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奴不知道走了多久,阴林上的尸首几乎摇摇欲坠,他见到了一抹绯红的人影。
远处传来长剑碰撞硬物产生的嗡鸣声,黑雾不断地弥漫,他看见了靠在树后结界中的江雪鹤。
江雪鹤似乎受了伤,脸上被刮了一道,伤势并不严重。
明奴稍稍有些失望,他如今没空去管江雪鹤,随着视野里出现一道漫天的白光,周围的黑雾都随之散了。
宋景从黑雾之中走了出来,他掌心之中托了一盏金铃,金铃浮现出若有若无的人影,里面困住的正是红衣女鬼。
“宋景师兄!”明奴唤了一声。
宋景正要出声,想说让明奴不要过来,然而明奴已经朝着他走过来,周围的黑雾全部朝着明奴围过去。
然而全部都还没有碰到明奴便自动散开了。
宋景的目光略微顿住,少年已经到了他面前,看着他手中的金铃略微惊喜。
“你已经把邪祟抓住了?”
“嗯,明奴,我们先出去再说。”
宋景身上受了伤,手背被邪祟刮了一道,冒出来的是黑血,他应了一声,此时撤了在江雪鹤和梅含珏身上的结界。
“师兄,你快去看看李逍火,他伤的很严重。”
“他如今在哪里?”
随着话音落下,整座蛇母神像出现了一道裂缝,远处阴林开始消散,地面开始剧烈摇晃起来。
“这里快要散了。”
宋景带了梅含珏和江雪鹤,明奴帮忙扶着其中一个,至阴林深处快了许多,他们一起带着李逍火出去。
梅含珏在路上便醒过来了,他率先找回身体主权,在出壁画时,明奴眼前浮现出一道白光。
紧接着,他面前出现了几道人影,金铃仙还有剑道书院的几位弟子出现在鼓楼里。
见到宋景,金铃仙稍稍放心,目光放在了晕过去的李逍火和江雪鹤身上。
“宋景,我们收到传令便过来了。”
宋景:“我没有事,主要是几位师弟,其中有个受了重伤,你们先将他带回去,之后长老那边交给我。”
两名弟子对视一眼,把昏迷过去的李逍火接住,对宋景道:“宋景,你……”
知道对方要说什么,宋景开口道:“这里的事情还没有结束,还有些需要收尾,我留下。”
两名弟子未曾多言,要带着李逍火回去,江雪鹤在原地只稍稍犹豫,跟着上前。
明奴略有些奇怪,“江雪鹤”扭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不似平常那般冷淡,倒是带了些安抚他的意思。
“等等我。”梅含珏目光稍顿,他对宋景道,“宋景师兄,可能有一些麻烦,我们回去之后再说。”
明奴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三个一并跟着两名弟子消失了,原地只剩下他宋景还有金铃仙。
宋景在这会时间给手背上了药,摸了摸明奴的脑壳,“不用担心他们,书院的人会照顾好他们。”
明奴点头,他这次算是白跑一趟,既没能要江雪鹤的性命,也没能拿到丹寒玉。
“如何了?”金铃仙问。
宋景把绷带缠好,把金铃拿了出来,“这邪祟便是三级邪祟,我在她身上发现了邪咒,此事还有待查清楚。”
“邪咒源于幽卿鬼身,这邪咒是什么人放的,尚且不知。”
明奴看了眼金铃,金铃上层是透明的,能够看到里面的红衣女鬼。红衣女鬼面貌已经恢复了原先的模样,看上去有些虚弱,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明奴,现在只剩下你了,难得你没有受伤。”宋景若有所思起来,很快收了思绪,“剩下的时间好好跟着师兄。”
“他们提前走了,试炼都有影响,说不定最后的分数不及你。”宋景说。
金铃仙未曾做评价,只是稍稍皱了皱眉,看的出来明奴对他有些抵触,他只跟在两人身后。
“看来他们没有拿到,晚些我便离开。”金铃仙说。
明奴视线稍稍移开,他把丹寒玉给了李逍火,这件事不能让金铃仙知道。
宋景应了一声,他们和金铃仙分别。
“宋景师兄,我们现在要回去吗?”明奴问道,他有些担心李逍火。
“不回,先去一趟秦怜君家里。”宋景猜明奴还不知晓发生了什么,耐心道,“她便是郑公子的第三任妻子,此地作祟的邪祟,我已经查清了她的身份。”
居然这么快,明奴忍不住意外,他略微睁大了一双眼,“宋景师兄……动作好快。”
宋景睨了他一眼,眼中带着若有若无的笑,“自然,若是等着你们查清楚,兴许邪祟已经把你们困在了壁画里,兴许察觉到你们的意图已经逃跑了。”
明奴略有些不好意思,他没有帮上什么忙,这些都是宋景查出来的,他们似乎没有中什么用。
似乎察觉到他的想法,宋景又开了口,“明奴已经做的很不错了,待到回去之后,我便为你看看体质,如何?”
闻言明奴略有些欣喜,上回长老跟他讲过,他未曾主动提,他因为高兴脸上涨红,朝宋景点了点头。
他们回到了镇上,宋景已经拿到了地图,明奴头一次感受到遇到靠谱的同伴是什么样的,几乎不需要他操心,宋景一个人能够考虑到所有事。
明奴看宋景的眼神都带了些崇拜。
秦怜君住在镇子最东边,这里受邪祟侵蚀,许多人家都已经搬走了,还留下几户,秦怜君原先住的院子在空着。
院子随着岁月的痕迹落了一层灰,宋景推开了门,里面维持着数年前的模样,院里的杂草已经生的很高。
“这女子单亲,从小和父亲经营一家药铺,父亲重病,整日忙着照顾父亲,鲜少和人接触。”
房间里陈设很简单,还放着一些陈置的药,许多药都散了,女儿死在成亲路上,父亲又常年瘫痪在床。
之后可以想象,明奴检查了一番,房间里没剩什么值钱的东西,药材都被人拿走了,还有其他能拿的都被拿走,只剩下一些不值钱带不走的东西。
比如梁柱上刻的父亲每日的换药时间,还有记录的父亲的药方,断裂的梳子,碎掉的花瓶,不值钱的书册。
明奴随意地翻了几页,这女子的字迹清隽,带着几分凌厉,外在温婉,想来应当是坚韧的性格。
书册已经十分陈旧,有半边还被人撕了,上面记录着父亲每日的身体状况,还有一些琐事。
明奴翻到了某一页,他看到了什么,目光稍稍地停顿。
是秦怜君写下来的一首诗。
:生净淙淙流,直霄九云泉。
身若柳上絮,心浩下九渊。
顾而顾难言,盼而盼相见。
不同的字迹,几乎相同的诗句。
“怎么了?”宋景在他身后问。
“宋景师兄,前一日在郑公子房间里,他们走之后,我在那里随意地翻了翻。”
明奴想起来自己似乎把诗揣着了,他摸了摸自己怀里,找出来了那张纸,虽然被水浸湿了一部分,字迹依旧能看清。
“这是郑公子写的……”
明奴把纸摊开,两首诗相同,只是末尾不一样。
:
顾而顾难言,盼离盼来愿。
顾而顾难言,盼而盼相见。
第30章 饶她一命
两首诗的字迹并不一样,仿佛这两人一问一答。一个落寞想要来世再见,另一个希望来日便相逢。
“宋景师兄,这是怎么回事?”明奴问。
宋景看了好一会,“兴许他们两人原先便相识。”
“术法已解,想必郑公子该醒来了,我们再去一趟郑府。”
明奴依言把两张信纸收了起来,他和宋景又仔细地在院子里检查了一番,宋景带着他身形在原地消失。
他只感觉周围的景色飞快地变换,转眼之间他便已经到了郑府,宋景这回直接出现在郑公子殿内。
郑府内已经变成一具空壳,几乎大半的下人都被秦怜君控制,如今殿中冷冷清清,未曾有下人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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