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这个你喜欢么?”
螃蟹的八条腿正在“张牙舞爪”,秦夏故意没问虞九阙选这盏灯的缘由。
他只是笑着接过来,别说,在一众花花草草,飞禽走兽里,这只大螃蟹可谓不落俗套,还真挺招人喜欢。
末了又额外买了一盏猴子捞月的灯,拿回去送给柳豆子时,把他乐得牙不见眼。
“小夏哥你还记得我属猴!”
又看他手里的螃蟹灯,“这个好玩得紧!”
秦夏得意地抬抬手,大螃蟹在空中左右摇动。
“喜欢么?你嫂夫郎送我的。”
柳豆子:……突然觉得手里的灯不香了。
但没关系,指不定明年今日,他就也是有夫郎的人了。
在夜市的最后一天,结束时和往常一样。
把废油倒进木桶,地上醒目的垃圾捡起丢弃,桌椅板凳收好,连带锅碗瓢盆放进筐子,捆扎上板车。
柳豆子看向空空如也的四方地,抓了抓后脑勺道:“一想到明日就不用来了,还多少有点寂寞。”
这一个月他已经习惯了早出晚归的日子,晚上回家倒头就睡,不过两个半时辰就要起,隔日下午能在家补一觉。
偶尔也觉得累,但只要一听钱罐子里的铜钱响,就觉得再累也值得。
秦夏拍了一把他的肩膀。
“你若是之后也有意在夜市出摊,回头我可以帮你同胡官爷说一声,看看要是回头有了空出来的摊位,能不能给咱们行个方便。”
柳豆子眼前一亮。
“是那位街道司的胡官爷?”
秦夏点头。
“其实他之前买方子的时候就同我提起过此事,只是那时我回绝了,但想来旧事重提也是好使的。”
毕竟他们也不是指望胡老四能够以权谋私做点什么,只是摊位变更在街道司都有登记,没有人比这群官差能更快得到消息。
柳豆子搓搓手,很是心动。
“若真能成,我想试试。”
夜市的生意多好他是知道的,趁着年轻,就该像小夏哥一样多赚、多攒。
手里有了多余的银钱,腰杆硬了,不仅可以娶夫郎,还能给娘、给嫁出去的大姐撑腰。
知晓自己还有机会再来,柳豆子心头的那股惆怅便散尽了,心里盘算着这遭又借了秦夏的人情,还得回家和娘商量商量怎么还才好。
过去他们家说是帮衬秦家,其实做的也有限。
反倒是现在,秦家帮衬自家更多。
回到家时,月上中天。
芙蓉胡同的不少人家门前悬的花灯尚未撤下,但进到此处,已隔绝了城中别处的喧嚷。
小两口收拾停当,洗漱过后,便迫不及待地钻进了被窝。
虞九阙的双足蹬着汤婆子,上半身被秦夏搂在怀里,别提多暖和。
他睁着眼,数着阖眸的秦夏一根根的睫毛,小声道:“相公你歇上两日吧,明日不忙着去六宝街出摊。”
秦夏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脑袋一沾枕头,倦意就好像潮水般袭来,给他的眼皮子涂上了浆糊。
灯已熄了,他听见虞九阙的话,含糊地应了一声后,凭借本能在被子里揉了一把怀里的人,斩钉截铁地决定——
明天他一定要睡个懒觉!
脑子里这么想,事实也真是这么做。
连续两天,秦夏都几乎睡到巳时过两刻才起,如此疏懒够了,才打起精神,重新去六宝街卖午食。
除此之外的时间里也没有空闲,既要将只在夜市售卖的几道吃食,教给买了方子的主顾,也要分出时间,在城内四处找寻适合开食肆的铺面。
对此兴奕铭也帮了忙,可惜找到的两间都太大,暂时不是秦夏想要的体量。
开食肆与摆摊不同,规模大了,接待的客人数量就多。
鉴于食肆前期定然只有他一个主厨,一个人的能力有限,故而他宁愿少赚一点,也要坚持“小而精”的规模。
转眼间,又是一日无功而返。
秦夏和虞九阙沿着河岸慢慢往家走,说着今天看过的铺子。
一个太过老旧,前堂里的柱子感觉都快朽了,价钱是便宜,可不敢想重新修缮要砸多少银子。
一个看着倒是新,勉强算是合心意,但后院却没有水井,想用水需要步行将近一盏茶的工夫去挑,虽然听起来不远,可开食肆用的水岂是小数目?
真开起来后雇了人,怕不是什么都不用干,光顾着挑水就够了。
长远来看,万万不可。
这两个都被秦夏拒绝,牙行的人只得说再去寻别的合适的,就是不知道下一次是猴年马月。
“本想着铺面的事是一早解决的,只要操心旁的就够。”
哪知兜兜转转一个多月,他们还卡在起点。
互相安慰着向前走,转过一道弯,入目所见是一片冬日残荷。
这地方秦夏没怎么来过,只知往大路上走准没错,乍一看到这片残荷,还苦中取乐,品出几分意境来。
“我曾读到过一首诗: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残荷听雨声……”
秦夏是个肚里有二两墨水的现代厨子,把这趟回家的路当成和虞九阙散步,忍不住东拉西扯起来。
怎知话还没说完,身后就想起一个人的拊掌赞叹。
“好诗,好诗!”
第41章 结束与开始
谁在说话?
秦夏和虞九阙疑惑地转过身, 就见一名头戴儒巾,明显是书生的男子迈步过来,对着秦夏就是一揖。
“敢问这位兄台, 方才的诗句是何人所作?实乃言有尽而意无穷!小生自诩寒窗苦读多年, 遍览名家之作无数, 竟从未读到过这样一首佳作!”
秦夏:……
这是晚唐李义山的名作之一, 你自是没有读过。
他只好回了一礼, 当场胡诌道:“只怕要让您失望了,此句乃是我数年前在酒肆与朋友相聚,偶然听得店中客人吟诵过, 由此便记下了, 具体是何人所作, 还真是不清楚。”
书生闻得此言, 面露失望之意,但还是谢过了秦夏,并望向残荷感慨道:“我若有此才华,恐怕便不会像今日这般屡试不第。”
说罢又自嘲地摇了摇头,“说来我真是应了那句‘百无一用是书生’, 徒有秀才功名却不得高中入仕,经营家中商肆,也是入不敷出……”
他这般形容惆怅, 惹得秦夏和虞九阙一时也不好意思离开了。
秦夏见书生一边讲一边往水边走, 看得人心脏突突跳, 忍不住出言安慰了一句。
“秀才的功名也非那么好考的,足见您是有真才实学, 只不过时运不济罢了。”
书生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顿住脚步, 惭愧地又揖了一礼。
“让二位见笑了,实在是近来烦心事颇多的缘故。”
话头既搭上了,秦夏这种性子是见不得话再掉回地上的,三言两语地聊过,秦夏不由看向这名书生。
“您是说,有意将家中铺面赁出去,换取盘缠去府城的书院备考?”
因为一直找不到合适的铺面,他现在听到这两个字就忍不住上心。
“敢问兄台,您家的铺面过去是做什么生意的,位置在何处?”
秦夏认为,自己应当隔空谢谢李义山。
谁能想到漫步街头的随口一语,竟意外寻得了一间还未来得及挂去牙行的好铺面?
面前的商肆白墙黑瓦,只一层,是前屋后舍的格局。
原来是间包子铺,并隔出三分之一租给了一家卖腊味的。
后来店传到眼前这位名为何青的何姓书生手里,他自己不善庖厨,请来的包子师傅欺他不懂行,行事愈发油滑,联合伙计在采买上偷工减料,包子的味道一日不如一日。
拖拖拉拉一年之久,等到腊味铺子也退了租,总算是把生意彻底干黄了。
万幸的是铺子乃何青家的祖产,好歹赔也赔不了太多。
“小生自觉属实不是做生意的料,便想趁着还算年轻,再搏一回乡试。”
不得不说,秦夏觉得他的选择很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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