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势,岂是一人之力能够逆转……你说的可是江雪鹤?”
“如今斩祟使全部落入江雪鹤手里,皆受他一人所控,仙门如此信任他,恐出下一位符离。”
茶水氤氲浮出香气,热腾腾地向上翻涌,几名男子在议论着九州变动,其中有一名男子神情呆滞,脸色发白,看上去有些怪异。
他脸上浮现出在雪地里冻出的青白,面前的茶水分毫未动,一双眼直视前方,眼珠上下翻涌。
“昌平,你一直在看什么呢?”
其中的一名男子意识到了什么,他去推不动的男子,随着他轻轻一推,男子身形如木板一样倒下。
只听“扑通”一声,一颗头颅骨碌碌地滚落,男子尸首分离,脖颈处有黑雾冒出来。
“啊——”人群中响起一声惨叫声,整座茶馆顷刻之间被黑雾笼罩。
黑雾之中,一道人影若隐若现。
它没有人形,只能幻化伪装成人,实际上是一团怨念汇聚而成。
茶馆角落,男子一身雪衣,他背后背着一把玄黑的剑,长剑之上覆盖了一层又一层的白绫。
白绫在此刻褪去,黑色的剑刃折射出寒凉的幽光。
随着一道剑气蔓延而去,黑雾顷刻之间散了去。
男子仍旧在喝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远处人群惊魂未定,邪祟散去之后,茶馆恢复了原状。
他低头看过去,见长剑正在自己给自己缠上白绫。
“断灵……不必反应这么大。”男子说道,他手腕伸出来,手腕内侧一道疤痕深长,稍稍翻转便遮住,指尖碰在长剑上,算是安抚。
“我们已经出来了。”
长剑随之平静下来,安安静静地靠着窗边,以白绫完全把剑身遮住。
“昌平……昌平……”
人群中燥乱起来,尸体被抬走,很快茶馆平静下来。
男子喝完一整杯茶,七年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他捏着杯盏轻轻地摩挲,好一会才把杯盏放下来。
随着他起身,他脖颈上的指骨随之略微晃荡,手指之中有一抹黑雾浮现出来,是方才抓的作乱的邪祟。
与平日的邪祟不大相同,极重之怨……似是从古战场留下来的深渊怨灵。
男子身形随之在原地消失,店铺老板拿起方才男子拿的铜钱,上面锈迹斑斑发青黑,他拿起辨认了半天,才看到“天启”二字。
天启……这是千年以前的年号。
“公子……”
店铺老板反应过来,欲要寻人,眼前空荡荡已无人影。
七年转瞬而逝,原先九州禁止御剑同行,如今四处邪祟纷起,各州开设有天府通行司,仙门弟子可持令牌通行,纸鹤飞行一日千里。
火光若隐若现,一张陈旧的令牌浮现出来,令牌似乎被烧毁过,弟子辨认半天,辨认出是扶光的令牌。
“去往何处?”
男子收回了令牌,轻轻的两个字落下。
“奉州。”
……
“卫将军,可有追寻到邪祟在何处?”
男子从屋檐落下来,兜帽袍遮住面容,时间的沉淀让他稳重了许多,眉眼愈发的璀璨逼人,不似他母亲,倒有些像历史上的卫乐皇后。
卫歌守在梧桐树上,半空之中阵法消散,通天戟化作一条弯曲的长弓。
“在西江府。”
“西江府……在梅含珏那里。”少正安开口道,眉眼之中隐隐浮出担忧。
他们二人赶去西江府,到时便见梅含珏手中抓着一缕黑雾,黑雾中一团人影若隐若现。
梅含珏神色略微严峻,对两人道:“这与先前出现在扶光的相同,不是一般的邪祟。”
“是怨魁。”
湘母出逃之后,九州怨魁四起。这种邪祟怨气深重,且会控制人的心神,难以消灭,只能短时间封印。
少正安闻言道:“你没事便好,此事我也正想问,玉阙同样出现了怨魁。”
“接下来我们前往奉州……待见到裴仪,兴许会知晓答案。”
梅含珏应声,怨魁收进阵法之中,他们三人一并上了纸鹤。
纸鹤缓缓地浮上天,底下府邸逐渐变得渺小,风声落在耳边,少正安问道:“裴仪已经出关一年多,斩祟使如今一直在奉州一带活动……他……”
少正安欲言又止,梅含珏收回视线,闻言回复道:“只要他回来,一定会前往奉州。”
少正安了然,不再言语。
“奉州自古是风水奇地,那里磁场很乱。”
随着纸鹤向前推行,梅含珏展出手中的八卦盘,指针不停地旋转,在奉州地域从不停下。
近来奉州邪祟作乱奇多,单是当地的仙门,长老死了八位,弟子更是消失了数十名。
他们二人前来,便是为了此事。
纸鹤缓缓地在城门口停下,斩祟使守门,长剑挽月的图案交织,他们三人下了纸船,便有斩祟使上前。
“诸位,主子已有吩咐,还请诸位随我来。”
斩祟使一边领他们入城,一边对他们道:“主子近来不在奉州,兴许过几日回来。”
“奉州的案子交给了诸位,死者皆是仙门长老,消失的都是奉州当地的仙门弟子。”
“我们已经查出来,数月前,他们前往秘境之内,之后便不知所踪。那处秘境原先是奉州李氏的族落。”
“现在李氏已经消亡,秘境之中只有李氏的祠堂。”
提到奉州李氏,几人难免同时想起一个人。
玄衣红领的少年,戴着婴鬼面具,如同落木一般萧瑟。
梅含珏问道:“那些长老呢?他们可有进过秘境?”
斩祟使回答道:“未曾,只是他们曾经都封禁过秘境。”
“李氏祠堂在奉州被视为禁地,除了李氏之外不得踏入,直到七年前最后一位李氏后人死亡,秘境才对弟子开放。”
少正安闻言唇线略微绷紧,他对斩祟使道:“如今秘境可还在开放?”
“已经封禁,只是今日有一批扶光的弟子,主子准许他们入内。”
“裴仪是怎么想的。”少正安忍不住皱眉,“他们如今在何处?”
斩祟使稍稍停顿,随即回答道:“现在应当已经进去了。”
话音落下,少正安与梅含珏身形一并在原地消失,他们已经看过奉州的地图,熟知奉州每一处的位置。
秘境在奉州仙彧山,他们二人赶到时,仙彧山入口守着两名弟子,阵法出现些许波澜。
“扶光的弟子可曾来过?”梅含珏问道。
守阵的弟子道:“他们奉命前来查案,方才刚刚进去。”
“怎么了?现在进去兴许还追的上他们。”
……
少正安与梅含珏在半山腰拦住了一行人。
这群弟子应当是方入门的年轻弟子,扶光的试炼地点一向不开设,都是弟子自行选择。这群弟子选择了前来奉州。
“为何没有见到江师兄?他当真在奉州?”
“江师兄岂是想见便能见到的……我们来此是为了任务,若是心思在其他地方,不如趁早回去。”
“我便是为了江师兄入的扶光,他是剑道天才,我为追随他而来。”
少正安一眼扫过去,看向对话的两名少年,对他们道:“此地如今被封禁,不必再谈任务,明日我们便送你们回去。”
随着他话音落下,人群之中安静下来。
一群弟子七八个人,少正安目光落在最后的弟子。
是名男弟子,穿着扶光的弟子袍,一身雪衣,背后背着一把玄黑缠绕着白绫的长剑。相貌生的十分普通,皮肤非常的白,白的有些晃人眼,在人群之中一言不发,犹如万千水珠的一滴。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些不对。
少正安观察片刻之后没有看出任何不对,他眼角稍稍地留意着,走在最后的弟子走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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