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他看向了床尾的衣箱。
当初藏在里面的纸,留着也是隐患。
既然现在自己记忆已经恢复,还是找出来毁了的好。
虞九阙隔着窗确认了一下秦夏的动静,知道他在自己“睡醒”前不会进屋,便走去衣箱前,两手用力,一把顶开。
打开后虞九阙朝里看,立刻就锁了眉头。
里面的衣服明显被翻动过。
虞九阙心里一紧,伸出的手几乎开始隐隐打颤。
他扶着衣箱边缘定了定神,才一鼓作气地把藏了纸的衣服抱出来。
只这一个简单的动作,他就知道,这里的秘密已经被发现了。
虞九阙瞬间出了一身冷汗,他抖开衣服,从其中拿出折在一起的薄纸。
纸张展平,上面的折痕和先前有着微妙的出入。
他后退一步,一下子跌坐在炕尾,只觉得连呼吸都停了。
纸上的字句简略潦草,换了别人多半是看不懂的,但秦夏是个例外。
自己在食肆记账时写快了,也会透出这样的字迹来,秦夏照旧能够辨别。
何况以他相公的聪慧,压根不需要全都认出,哪怕看懂一小半,也会大致知晓家中夫郎隐瞒的事指向何处。
他的心砰砰直跳,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嘴里蹦出来。
虞九阙攥紧手中纸张,继续想。
之所以把纸藏在这口箱子里,是因为还放着他的贴身小衣。
虽说他们是两口子,这些私密的衣物进了箱子,秦夏就不会再碰,当心给他弄脏了。
那么是什么时候……
他很快悟出了答案。
是昨天。
昨日自己突然失踪,秦夏又早就对自己的身世有所猜测,想必是病急乱投医时,想看看是否能寻到什么线索。
手中的纸简直烫手。
取出来本就是为了销毁,现下得知他苦心隐瞒的对象已经看过,好似也没了这样做的必要。
喉咙阵阵发堵,胸口里好似塞了个千斤坠,把虞九阙拽去冰凉的谷底。
他就这么呆坐在原地许久,回过神来时,纸张已经在手里团得皱皱巴巴,天色暗了下去,像是又过了半个时辰。
虞九阙直起腰,只觉得后腰酸痛得厉害,腿也有点麻,他敷衍地捏了捏,捶了捶,拖着身子回了床头。
那只白猫还在妆台上睡着,虞九阙在它身边空出的台面上将纸压平整,放进抽屉,然后掀开被子,再次躺下。
他调整着情绪,也算着时辰。
待到可以确保来家里做客的方蓉与柳豆子看不出端倪后,方披衣起床,同时也在心里做出了决定。
“相公,晚上做什么?我和你一起。”
秦夏正打算燎去猪蹄上的猪毛,闻声转身,发现是虞九阙醒了。
他赶紧一把将猪蹄扔回盆里,在还没来得及用的清水里洗了把手。
“你何时醒的,怎么没叫我?”
他往门外看了一眼,“是不是叫了,但我没听见?”
“我多大的人了,起个床还要叫你不成?我睡够了,一睁眼屋子里都暗了,便起了床。”
小哥儿语调轻松,但有些事注定瞒不过枕边人。
秦夏一眼扫过虞九阙的眉眼,就知道眼前人压根没睡,眼底的疲倦藏都藏不住。
秦夏看破不说破。
他们是搭伙过日子的夫夫,互相的“欺瞒”,都只是为了维护生活的平静。
不是不在乎,相反,其实是太在乎了。
“那你去洗把脸,我做了个新鲜吃食,你一会儿来尝尝。”
“什么吃食?”
秦夏不讲。
“吃的时候就知道了。”
虞九阙去打水洗漱,在床上闷了一天,浑身都紧巴巴地不清爽。
人前脚出灶房,后脚秦夏就开始切凉馒头片。
平日里当早食的时候,他会在馒头片外面裹蛋液,但今天是为了蘸炼乳,外壳要焦脆才好吃。
锅里倒入足够多的油,秦夏把馒头一面朝下可以煎炸。
油锅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惊跑了在灶房门口转悠的大福。
一面变黄后,秦夏翻了一面,继而用勺子挖起炼乳,均匀地抹在馒头上,只待一会儿翻过去再过一下油。
像这样抹炼乳下锅的他做了五片,没有抹,可以直接蘸着吃的也做了五片。
虞九阙进来时,迎接他的就是两碟金灿灿香喷喷的馒头片。
“怎么还分开放了,那边是留给干娘和豆子的?”
秦夏端来炼乳。
“不是,是两种吃法,你先尝尝这个,我熬的炼乳。”
“炼乳?”
虞九阙闻到奶香,眼前一亮。
“是用牛乳做的。”他肯定道。
秦夏“嗯”了一声,用筷子尖给他蘸了一点。
虞九阙探出舌尖,将一丁点的炼乳卷去。
“唔,好甜。”
而且这种甜与饴糖的甜、蜜的甜都不一样,和之前同样用牛乳做的炸鲜奶也不一样,是丝滑的,唇齿留香。
“好吃。”
他连连点头,又舔了舔嘴角,像个偷了嘴又来跟人炫耀的小狸奴。
秦夏顿时觉得努力没白费。
“等我得空再想想怎么做奶糖,和这个味道差不多,更耐放。”
想到这里他又觉得,这生意可以和兴奕铭合作了。
搬出灶房里的小板凳,秦夏让虞九阙尝馒头片。
“这个是抹了炼乳煎的,这个是什么都没抹,蘸着吃的。你要是吃厌了甜的,我再给你捞一碟咸菜,你就着吃。”
美味在前,虞九阙的肚皮不争气地叫了两声。
秦夏勾着唇角道:“你先吃着,我去洗猪蹄。”
“你吃了吗?”虞九阙问。
见秦夏摇头,他用筷子挟起一片馒头,“你吃第一片。”
秦夏依言咬了,馒头片上多了个大大的缺口。
吃完也觉得味道不错,顺势把馒头叼走。
虞九阙这才端着碗,一点一点地吃起来。
两样他都各尝了一片片,灶台另外的盘里还有几片没动的。
“一会儿干娘和豆子来,先让他们吃这个垫垫。”
见秦夏都安排好了,虞九阙应下,挽起袖子帮秦夏准备食材。
秦夏看了一圈,让他煮上八个鸡蛋。
“煮好切上花刀,我放进红烧肉里,吃虎皮蛋。”
虞九阙便去蛋筐里捡蛋,又问秦夏后院的母鸡今天下没下蛋。
“下了两个,我都放进去了。”
秦夏举着猪蹄对着灶火,慢慢地燎出一层黑色。
接着用刀仔细刮掉最外面一层,又对着光仔细检查,把漏网之毛揪掉。
两人围着灶台转,等到傍晚,方蓉带着柳豆子上门了,手里还提着东西。
“本想早来,又怕你还歇着,反而叨扰了。”
方蓉把手里的油纸包递上,“尝尝,干娘做的枣泥酥饼。”
虞九阙接过来,发现还有些热烫,显然是刚出锅。
“酥饼就要趁热吃才好吃。”
秦夏把油纸包接过去了,方蓉拉着虞九阙的手,也垫着脚把人往怀里搂了一把。
“我的哥儿,你受委屈了。”
虞九阙眼睛一酸,但很快又扬起一抹笑。
“干娘别担心,郎中都来过了,说是没事,好得很,连药都没开就走了。”
方蓉的心放下半截,又问秦夏:“当真?”
秦夏颔首。
“当真,我一早就去诚意堂请了徐老郎中,您也知道,他一直给阿九看诊。”
方蓉松口气。
“有时候小灾挡的是大难,过去了,就不提了。”
被人牙子抓走可不是什么好事,方蓉怕说多了勾起虞九阙的不舒服,很快按下不表。
虞九阙把人送去堂屋,又来灶房端了馒头片、倒了热水,另拿了个盘子盛酥饼,还给秦夏留了一个。
“干娘说了,让你也趁热吃一个。”
方蓉既然来了,当然要虞九阙陪着说话,在灶房打下手的换成了柳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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