑怀杞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唇和绷紧的下颌不难看出,他此刻非常紧张忧心。
申思杨的心脏又开始胡乱跳动。
这两天总这样。
他下意识抬手捂了会,心想出去后是不是该去做个CT检查。
正常人哪能这么频繁心率过速。
正胡思乱想间,人已经被抱到房间放下。
他晕头转向地看了眼四周,难得还能看出这不是他房间:“来你房间做什么?”
“我房间有药。”
桑怀杞将申思杨在床上放好,关上门打开灯后,重新蹲到申思杨身边,抬起申思杨的脚看了会。
申思杨皮肤白。
从脸到身体到脚都是一个颜色。
他的个子在男生里虽然只能算中等偏上,身材比例却完全称得上顶尖。
不仅一双腿又长又直,脚型也随腿,脚背薄,恰到好处得匀称,再配上细腻的皮肤,宛如艺术家雕刻出的蜡像。
这样的脚上,只是一点小伤口都会显得格外刺眼。
桑怀杞在认真打量过后,起身到储物柜里拿药。
不多时,他拿着药走回到申思杨跟前。
申思杨见桑怀杞拿了好几个瓶瓶罐罐,里面甚至还混着纱布。
他不确定地又看了眼自己脚上的伤。
见的的确确只是一个指甲盖大小的伤,他瞬间乐了,看向桑怀杞道:“看你拿这么多药,我差点以为我大出血了。”
桑怀杞敛眉沉声道:“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说话间,重新蹲到申思杨身前,抬起申思杨的脚放到自己膝盖上。
申思杨有些不自在地往后缩了一下。
桑怀杞当即停下动作,看向申思杨询问道:“怎么了?”
申思杨正想说不用这么麻烦,对上桑怀杞关切的眼神,话又说不出口了。
他忽然想起前几年有一回,他爸开电瓶车磕树上了。
回家时还没事人似的乐呵呵给他看伤口,说:“新奇经历加一。”
等半个小时后他妈回家,来了句:“怎么撞成这样?”
半个小时前还没事人似的人,一瞬间哭唧唧挨到他妈边上,一口一个「老婆好痛」「老婆我快死了」。
申思杨被他爸的哼唧荼毒了大半天,差点就受不了地当场跳窗离家。
这事他能一口气记到现在,足以说明他有多不理解他爸当时的行为。
然而此时此刻,面对桑怀杞满腔的紧张和关心,他一瞬间深刻意识到了血缘纽带的神奇性。
平时随便拿纸擦两下血就算过去了的伤口,他现在竟然认真地觉得,桑怀杞替他抹这一堆东西完全没有问题。
他彻彻底底被自己这两天的异常行为异常麻了,干脆放弃挣扎。
坦荡地接受了桑怀杞的关心,改口笑问:“我脚上这伤都没你脸上那伤口大,你当时包脸上那伤时怎么没见这么细致?”
桑怀杞见申思杨没有不愿,这才重新低下头,拿过消毒药水清洗申思杨脚侧的伤口。
他一边细致动作,一边认真应:“不一样。”
申思杨不解:“有什么不一样的?不都是皮和肉吗?真要比起来,脸可比脚金贵多了。”
桑怀杞动作微顿。
他垂眸看着申思杨搭在他膝盖上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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