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含珏和江雪鹤……你可曾听闻过?他们今日也在,今日你不必做别的,只需为殿下唱一首曲子。”
第17章 丹寒玉
弟子话音落,明奴已经踏进了殿中。
明亮的灯火一盏接着一盏,香炉氤氲着一层香,红色的檀木桌,明奴远远地听见了梅含珏的声音。
“三殿下倒是好雅兴,今日还特地请我们二人过来……”
主位之上坐着金铃仙,往下便是江雪鹤和梅含珏。
梅含珏话说到一半,视线转过来,目光落在明奴身上。
“奴奴,过来。”金铃仙自然看见了明奴,明奴日日为他念诗,原先他只是尝试,这几日他都能入眠,心情便好上许多。
嗓音没有什么起伏,从十六岁的少年嘴巴里出来,明奴忍耐着不适,察觉到数道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们不在同一院,江雪鹤和梅含珏在南院,这几日他们都没有见过面。
平日里都是喊名字,这个时候喊这般的称呼,梅含珏眼中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明奴略微低着脑袋,他依言到了金铃仙身旁坐下,旁边的位子似乎是特地为他留的。
他稍稍抬眼,和江雪鹤对上目光,江雪鹤视线轻轻地掠过他,随即面无表情地收回了视线。
梅含珏:“三殿下,这位是……?”
金铃仙稍稍侧头,明奴面前摆放了茶水和点心,少年跪坐着,映出柔软的面颊和侧脸,鹿眸稍稍抬起来,显得乖巧而内敛,犹如无害的羔羊。
明奴则稍稍攥紧了指尖,梅含珏显然是故意问的,他们前些日子见过,梅含珏怎会不知道他是谁。
这般,不过是问他们二人的关系。
“是我师弟。”他们同门同院,这般喊没什么问题。
梅含珏略微挑眉,视线又在两人身上稍转了一道,然后瞟到江雪鹤纹丝不动,默不作声地收回了目光。
“能被殿下称为师弟的可不多。”
“殿下今日召我们来所为何事,我和江雪鹤在南院,按理说应当帮不上殿下的什么忙。”
明奴听着两人讲话,他脑海里浮现出进门时弟子的话,今日让他唱小曲,他并不会唱什么曲子。
前世的记忆情不自禁地浮现出来,仙门大比时,有一些少男少女从金铃仙院子抬出来,全部都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先不提这些,今日叫你们是过来玩的,听闻江家家规素来严苛,原先在府中可曾去过风月之所?”
明奴耳朵竖起来,他平时并不知江雪鹤都去了哪里,江夫人管江雪鹤管的很严,按理说应当没去过。
江雪鹤平静回答:“未曾。”
今日金铃仙做客,梅含珏和江雪鹤都给了面子过来,两人一冷一笑面虎,都在等着听金铃仙打的算盘。
“如此,今日江师弟应当好好看看。”
金铃仙侍从带的有舞女有琴师,琴弦声缓缓地泄出来,穿着纱衣鬓边点朱砂的舞女上前为他们二人斟酒。
“看他们做什么,你不能喝那些,这两日好好保护嗓子。”金铃仙对明奴说。
明奴在原地僵坐着,他依言捧起杯子,放在唇边碰了碰,里面的茶水没有动。
舞女上前,梅含珏接了酒水,世家孩子大多早熟,常年耳濡目染,殿上的规矩他们做起来天衣无缝,天生便懂得这些东西。
“有劳了。”梅含珏微微笑起来,舞女悄悄脸红,乖顺地在旁边坐下来。
到了江雪鹤这边,江雪鹤只扫了一眼,艳丽的面容没有什么表情,一双清冽的眼中透着几分寒气,气场令人难以接近。
舞女饶是见过许多端着的客人,还是因为江雪鹤的气场怔了一瞬,更因为江雪鹤的容貌而感到惊艳。
“江公子。”
舞女嘴巴动了动,江雪鹤视线扫过来,一双深褐色的眼底平静无波,泛着深不见底幽潭一般的墨色。
江雪鹤:“不必了。”
闻言舞女有些尴尬,讪讪地收回手,若是之前的客人她兴许会缠上去,可眼前的少年犹如清冷的神祇,让人情不自禁地自惭形秽。
“前些日子的试炼,倒是未曾见过三殿下,听闻三殿下另找了出处?”梅含珏问道。
金铃仙:“秘境里不止一处出口,误打误撞寻到了传送阵。”
“说起来,本殿让二位过来,倒是和阵法有关。”
闻言梅含珏放下了酒杯,明奴脑海里隐隐有记忆浮现出来,他一并放下了茶盏。
梅含珏眼中略有深意,“三殿下请讲。”
“下个月的试炼中,宋景会让我们下山接低级任务,任务地点兴许在钟鼓镇附近。本殿要找一件物什,那物什在钟鼓镇,若是二位能帮忙寻到,本殿愿意以物换之。”
能和金铃仙换东西,这算是他们占便宜,梅含珏大抵明白了意思,这般的买卖双方都不亏。
“殿下要寻何物?我与江雪鹤尚未入仙门,恐修为有限,兴许会无功而返。”
金铃仙:“你们只需尽力而为即可,本殿要寻的是……丹寒玉。”
听见“丹寒玉”三个字,明奴险些握不稳茶盏。丹寒玉是稀少罕见的草药,能够阔开已经成型的根骨,还能治人间百病。
梅含珏稍稍停顿,反应过来之后,微笑道:“三殿下把此消息告诉我们,如此放心?”
这草原先只在传说里,明奴没有想到,金铃仙会打听到下落。若是他记得没错,前世下个月的时间……约摸是春初,那时江雪鹤受过一回重伤。
江雪鹤的重伤转移到他身上,他腹部被开了个口子,疼的晕过去了三天三夜,伤势两个月才愈合,从此腹部多了一道疤。
兴许是试炼所致,明奴忍不住悄悄看向座下的少年,他眼眸映出些许情绪,兴许他的机会要来了。
试炼中邪祟诸多,他不必做什么,只需要在江雪鹤受重伤时,把邪祟引过去就好了。
金铃仙:“丹寒玉岁稀有却并不是无可替代,本殿不过是为兄长代寻,今日交给二位,日后二位若是有需求,随时可来找本殿承情。”
能让金铃仙承情,已经算是重诺。
“三殿下言重了。”梅含珏与江雪鹤对视一眼,江雪鹤未曾拒绝,梅含珏对金铃仙道:“既是殿下所言,我等自然再所不辞。”
金铃仙把酒杯抬起来,酒意并不醉人,明奴闻到了淡淡的酒气,腰处多了一只手,酒气顺着脸庞蔓延过来。
“奴奴,你可听见了,本殿所言再所不辞,今日有客人来,为他们唱首曲子如何?”
明奴对上一双鹰隼一般的眼眸,表面平静散漫,实际上底下充斥着暴戾与冰冷,若是他此时说不好,兴许他今日走不出殿门。
“殿下,我并不会唱曲。”明奴说的是实话,他稍稍敛眸,神情自带令人怜惜的柔弱之态。
梅含珏在底下看着热闹,视线扫过去,想起来那日明奴如何央求,如今在殿上却并不开口,装作互不相识。
这两人的关系,当真有意思。
明奴掌心冒了一层冷汗,他确实不会唱,台下江雪鹤一定能够听见,江雪鹤会如何想?他被当成青楼里的小倌,如今被为难要当众羞辱。
台下是人人奉承连金陵太子都奉为座上宾的江家嫡子,而他,与江雪鹤同出一门,却只有被人苛待给人唱曲的份。
明奴下意识地看向台下的江雪鹤,江雪鹤面上神情未变,神情漠然,与往常一般,从来不多管闲事。
江雪鹤的面容和前世重叠,这人向来如此,同情心聊胜于无,对他从来没有愧疚二字可言。
“既然殿下想听,我便试试。”明奴改了口,江雪鹤冷漠的态度犹如无名之火浇在他心头,一并刺痛他。
金铃仙自然注意到了,低声问他,“你对他有兴趣?”
“江公子不沾人间烟火,我只是有些好奇。”明奴收回了目光,“不知日后谁能入的了江公子的眼。”
金铃仙闻言倒是笑了一声,扫台下的江雪鹤一眼,拍了拍江明奴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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